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历史 > 昭烈皇后的碎碎念 > 第58章 伤又复添病 愁困寒林间

昭烈皇后的碎碎念 第58章 伤又复添病 愁困寒林间

作者:绳儿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7-04 10:44:30 来源:文学城

逆子难管,野马难驯。

“樊宝珠!下去!”唐远奋力挣扎,试图将我掀下去。

他腰身旋扭,生猛如翻江蛟龙,偏生腰上又没个马鞍,饶是我骑术精湛,依然不堪其烦,只恨不能化身闹海的哪吒,化出一条混天绫,将这负伤的浪里小玄龙给绑起来。

“下去!”唐远急吼一声,伤躯中爆发出极大的力量。

我身量轻,身子一歪,险些叫他翻下去,干脆心一横,腰马合一,双腿如钳,牢牢驾稳,再用力沉臀坐定,恶狠狠威胁道:“逆子休动!不然爷爷把箭头子直戳进去!”

“你……下去!”唐远抵死不从,无奈负伤失血,挣扎的力度渐小,口中犹自徒劳命令,“樊宝珠……这不妥!快下去……下去!”

我懒得与这贞洁烈男纠缠,一把按住他屁股,撕开裤腿。

幸而伤口靠下,离命门尚有三寸距离,只是他作死将箭尾胡乱撇断,又隐瞒伤势狂奔,伤口既深又宽。

见他认命不再闹腾,我便取下随身药囊。药囊以油纸包裹,内里尚未浸水。我从月事布底下翻出纱布,比划两下,只觉难以下手,吩咐道:“屁股,抬一下。”

这人不闹腾,却也不肯配合。我只好直接下手,环过大腿,将纱布勒紧,叮嘱一声:“忍着。”

小心翼翼拔掉箭头,鲜血再度涌出,我使力勒紧纱布,好容易才将血止住,再翻出粗盐块啃下一大块,饮水化开,往他伤口喷去。

唐远浑身剧颤,却比我硬气,强忍着不肯出声。

仔细清理过后,我再三观察,确认伤只在皮肉,未及股骨。想来,应是方才水流湍急,削减了箭矢的冲力。如若不然,我花大力气供养的将才,还未及成长为横扫一方的大将,便就此变成残废,那可真要叫我心疼得呼天抢地。

我暗松一口气,撒上止血药粉,静待一阵儿,确认血已止住,便解开止血带,又翻出一条纱布来,左右比划,只觉纱布太细,恐怕行走间会勒进伤口。

若我是威猛汉子,他是娇弱娘子,我还能抱着他行走。个头儿倒过来,我即便有心爱护,却连背他都费劲,只能劳动他自己走山路,伤口必得处理妥当才成。

几经权衡,我干脆取出月事布,盖住伤口,再以纱布缠绕。

小玄龙自得被我撕了裤子,便如一条死狗趴着,夹紧腿愣是不肯配合。我不耐烦“啧”一声,直接将他的腿扒开,伸手穿环过去,反复包上好几圈,牢牢打上结,仔细检查,确认并无不妥,这才顾得上长舒一口气,抹了抹额汗,又警惕环顾四周,暂且未见敌影。

“下去……”唐远的尾音已带颤。

我撇嘴起身,正待收起链枪,却发现他已自行解开,脸在埋臂弯里,一副生无可恋之态。

“起来,臂伤还没处理。”我弯腰扶他,却遭他一把推开。

“我……自会处理。”他侧身微蜷,脸色已由惨白变为赤红,直红到脖根里去。

“一只手怎么弄?利索些,番贼追来可大事不妙。”我皱眉又去扶他。

他却再次软绵绵将我推开,别过脸去,喘息道:“我自会处理。请你……回避!”

我这就闹不明白。屁股都让我摸过,臂伤反倒不许看?怎地,他手臂上刺有造反文书不成?

“去……探查敌情,快去。”唐远皱眉闭目,故作强硬。

我疑惑万分,细细打量他这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再上下审视他微躬的身躯,恍然大悟:我方才是不慎碰着些不方便的地方,可他……他当真属兔子啊,满脑子尽是下崽?这时候还有精力想入非非?

“呃……”我也闹了个脸红,尴尬挠头,故作镇定道,“那我去探查敌情,你缓缓。”

说罢,我将药囊留下,急匆匆钻出密林,沿着原路摸回山林边缘,暂且未见河滩上有人追来,可也未见杨林等人的身影。

待得我攀上树去,凝神瞭望,遥见二里之外,西祁已派出一队人马渡河追捕。

想是方才我陷于河中,久久未能挣脱,被湍急的河水卷至下游,因而与人失散。

二里之距,并不安全。我匆匆折返,唐远已自行包扎好左臂的伤口。

见我出现,他立刻将脸转向一旁,满面羞愤,仿佛是我这贼子将他侮辱了一般。

我无暇与他计较,急匆匆道:“西祁正过河往山里搜查,离得不远。咱再往深里走走,找个隐蔽之处安顿好你,我再想法子与杨林会合。”

说罢,我拾起行囊,将链枪拧作拐杖,正待弯腰搀扶,他却抬臂拦阻。

我恼道:“唐关宁,你识不识好歹?咱们同日同营生,一个桶里洗过,你全身上下我早看过,稀得占你便宜?”

“闭嘴。”唐远咬牙道。

我懒得与他拉拉扯扯,架起他右臂在肩,疾步向深山里行去。

方才渐歇的雨,此时又密集起来。山中无人径,山坡陡峭,枯叶覆在泥泞的地面,极易打滑。偏生这瘸腿死狗沉得要命,我架着他疾走,不出两三里,已连摔几跤,气喘吁吁,力竭筋疲,只好停下来,将行囊中所剩无几的干粮取出,与他各分一半。

“不必管我,你先走。”唐远推开干粮,虚弱喘息。

“还没山穷水尽,我还生龙活虎,说什么丧气话?”我将干粮往他手中一塞,命令道,“赶紧吃,吃完出发。”

狼吞虎咽吃过半块干粮,啃一嘴粗盐,再灌两口水,我架上他继续前行。也不知走过多久,终见一处狭窄的山缝,我进洞以枪四处乱敲,确认并无蛇类栖息,便将他暂且安置在此,急匆匆去找大队人马。

然而深山中方向难辨,杨林一众也不知逃向何方。暴雨侵袭之下,深山中光线晦暗,似乎已近傍晚。

我随身未携火把,一旦天黑,必会彻底迷失方向,只好原路返回,见他安全留在原地,甚至有余力在山洞外挖一处小坑,铺上树叶聚水。

我暗松一口气,打发他进洞。

因天色将暗,我二人只好抓紧时间分工协作。他在洞中扯来枯藤生火烘衣,无奈只得区区几条藤,烧不足一炷香的功夫便熄灭,衣也未烘干。

我则就近采几颗山果,再去布置警戒陷阱。

待得小坑中的雨水稍微沉净,天色已全然暗下来。

我灌满水囊,拧拧滴水的裤腿,摸黑进洞,忧心问:“好些没?”

“已无大碍。”唐远自黑暗中递来一件湿润的长衫袍。

我接过衫袍,递过山果与水囊,就近靠着山壁坐下,叮嘱道:“安心睡,我值夜。”

“后半夜唤我。”唐远道。

唤个屁。

我懒得作答,啃过山果,披上衫袍,抱臂取暖。

九月间的西北,夜里甚寒,近乎结霜。昨日尚可偎马取暖,今日却只能独自哆嗦。偏生这雨下得歹毒,浑身湿透不说,还无法拾柴生火。

极寒之中,我更觉小腹刺痛,似是要来月信,只能在心中厉骂,企图将它吓走。

寒夜分外难熬,手脚几近麻木。我正考虑是否该以兔代马,偎着取暖,忽又想起白日里那尴尬的一出。

兔子反复说带我随军不方便,原来竟是说这个不方便?可我连头发都绞了,言行举止与男儿无异,还能引人想入非非?他是行军在外,素得久了,饥不择食?

罢了,还是暂且莫去招惹。免得他头昏脑涨,一念之差,我虽制得住他,可届时撵他又舍不得,不撵又尴尬。

苦挨不知多久,身侧忽传来动静。我冻得迟滞的脑子瞬间警醒,听见他似乎走近前来,接着,身上盖来一件半干不湿的衫袍。

“你想冻死?”我哭笑不得,发抖叹道,“两件叠起来盖,背抵背吧,不然得冻死。”

唐远沉默片刻,沙哑应好。

摸黑脱下透湿的夹衣,盖上衫袍与他靠背躺下,身子略微暖和起来,我一时不自在,随口玩笑道:“亏得你都伤在左侧,还能侧躺。我有一回伤在左臂和右后腰,只能在床上趴一月,气都喘不上来。”

唐远不接我这笑话,后背随着呼吸,略微起伏。

我知他此时虚弱,便不再出声打扰,抱紧胳膊,瞪眼警戒。然而衫袍毕竟只得半干,我的里衣也还透湿贴身,寒气四浸入腑,我依旧有些发抖,不禁往后拱了拱,贴紧那宽阔温暖的后背。

“樊宝珠。”唐远忽然低沉开口,“今后,不可对人不设防备。”

这兔子,当我是无知妇人,见着个精壮爷们便扑上去,娇滴滴哭求“求好汉庇佑”?

“我有识人之明。”我不悦道。

“对任何人,都不可不设防备。”唐远强调一遍。

“关宁兄,我会审时度势,也有识人之明。”我也再度强调一遍,“我信任你,并非仅仅出于救命之恩。你待亲人深情,待兄弟义重,待黎民有责。既有大义,又岂会失小节?”

“你……不明白。”唐远含糊其辞。

“我小子堆里混到大,怎会不明白?”我干脆将话挑明,“二弟偶尔不服大哥管教,你也不是有心。再说,三岁看大,五岁看老。你带兵是学精了,做人还是个呆货。我堂堂寅虎,还会怕你卯兔不成?”

“五岁看老?你自大妄为,又几时能改?”唐远气笑一声,严厉训诫,“‘安国之道,先戒为宝’,既读《吴子》,如何连这句也不记得?分明……吃过亏,还不知避险自重,大意无知如婴儿。你定要将命也丢了,再来追悔吗?”

他一提这话,我心里登时不是滋味,咬唇半晌,冷硬回道:“将之事,临难决疑。遇事我自有判断,不需你来啰嗦。荒郊野地,孤男寡女,尽讨论下三路,像个什么话?快睡。”

唐远不再答复,不知是否已入睡。

我扛着冻守夜,原本难熬至极,然而后背越发暖和起来,如同抵着个肉暖炉,我的身体逐渐放松,便有些昏昏欲睡。神思游荡间,我恍觉背后靠着的是神仙,险些翻身抱过去。幸得我这一动,地上的石头硌得生疼,我才意识到此地并非东京,并非我那舒适温暖的大营卧云阁。

卧云阁啊……现下是九月初,去年正是此时,神仙离京去往忠州。分明才分别一年,竟好似已过半生。

北辽苦寒,也不知他此时可有一张暖被裹身。也不知他若知晓我此刻正与外男相依取暖,可会吃醋。

神仙,是会吃醋的。我原先大意忽略,其后想来,他撕霍文彦那封“情书”时,面上虽风轻云淡,心底怕是早已醋海滔天。

斯文人便是这里讨嫌。有事直说不成?非得拐弯抹角,还好意思怪我不解风情,害得他对牛弹琴……

仙儿啊仙儿,狸奴儿好思念你,只恨不能爬到山顶上,摸一摸那尊仙人石,求老天爷给个面子,许你化身相见……

正在我迷迷糊糊近乎落泪时,忽听一声断喝乍响,接着后背突地一寒,身侧的长枪亦被猛地拖走。

我瞬间惊醒,起身一摸,发现唐远已不在身边,急忙循脚步声而望,只见洞外月光之下,一道矫健的身影正奋力挥枪抗击。

敌袭?

洞口狭窄,月光朦胧,我瞧不清洞外是何状况,急速思量对策,却意识到山洞无退路,唯有拼死而战。

妈的,我方才是有些迷糊,可并未睡着啊!为何半丝声也没听见?

这时,唐远痛喝一声,随后跪倒在地,驻枪的身影透出几分末路的决绝。

不成!他身负有伤,又未着寸甲,如何能以一敌众?

我急忙起身,小心摸去洞口,以待支援。

此时,唐远已艰难爬起,怒吼一声,踉跄前冲数步,艰难连挥数枪,以万夫莫开之势,拼死守卫着洞口。

然而,我眨眼瞧来瞧去,洞外分明只有他一人。

他是在……斩鬼吗?

“关宁兄?”我犹豫唤一声。

唐远闻声,回过头来,发现是我,决然道:“快走!”

说罢,他又竭力挺直伤躯,持枪与鬼对峙。

我惊疑不定,谨慎走上前去,缓缓按住枪柄,轻言缓语问:“关宁兄,你梦魇了?哪有敌人?”

“都是……满山都是……”唐远急促喘息,凌厉四顾,猛一把将我拽至身后,再度持枪环指黑夜。

他神神叨叨,引得我也疑神疑鬼,再三细看周边。此时雨已停歇,月华如水清洒,婆娑树影间,仿佛悬挂着无数繁星,却当真未见半丝敌影。

我再倾耳细听,也只闻风声、叶声在宁静中交织,终于放下心来,绕步上前,想将枪取回。

他却抢劫我上瘾,死死握住枪柄,不肯归还。

拉扯之间,我不慎碰到他的手臂,终于发现症结所在,再伸手探向他的额头,只觉他仿佛刚从沸水里捞出来一般。

“关宁兄,你烧糊涂了。”我轻拍他胸口,安抚道,“没有敌人,快去歇着。”

“有……我杀不动……杀不完!”唐远固执与我夺枪,却遭我回拽,一个踉跄向前扑来。

这死狗身躯伟岸,奇沉无比,骤然如山倒来,险些将我扑倒。我后退半步,堪堪稳住脚步,正待将他扶回洞去,却听他在耳畔颤声叮嘱:“你记得,记得……找那主将,贴上去……”

我硬劝不动,只好轻拍他后背,顺毛哄道:“知道,擒贼擒王嘛。回去歇着,贼我来杀。”

唐远浑身发抖,拼命想挺直身躯,却因高烧脱力,最终只能力竭倚靠在我身上,坚持喃出“最后”的叮嘱:“找那主将,贴上去……也好过……也好过……”

我脸色一沉。

事情过便过了,他何必再三提起?怎地,是见我这淫/妇不仅不肯自尽保全名节,反倒还敢与众男儿谈笑风生,便要反反复复提及旧事,以此来羞辱恐吓我吗?

我没心情再与他纠缠,直接以蛮力将他拖回洞中,正待扔到地上,却听他哽咽道:“你……活着,笃行……会来救你。我没用……救不了姐姐!我……去晚了!我没用……”

履险如夷的唐小将军突然落起泪来,倒叫我不知所措,又思及在武灵山时,他分明是来寻唐贞儿,却阴差阳错救了我,正该救的唐贞儿反倒去迟一步。此事在他心里定然如一根血刺,面儿上虽是好的,胸腔里全是血水,却又倒不出来,当真是可怜。

他再三提起旧事,实则是因为对唐贞儿的遭遇,无从倾诉,无法释怀吧。

念及此处,我的气也就消去大半,小心搀扶他躺好,摸黑从药囊中挑拣出药丸,喂他服下,好言安抚:“你烧糊涂了,此地安全,安心歇着。我一能当百,不成问题。”

“你……不成……活着……笃行……救你……”唐远迷糊之间,也不忘否定我。

成成成,带把儿就是了不起。唐弟为解樊兄之危,奋不顾身,深入敌后,火烧粮草,如今孤身陷入绝境,还对千里之外的樊兄念念不忘。

呵,说起来,两家爹还拜过把子,天大的缘分呐!回头儿我找个说书先生,为这对同日同营降生的好兄弟,写个传奇本子得了!就从破军、贪狼凌紫微写起,我倒要看看,这俩带把儿的,谁愿意认领那颗桃花煞。

我凌空虚扇他两巴掌,略微解气,再撕下一片衣角,去洞外小坑中浸湿,轻轻盖在他额头上。

卯兔自七月间驻守隆德山,已两月不离前线,疲惫更加劳苦,旧伤复添新伤,此时伤病爆发,境况十分凶险。

然而我仅有随身这几颗小药丸,除却更换额上的湿布降温,连一床捂汗的棉被都变不出来,只能靠他自己硬扛。

直至天色微明,他的衣衫已在高温中蒸干,好在体温终于降下来,人也逐渐转醒。

我正喂他喝水,他却蹙眉哑声问:“昨夜,有狼?”

有个屁!只有一只烫皮兔子,拉着义父的大手哭委屈。

“没狼,没敌人,安全。”我取回水囊,伸指探他颊温,吩咐道,“躺着,我去采些果子来。”

说罢,我提枪走出洞外,谨慎四顾,未见敌踪,抬脚正待离去,忽发现地面有异——湿泥地里,有几串梅花状的脚印。

昨夜果真有狼?

狡兔当真机警,即便在高烧之中也能嗅到危机?也难怪他能带着手下兄弟,自敌后数千里穿越而来。

附近有狼,这便有些棘手。

昨日为了救我,他的枪不知是交予杨林,或是在河中遗失,总之随身仅有一把匕首。我也只有这一柄枪,若是携枪离去,狼找上门来,他无法应对。

权衡片刻,我走回山洞,将枪留下,取来他的匕首,嘟囔道:“沉得要死,匕首轻便,借走了啊。”

“不可。”他伸手欲取回匕首。

我欺他浑身无力,灵巧收手,后跳一步:“就算遇见敌兵,我也只能潜伏刺杀,带枪无用。去去就回,你警醒些,别睡着。”

说罢,我携匕首离去,在附近挑一根长直的树枝,草草削作掷矛,再采上几个野果,掏来一处鸟窝,万幸并未遇见野兽或是敌兵,便匆匆赶回。

“生蛋,凑合吃。你受伤失血,得补。”我留下食物,又匆匆去寻大队人马。

走得有五六里路,始终未见人影,倒是发现几处尚新的脚印。

我蹲下细查,发现这脚印不似军靴,仅是皮靴与布鞋。依尺寸看,是两个爷们。

难道是附近有山民,或是山匪?

深山里鲜有人至,因而舆图、地勘并未记载,我把不准是敌是友,靠树深思,却觉腹痛越发沉坠,腿间似有些不妙,急忙钻进矮树丛中,脱下长裤一瞧——

这没眼色的东西,偏这时候来!

行囊有限,我只带两张月事布随身,一张正贴在唐远的屁股上,只剩一张,叫我如何换洗啊?

我心中骂骂咧咧一通,包好已有些湿润的草木灰,换上月事布,刚提着裤子钻出矮树丛,忽觉头皮一紧,往林间环视一圈,接着,想也不想,窜上树去。

随我上树,兽吠声四起,树丛剧烈摇动,紧接着,几只恶狼窜出,仰头龇牙,狂吠不止。

我稳坐树杈,眉头紧锁,心中暗骂:洞里有个浑身是血的,你们不去找他,我就来点月信,你们巴巴儿嗅着跟来?怎地,人也好,畜生也罢,都揪着女人欺负?

恶狼围树转圈,不肯离去。

我方才上树匆忙,木矛没来得及携上,此刻困于树杈上,踌躇片刻,颤颤巍巍往树梢探去,小心翼翼撇断几根枝条,用匕首逐一削尖。

无奈椿树木质轻软,枝条也不直,我削来削去,也没削得一根投掷利器,接二连三用力投下去,只将头狼粗糙的皮毛擦破,反而激得它更怒。

虎落平阳被犬欺。成啊,耗吧,反正爷一夜未眠,正困着。

我打个哈欠,寻一处稳妥的树杈,抱紧树干闭目养神,心中却又不禁担忧起杨林一众人来。

昨日西祁渡河,必是追他们而去,也不知他们可有在山里藏妥当。这支精骑损一不可,然而此番冒险烧粮草,至少已折损五十人。那粮草也不知烧掉几分,可能阻止南路军北上?可别到头来,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山风潮湿,我的衣衫尚且湿润,寒风吹袭中,腹痛更令人难熬,脑壳子竟也抽痛起来。

再看树下,饿狼未有离去之意,依然围树转圈吠叫,甚至企图将树刨倒。这棵大椿足有一人合抱,我倒不担心树被刨倒,只是再耗下去,我定会体力不支。

正在我考虑是否该跳下树去,抢回木矛驱狼之时,几道寒光自树林后闪动,接着狼群中传来几声惨叫,随即那头狼倒在血泊中,余下群狼夹着尾巴四散而逃。

我居高临下,紧握匕首,紧盯树丛,但见二男子走出,作山民打扮,一人持猎弓,另一人却手握一柄军制手刀。

军刀?从何处拾来?

我正皱眉暗疑,那持弓的中年人却招手问:“小兄弟可有受伤?可能下得树来?”

还不待我应答,那持刀的少年却对中年人耳语一句,中年人疑惑皱眉,与少年一同仰头打量我。

我瞧这二人不似恶徒,却又不知他们在树下鬼鬼祟祟谋划何事,便警惕问:“二位好汉可是附近山民?”

话音还未落,那少年便对中年人笑道:“爹,我就说你眼神不好使,这分明是个女的,你叫人家小兄弟。”

中年人嘿嘿窘笑,又招手问道:“老汉眼拙,老汉眼拙。丫头可能下得树来?”

我虽作男儿装束,声音却难假冒。孤身女子,极易引来祸端,我便依旧坐在树杈上,又问一遍:“好汉可是山中猎户?为何配有军刀?”

中年人听我再三探问,纳闷问:“丫头不是近乡人?没听说过传虎军?”

“我是华亭乡里人,本打算去炭山镇投奔亲戚,无奈四处是敌寇,慌不择路才逃入隆德山。”我胡编乱诌一番,又问,“敢问传虎军是哪路军,我怎从未听说过?”

中年人了然,自豪道:“原来是外乡人,怪不得没听过。去岁年末,番辽联手杀来,朝廷的兵马敌不过,童爷豪气干云,带着手下兄弟们下山来,救下许多百姓,编作传虎军,带领我们保家抗敌。”

童爷?传虎军?

“这位童爷,可是名唤童传虎?”我问。

“正是。丫头识得童爷?”中年人好奇问。

“岂止识得?”我喜得直拍大腿。

天不绝我,仙人指路。我找他好几个月,竟兜兜转转在这里遇见!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