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凤暮还 第13章 第十三回 命悬一线鬼门关

“哈哈……”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了过来，“我抓到你了，争哥哥！”那清甜的声音里透出自信的喜悦，引着安古迫不及待地适应着亮光看向他们。

只见一个秀丽无双的小人儿，那双小手正扯着一片飘逸的衣裳。

那片衣裳的主人懊恼地转过头，极不情愿地挤着那张俊俏的脸庞，颓丧地看着小女孩，怨怨道：“这般快又给你找到了！”

这，不正是小时候的他和情妹吗，安古惊讶地看着眼前自由跳转的情景。

“谁让你那么笨呢！好了！这回换你找我了！”古情刹兴奋地命令着他，“赶快转过身去呀！数数，数不完不许回头哈！”古情刹看着古争转身数数，她立马奔起欢快的身子，嘀咕道：“这回准让你找不着我！呵呵……”

看到这里，安古笑了，看来当时情妹果真是在爹亲书房的。情妹并不知晓，不管什么事情，他总是让着她，而他却总是得到情妹甜腻的取笑，“争哥哥真是笨死了！”

“……四八四九五十一！”古争放下双手，四下寻找着古情刹的身影，“情妹，我来咯！”他随后放低了声音，“这回让我找着，你可别向父亲大人告我翘课的事呀！”今日他偷跑去看人家学功夫，没去灵崖师傅那里学诗书，被爹亲知晓的话他准不用活了。

“没有……”古争四处找寻。

“这里也没有……”他疑惑地摸着小脑袋，心里直犯嘀咕，“不是说话不准跑出主院的吗，情妹这回可藏到哪里去了……”古争边寻找便沉思着，情妹应该不会违约才是。

他走着走着便停在一座阁楼前，“毅风阁……父亲大人的书房！难道……”古争灵光一闪，情妹藏到那里边去了，所以他才到处找不着的吗？

他想着就提起脚步，刚提到一半，却又停下了，可是，爹亲的书房是有严令禁止的，没有他的命令，一概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古争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他抬头看了看日头，始终逃不过自己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心，安慰自己道：“此时父亲大人定还在早朝，没事，就进去一下，一下下就出来了！”

他壮起胆子，趁自己勇气未消，昂起首朝着书房走去。

门“吱呀”地一声便打开了一条缝，古争朝着里头探去。

“情妹……”

躲在黑暗柜子里的古情刹听到一声模糊的喊声，她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争哥哥找不着她，她便不会自己出去！古情刹下定了决心。

“情妹……”古争蹑手蹑脚地环顾着古相的书房，清雅的布置充斥着他好奇的心。爹亲的书房很一般嘛，连他讨厌的书册也很少，但是他又为什么禁止他们靠近呢。

难不成是爹亲藏了些什么好东西在这里？古争越想越兴奋。他小心翼翼地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完全把寻找古情刹的事情给忘了。

最后，他把目光集中在古相书案背后，那一大片嵌在墙里面，精美的柜子上。

“肯定是藏这里了！”

古争无意间的自言自语，字字清晰地落在躲在柜子中，古情刹的耳朵里，她那双充满担心的水灵灵大眼猛地眨了几下。难道她这回还是要破功了？

几个镂空的雕花柜里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瓷器与珍品古玩，没有什么特别的。古争顺势打开一个个他够得着的柜子。

哦，原来书册都藏这里了！他无力地重新关上柜子的门，待寻到古情刹藏身的柜子时，上头一个未合拢的小方柜吸引了他的眼睛。

此时的古情刹已经完全地绷紧了身子，正待她欲豁出去，直接认输的时候，古争的一声疑问制止了她。

“咦，这是什么东西？”古争自方柜里拿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琉璃瓶，里面还装着一些金色的粉末。“好美！”这个小东西怎么会被单独放在一个空空的柜子里？

什么东西好美？古情刹的心里痒痒的。

古争的心里满是疑问，况且，以爹亲小心谨慎的作风，这里的柜子每个都关得整齐严实，怎么会独独落下这个小方柜没合上呢。也不管那么多了，他心里的天平倾向了透明的水晶瓶，他把水晶瓶拿到眼前，细细打量着他，最后他眼前一亮，“难道是什么好吃的？”这是小时候的他唯一能想到的，话说当时，他与情妹可是个小吃货。

一听到吃的，古情刹可真准备要蹦出来了，可是……

“没错！是好吃的！”一声浑厚的嗓音突然出现。

古争反射性地把手上的东西藏到背后，瞪大双眼吃惊地看着来人。“父……父亲大人……”爹亲怎么就回来了？

“可它，并不是你们可以吃的！”古相一字一顿地说道，他阴沉着脸，“拿出来！”

“什……什么……拿什么……？”古争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古相，他害怕地往后退。

不想古相一个箭步上前，自他背后把东西抢了回去，那个力道致使古争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父……父亲大人不要生气……”古争嗫嚅道。

“滚出去！”古相发怒道。

“……”古争睁着双眸呆呆地望着古相。

“还不走？！“古相狰狞回头，“今日你坏了我的规矩,还敢不听我的话吗？难道要我家规处置你？！”他必须保持理智，古争是水儿的心头肉，堪比亲生的情儿，难道在她的心里，当真就没有他吗？！他的情儿竟然比不过一个她捡来的孩子！他已经按照她的意思，让她亲自抚养了这个孩子，让他享受荣华富贵，把世上最好的都给了他。可到最后呢，水儿依旧对他不冷不热。他这般隐忍到底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够爱她……

倘若他此刻处置了古争，他要以什么理由去说服水儿？甚至后果，会令他大失所望不敢想象！不，他不能这么做！

古争因害怕浑身颤抖不停，精致的小脸上早已泪水淋淋，“是……是！父亲大人！”说完，他便掩面哭跑这出去。

古情刹紧紧地抱着膝盖，在柜子里听得一惊一乍的，心里扑通乱跳，今日的爹亲好可怕！

古相冷静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上前关上了门，然后回到桌案前坐下，自言自语道：“当初好不容易以此物才得到了水儿，现下怎可这般轻易就让人发现……”看来该换个地方放了，不能在拿出来欣赏了，只能把它封闭起来……

听着外面古相忙碌而发出的轻微碰撞声，古情刹捂着张的大大的小嘴，满眼无法置信。爹亲说什么？他是怎么得到娘的？爹亲与娘，不是真心相爱才生下我们的吗……？！！

一阵光影流转，安古看到了另一个画面。

“怎么了争儿？”一声吴侬软语洒落，妗水放下手中的女红，那明艳动人的花容月貌上挂着一丝担忧。

古争暗淡无光的小脸上眼眶泛红，他淡定地站在妗水面前，带着一丝哭腔，轻声问道：“娘……为什么……为什么府里的下人……说我不是娘亲生的？”他们可知道，被他听到那些话会多伤心？

可事实还是让他听到了，他跑到无人的地方偷偷地哭了好一会儿，但他必须理清楚真相，所以他才忍下欲崩堤的泪水跑来问娘亲的。

妗水的心里咯噔一震，人言可畏，世上终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她站起身，心疼地搂过古争，言语里满是无尽的温柔，“争儿，那都是下人嘴碎，甭理他们。”妗水手搁在古争柔顺的乌发上轻轻抚摸，“他们又不是娘，又怎会知晓实情？”

古争抬头看着她美丽的眼眸，娘亲的美丽总是令人无法抗拒，“可是他们说娘当年……只生了一个孩子……”真的不是他吗？他真的不是娘亲亲生的吗？

妗水的心揪了一下，缓缓道：“娘的确只生了一个孩子，”妗水的双手捧起古争哭花了的小脸，静静地看着她，似要把他烙进骨子里，“那个孩子，便是你呀！”

古争的心徒地一跳，希望的曙光一下子洒在他脸上，“真……的？这是真的吗？娘亲！”可是这并没有令他高兴多久，他皱起了小小的眉头，“可是，情妹……？”

妗水重新把古争揽进怀里，“你的情妹，是早逝的二夫人所生，除了娘，还有谁来照顾她呢？”

“是这样子的吗？”古争看着妗水弧度美丽的下颚确认道。

妗水笑着点了点头。娘亲的笑容是那么地美丽迷人，可是为什么他却感觉到了淡淡的落寞？

“争儿很是伤心吧？”

“嗯！”

“所以我们约好，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你情妹，好么？”

“娘亲是不想要情妹像今日的我这般伤心？”

“嗯。娘的争儿很懂事！”

妗水把古争抱起来，让他坐在她的腿上，轻轻地摇，“争儿答应娘亲，一生一世好好守护妹妹，可好？”

娘亲的怀抱很温暖，闻着她身上的馨香，古争很是踏实，“好！争儿答应娘！一定会说到做到！”

光影渐渐散去。

“争儿答应娘，一定会说到……做到！”安古猛地惊醒，突然呛了一口水，他难受地咳着。可这是水下，连要咳嗽都很难。

短短几秒的时间内，儿时深刻的记忆快速地在安古的脑海里过了一遍。

他必须活下去！他必须保护情妹！这是他对娘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