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城闲事 第13章 第十二章 新房客

第十二章训练期开始

训练期如约而至。

训练期，顾名思义，作战部队员从外勤任务归队，参与训练、参加考核。这个期间外派小队大批回城，算是重整战斗力、修生养息的机会，一般安排在大规模战斗之后，或每年春秋两次。

由于人员更替，战斗考核之后很可能要重编一些队伍。

训练期通常持续一到两个月，春练是集体训练，有硬性训练任务和出勤要求，秋练相对自由，更多地倾向于学习、考核，以及休整。哪怕不是作战部的成员也可以报名参加。秋练对个体没有硬性训练任务，一般来说上午是理论，下午实战，训练场地长期开放。可以选择喜欢的教官，按照教官的要求执行计划。

等到秋练结束，朝城会举办大型的考核，自愿参与，但赢得名次会有丰富的奖励。一开始这些考核仅仅针对作战部队员，后来其他部门也争相参与，最终成了一个朝城全民参与的大型活动。连居民区都争相效仿，官方比赛和非官方比赛数不胜数，学校举行知识竞赛和运动会；食堂举行品菜大会，甚至还有什么赛车、修车，的比赛。

不过总体而言，还是以作战部的训练为核心的。

说白了就是团体作战能力和单兵作战能力，更包含武器、急救、生存，等等杂项。

沈让是个奇人，在朝城建立之初，他就有本事从急救基础知识讲到不同代病毒毒株的变异区别和对应丧尸特性，还能分析人类基地沙盘，熟知各种军事武器。他甚至能自己动手做一些简单的军械，格斗技巧和异能训练更不在话下。

起先，还有人怀疑他是不是特大基地跑出来招揽人才的——可特大基地哪儿看得上朝城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以沈让的能力，根本不会有特大基地舍得把他放出来。

后来他当城主的时间久了，大家也就忘记了这个问题，把这件事当成理所应当的——他可是城主，他懂这些有什么好奇怪的？

训练场上，草地枯黄，三百多人席地而坐。这年头没什么形式主义，教官讲解了流程和考核奖励，简单介绍了场地和时间，拿着印刷出来的时间表往下发。

游子龙是新来的，看着时间表和□□名单，没觉得有什么，旁边的人却悉悉索索地聊着，说什么“好可惜”、“城主怎么不带课了”、“受伤”、“以后会不会都不带了”之类的。

尤其是作战部那些哨兵，一个个都情绪低落。

游子龙竖着耳朵，听到他们在说沈让。他扭了两下头，小队的兄弟就看出来他在好奇什么。李一鸣凑过来，和他解释，沈让往年都会担任教官，实战和理论都带，也会对哨兵和向导进行特训。他是顶级向导，一次辅助战斗就能让那些哨兵体会到最好的作战状态，往后再接受其他向导的辅助，也能更深层次理解，更好地发挥。

……冠冕堂皇。

说白了这群哨兵就是馋沈让的精神力和向导素！无耻！小火龙表示唾弃。

李一鸣在旁边乐，“是你自己半吊子哨兵，但凡是个正常哨兵，都想被顶级向导辅助！但是这可不是馋，谁敢馋城主啊。”

“听说他年轻的时候，有外面来的哨兵来求‘和亲’，好像还是南A区哪一派的高位，把他惹毛了，被他用高浓度向导素刺激得当场发情，在广场上晾了三天示众。最后南A区用大量物资来换人，城主撤了向导素，用精神力威压逼得那人躺在地上起不来，军靴踩在人脸上，问他还敢不敢骚扰向导。”

“那人离开朝城的时候，脸上还有个鞋印子。再后来，朝城的向导就形成了一个组织，组织的标志就是一个军靴鞋印。”

游子龙听着新鲜坏了。

他拢共见过沈让几回，都是性格沉稳脾气好的形象，居然还有这一面呢？

不过，想到沈让……

他最后一回见沈让就是在隔离室，那会儿沈让伤还没好又熬了一夜，累坏了。但是，他摸了摸下巴，掰着指头算了算时间——沈让如果受伤之后一个月开始干活，就是他异能测试那会儿，到吃火锅的时候应该有一个半月了，到现在两个多月，也该好了吧？

按照沈让的性格，伤好了不会不来的吧？难道上回累坏了还没好？但是也就熬了个夜，两三天怎么也该缓过来了。莫不是太忙了？也对，北上丧尸潮那么严重，对人类的影响之大，快要赶上抚川港的海丧尸潮那回了……

他咂摸咂摸嘴，四周环顾一圈，有些期待，没见到那人身影，又莫名有点担心。

“考核的奖励很丰富，军需品，枪械，烟酒资源，食堂高级权限…………”

吕达在前头宣读规则，他是个四十岁上下的老大哥，外貌和性格一样粗犷，在这次的秋练中担任格斗理论以及实战教官。他拿着稿子，磕磕巴巴读了两句，嫌字儿太多眼晕，最后眯着眼看着手里头的小传单，半天没开口，一脸的困难。

谢允在旁边放声大笑。

风宁看不下去，她从席地而坐的人群第一排站起来，把老吕手里的喇叭一把抢到手。

游子龙仰着头看她。风宁他见过一次，就是那天在食堂外面被沈让用松果砸的那个。她是是A级风系异能者，哨兵，属于作战部巨头之一。长发飘飘，收拾得干净利落，看上去气质甚至比医疗部的文静还温柔些。

所有人都等着她接过老吕的话头继续往下说。

“纸上印着呢，都识字，自己看去吧！”风宁来了句，尔后把喇叭又塞回老吕手里了。

场上的人愣了愣，随即发出哄笑。老吕还沉浸在被风宁抢走喇叭的茫然里，一脸状况外地举着重新回到手里的喇叭，那喇叭还是反着塞进来的，大口朝着他的脸。他噎了半天，张了几次嘴也没说上话来。

最后，他挥了挥手，“得得得，不他妈说废话了。”

“明早开始有理论课，你们自己看好教官，还有时间地点，自己去。今天嘛——今天直接实战训练！喏，就是单子上这些教官。哦对，这个老墨，墨怀枫，他跟着商队出外勤押车去了，昨晚回来的，今儿好像睡过了，可能晚点来，也可能不来。”

“自己捡着喜欢的去打吧，今天是试听，不过选定了之后也能换。你们随便啊，不想试听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炸天小队第一次参加朝城的大型集会，简直被作战部高层这帮人的画风惊呆了。

李一鸣看了前头那几个不靠谱的教官，半天，扭头问，“这就完了？”平哥的表情也有些精彩，摇了摇头，看向小大。

小大是小队里为数不多长了脑子的人，个子不高，皮肤黑黑的，其貌不扬，眼神很精明，却让人讨厌不起来。他点点头，心说难怪朝城这么得人心，这种气氛谁不喜欢。

他嘴上咧出个笑，站起来，“走呗，找个喜欢的教官。”

游子龙坐着没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大已经走出去两步，注意到游子龙在走神，三两步蹦回来，弯腰从上头揽住小火龙的后背。

“诶，龙崽，看见考核奖品了没？”

“基地这些东西，要么靠功绩换，要么常规按权限领，这奖品直接越级给，还不用费劲攒功绩，你冲一下呗！”小大凑在游子龙脑袋旁边使劲撺掇，“还有烟和酒，平时搞不到的。”

游子龙回过神来，点头接话，“食堂所有权限诶！鱼肉蛋奶不限量，有功绩就能买！”

说到食堂，他就忍不住兴奋，兴奋得坐直身体，左顾右盼了一圈，嘴里有些欲盖弥彰地嚷嚷着，“沈让呢，他之前吃火锅的时候是不是说如果我第一可以多拿一份私人奖品？你们都听到了的噢，他不会赖账吧，你们要给我作证啊！！”

几人扯淡的期间，不同教官的分区已经划份好了。

说白了就跟选课差不多，不同的教官不同风格，炸天小队不讲究，游子龙是异能者，本身倒是应该讲究一下的，但他对异能实在是七窍通了六敲——一窍不通，对他来说，选谁也无所谓。

游子龙够着脖子看了一圈，看见个效率超群，已经开始讲课的教官，领着几个人就凑过去了。

“丧尸的弱点在头部，所以一定要针对头部下手。手头没有武器弹药的时候，下手快准狠是最起码的，一击致命既省功夫又保命。”

“用旋臂压肘——老方法了你们应该都会，我说过几百遍了。给那些新来的兵再介绍一下，这个技巧用得好能把那些死人脑壳锤飞。”

旁边的人一阵哄笑。

这教官就是刚刚在前头读不明白传单的吕达，大概是西南地区生人，口音带着浓浓的塑料味儿，听起来带着莫名的幽默感。他看见凑上来的五人，突然指着游子龙，“诶你，就是你。我看你是新来的，身体结实得很，要不上来给大家示范一下旋臂压肘怎么压？”

……老套路了，教官让你上来演示，那大部分都是说说而已。演示都是教官演示，人家只是想让你上来挨打。

游子龙看着瞬间齐刷刷全部转向自己的眼睛，那股子不服气的劲儿就上来了，旁边老三还跟着起哄，他没好气地踹了一脚，几步跨到场中间，撸起袖子。

没想到，视线从教官的肩膀越过，他看到坐在场地角落阴影里的沈让。

游子龙狠狠地愣了一下，随即想也没想，冲着沈让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沈让安静地坐在场地外围，好像不再属于喧嚣的一份子。春练的这个时候他还跟大家打在一起，此时此刻却只剩下旁观的资格。他看着这些战士——每年都会多几个，每年都会少几个。

他们不怕死，可有人怕他们死。

没有人希望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一朝感染，就要成为不死不休没有自我意识的敌人。

沈让坐在轮椅上，比之前瘦了两圈，气色也不好。他今天本来计划喘口气多睡会儿，不来看这次训练期开幕了，反正老人都是那么些，新兵蛋子也没几个，有什么好看的。

却还是没忍住，过来看看。

吕达也没想到沈让会来，顺着游子龙的目光看见他，发出一声“我靠”，随后才意识到身后有一群下属，这训练场也算是正是场合，赶忙立正敬礼。沈让对着他点点头，又对着游子龙笑了一下，那笑容蛮客气，看上去压根不记得游子龙这个人了。

他向后退了半步轮椅，没说话，那意思，也没有当众现身的打算。

吕达也不知道是看到领导，表现欲上来了，还是觉得当着城主的面欺负新兵不大好，突然间屁话又多起来。

“有些当兵的看不起科学家，跟你们说！千万要尊重他们的研究成果——每一批丧尸的习性不大一样，但凡多了解一点，就多一分胜算。”

“好比说这回南A区的丧尸病毒，是北方来的，习性反常驱寒避暖，行动相对迟缓，但力气更大……其实丧尸应该都是驱寒避暖的嘛，因为北方的极寒会让他们本就不灵活的关节雪上加霜。跑也跑不动，追啥都追不到，可给它们愁的，可不就南下避寒了么！”

“教官，别啰嗦了，来过两招！”

游子龙听着理论课就头疼，他袖子都撸好了，难不成因为沈让在，就不打了？那可不成，就是因为沈让在，那更得打了。他索性出言打断了教官的解说，摆出架势冲教练挑衅地招招手。

旁边的吃瓜群众一阵一阵地起哄。教官在那头翻了个白眼，扭头看了一下沈让，随即转身，从地上拖起个被画得乱七八糟丑陋至极的假人来。这种假人在身体的各处关节都可以被卸掉，双脚还填了沙包，能两脚站立轻易不倒。

“打就打，可别说我欺负新人啊！”他嚷嚷着，手上动作更快，握住假人的右手，朝游子龙正脸脸抓过来，却还算道义，嘴上提醒，“丧尸要抓你的脸了！”

游子龙是什么人，那是亲身经历了海丧尸潮和北上丧尸潮还活蹦乱跳的主，他身体反应快过脑子，一把抓住假丧尸伸过来的手，猛地往后一扯。

假人瞬间脱离教练的掌控。随即，他跨出一步，闪身踏到假人背后，收肘旋臂，对准丧尸的后脑勺以肘猛击——用力太大，丧尸的脑袋直接从身体上飞出去了。

教官诚不欺我，的确是可以把死人脑壳锤飞。

只见那圆溜溜画着口水和白眼的丧尸脑壳在空中旋了好几转，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

准确地，落到了角落的沈让手里。

2021年8月22号修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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