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晨暮夕 第2章 第二章

“我回来了！”

“回来啦，快洗手吃饭，今天可是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鱼。”王琴端着饭菜从厨房出来。

小小的两室一厅，却是这么几年，她和母亲难得的安宁日子。

饭桌上，王琴小心翼翼的看着颜曦:“曦曦呀，你郭婶婶给你介绍了一个男孩，我看了照片，长的也不错，听说还是大公司的主管，985硕士毕业的，你要不……去见见？”

“妈，别了吧！我感觉现在就挺好的，而且，大公司的主管，怎么可能看的上我？”

“怎么看不上了？”王琴提高音量，“我们曦曦长的这么好看，上学的时候追你的人排成队！你都26了，也该谈谈恋爱，享受一下自己的幸福了。”这两年王琴也是为自家女儿的终身幸福操碎了心。

“我感觉我现在就挺幸福的，而且人家大主管，985的，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这个高中毕业的。”颜曦话音一落，就知道要完，这句话实在不适合在这里说出来。

果然，时间静止了一瞬，再抬头时，王琴眼睛通红:“终究是我和你爸连累了你，你当时成绩多好啊，本来也能上大学的！这些年你为了还债，吃了那么多苦，是我和你爸对不起你。”

颜曦沉默了一瞬，说道:“妈，我从不觉得是你们连累了我，小的时候在你们身边，我很幸福，非常幸福。爸爸出事以后，该我们承担的责任，这些年也全部都还完了。现在，虽然我们租房子住，但是你还在我身边，这让我感觉，我依旧是有家的，我也有了自己喜欢的工作，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我们往后会越来越好的。”

王琴擦了擦眼角的泪:“对，会越来越好的，不说了，吃饭，今天这个糖醋鱼可是我的拿手绝活。”

“那当然了，我妈的手艺，那可是谁吃了都说好！”颜曦的捧场让王琴笑眼眯了起来。

相亲的事谁也不再提，暖灯照着温馨的母女二人。

&

八点，到了关店的时候，距离顾晨上次来店里已经过去两天。

颜曦有时候会想，他为什么会回来，有时候又想着回来为什么会找自己，看起来像是单纯的老同学叙旧。她不想太过自作多情，也知道他们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也罢，这样也好——”颜曦这样安慰自己。心里那点酸涩，不知从何而起。

门铃响起，颜曦抬头，还是那容颜，还是那个人，心里那点酸涩，不知因何而消。

“颜曦——”顾晨唤道。

“嗯！”

“要下班了吗？”

颜曦看着墙上的钟表:“还有十五分钟。”

“我等你，我们等下一起吃个饭吧。”顾晨扣着手腕的西装扣子，尽量把内心的紧张压下去。

“我已经吃过饭了。”

“那我等下送你回家！”顾晨立刻答道。“不会到你家门口，就是好几年没见，想和你聊聊天。”

颜曦看着他，这个男人很紧张，生怕她拒绝。他们是应该聊聊的。

“好。”那你要稍等我一会儿才行。

“可以。”顾晨立刻说道，“你先忙，不用管我。”

颜曦转身去厨房，路过贝呗身边对她说：“贝贝，你先下班吧！这里等一下我来收拾，你不是还有约会吗？”

“你自己能搞定吗？”

“嗯，可以，你先走吧，我可不敢让你久留，否则，你对象又该杀过来了。”

颜曦无奈道，那家伙的战斗力可是爆表的，惹不起 ，也只有同样战斗力爆表的这孩子能压制，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小曦曦，你真好，明明是我们一起开的店，却总是你做的最多，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颜曦朝天翻了个白眼：“呵呵，大小姐，请问，你的人生字典里，有不好意思这四个字吗？”

贝呗有点心虚，吐了吐舌头：“好像是没有的，哎呀我就知道，小曦最好了。来，‘木嘛’一下。”贝呗捧着颜曦的脸亲了一口：“那我先走啦。”

“嗯。”颜曦答道，开始整理厨房的用具，准备下班。她其实不想把顾晨撂在那，但实在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现在自己整个人都很乱，就躲到这里，先理一下思绪。

&

贝呗出来，看见咖啡厅坐了一个男人，再定眼一瞧，这不是颜曦那个青梅竹马的初恋吗？前两天来了一次，还以为不来了呢。

贝呗走到顾晨面前：“你是顾晨？”

顾晨看着面前的女孩：“你好，你认识我？”

“当然。”贝呗伸出手：“你好，我叫贝呗，是颜曦的朋友，我听颜曦提起过你。”

“你好！”顾晨友好的和贝呗握了一下手，随即分开，“她会提起我吗？”

“对呀！”

颜曦出来时，贝呗已经走了，只看见顾晨站在那里不知道再想什么，整个人围绕着低沉。

“她偶尔不经意就会说起你的名字，但每次说完以后都会沉默一会儿。然后再次岔开话题，装作若无其事。我当时还在想，这是哪个狗男人，把人伤的这么深，自己却拍拍屁股走人，现在看来，就是你咯！”贝呗看着面前长的不错的这个男人，说出来的话却是句句讽刺。

顾晨脸色苍白了一瞬，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的确是他自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曦曦这些年很不容易，现在是她难得的已经走出来的平静生活，我希望，你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不要再打扰她了。”

顾晨从贝呗离开以后，心就没有静过，他知道，颜曦这些年很不容易，本应该最需要他在身边的时候，他离开了，这是他最后悔也最弥补不了的时间，也是让他最痛苦恼恨自己无用的时候。

“顾晨？怎么了？”颜曦疑惑的看着这个伤心的男人。

“没事！”顾晨对着颜曦笑了笑，“下班了吧！我送你回家。”

&

两个人走在颜曦经常回家会走的梧桐树的街上。

“颜曦。”

“嗯？怎么了？”

顾晨张了张口，又转而说道:“之后有时间你能带我走走吗！带我看看这个城市，刚回来，对这个城市还什么都不知道！”顾晨低着头，他想看看这个颜曦生活了几年的城市。

颜曦扭头看着他：“好。”

夜晚的s市富丽繁华，让幸福的人更加快乐，让寂寞的人更加孤独。

两人并排走在马路边上，静默弥漫其中。

颜曦心想，都不说话，一直在这个路上转悠算怎么回事啊！真的挺尴尬的。

“这些年……”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顿住。

“颜曦……”顾晨兜里的手紧握，“这些年还好吗？有……”声音越发的紧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颜曦愣了一下，说，“一个人挺好的。”

“小曦！”

“嗯？”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什么忙？”

“我弄丢过一个女孩——”

心骤然停止。

男人不顾对方那苍白的脸庞继续道：“她是我之前的女朋友，后来我出国了，明明说过不会分手，明明有一个承诺还没兑现，半年之后却突然和我说分手，连一个解释都不给我！”顾晨看着面前的人，女孩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顾晨的声音越发低沉:“后来，我终于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恨自己发现的晚，但当我在找寻她时，已经找不到了……我想要和她说声抱歉，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我想乞求她的原谅，却也知道现在的我还不配。”

不知什么时候，路边的行人已经没有了，小区门口到了，颜曦停下脚步站在那里，低着头，青年也依旧看着面前的女孩。

许久，听见女孩说：“顾晨，以前的我们都很年轻，不计后果，喜欢上了，就是全世界。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但现在我们都长大了，早已不是年轻时候那么莽撞冲动了！”

“你不需要乞求我原谅，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提出分手是我的决定，我认为那是对你我最好的结果。这和你是没关系的，你不需要自责。是我该说抱歉，只留了那么一句话，就离开了。”

顾晨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颜曦截断了他的话。

“少时的青春回忆很美好，但是顾晨，我们现在都已经是成年人了，该往前看了，就让那美好的少年时光停留在那美好的时间吧。”

顾晨明白了，这就是颜曦的拒绝，现在的她，不似十几岁时的活泼开朗，温柔婉约间就打碎了顾晨那颗已经破裂过一次的心。

他们回不到从前了。

顾晨嘴角动了动想要笑一下，也不知道有没有牵扯出来。

“天太晚了，回去吧，到家好好休息。”

他没有回应颜曦的上句话，只是让她好好休息。

“嗯，再见，晚安。”

颜曦没再说什么，扭头走进小区里，小区的灯光在她的眼角一闪而过，像是一滴泪。

顾晨看着颜曦的背影，月光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长，看着看着，顾晨就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