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棋 第4章 我记起啦！

她在那个世界父母死后，亲戚吞了父母留下的遗产，就把她送到重男轻女的婆婆那。

就这一磕可比不上她吃过的痛，更何况……凭什么她是牺牲品？她可是好不容易从那个老太婆里逃出来，凭什么……凭什么！

林栖梦手用力抓向地，粗糙的地划开她娇养的皮肤，地上留下一道道血印。她从地面里抬起了头，那双丹凤眼已隐见一个人的影子。

林栖梦起身又跌回地上，膝盖刺在坚硬的地板上，在她五感中却省略了膝盖的痛，只剩下发热的火，快将襁褓中的婴儿烧透。

她手撑住墙，指尖在墙上留下细痕，她慢慢直起身，骨头像被灌进铁，再也软不下去了。

她用脚慢慢地渡步，头上步摇扇在面上，留下一道道浅痕，痛得很刻骨。

"咚"

林栖梦再次跌在地，膝盖上的火向身体漫延而上。她不知怎么的拉出一丝笑，直接将身上外套脱下，丢向椅子。

反正都是摔，都要痛，还不如更痛些。

林栖梦用手撑起身，轻步慢走，头上步摇摇摆速度变小。她边走边留意身形，又渡着小步总算把步子顺清。

林栖梦擦去头上汗，把外衣套上，把痕迹处理干净，把步摇拿下，衣服遮住脚上的绳，她缓缓渡步到外。

她刚出门，就看到不放心守在她门前的颜卿玉，她轻盈行了一礼。

"母亲，溪儿无事。宋嬷她很好，溪儿学到了很多"，林栖梦踱步到颜卿玉身旁，并未与她过多亲近。

颜卿玉似乎也发现了，睫毛微垂下，眼中光暗了暗，但语气仍是温柔的，"那就好。"

"母亲您脸怎样了？"林栖梦坐在椅上，盯着她脸，颜卿玉重新抬眼，看着她轻笑着摇头。

"母亲没事，溪儿能关心母亲，母亲很开心"，她抬头轻抚着她头，林栖梦垂下眼，心中居然不敢对视。

用完膳后，林栖梦行过礼后，又回到自己房内又开始练步。

从一开始绑脚到放开，又到小腿夹着薄巾锦，不知练习多久，她终于可以从步姿上算得上“大家闺秀”。

林栖梦洗漱后躺上床，夜色沉下，烛火也随之被吞噬而尽。

第二日，林栖梦辰时起床洗漱，然后简单梳妆完开始用膳。

宋嬷就在这时来的。

她踏入宫，眼视落到林栖梦用膳的动作上。

看到她算规范的动作，宋嬷表情才微有缓和。

"颜妃娘娘，公主"，宋嬷规矩行完礼，半退在旁，等着两人用完膳。

春枝夏和也因为她在，所以表现的很乖巧。

站在一旁有什么事，就上前帮助，只是动作很规没矩，行为举止上多有不适。

在每个宫女进官时，都会集体培训礼仪。

但颜卿玉又不是很重规的人，宫中无外人时，一般只行敬礼，跪礼春枝夏和很少行。

她们两个，都是陪着颜卿玉进宫的。

"颜妃，我提醒你一句，最普通的礼数，还是要有，规矩永远都是规矩。"

宋嬷说完，眼有意扫过春枝夏和。两人头低埋，颜卿玉想辩解，但在宋嬷注视下，也只能垂头。

林栖梦沉默地观察。

颜卿玉确实爱她，但这还不够，她太懦弱了。林栖梦转向宋嬷，母亲为什么这么怕她？

"用完膳了，跟我来吧"，宋嬷见林栖梦放下碗筷，林栖梦起身欲走，宋嬷盯着她动作皱起眉。

"你已用完膳，他人还在用膳，应行礼而走"宋嬷从宽袖中取出戒尺。

"手心展上"林栖梦还未出手，颜卿玉急忙出声打断。

"宋嬷这可有不可"，宋嬷听到话，眼一扫，戒尺飞快落到她臂上发出"啪"声。

"身为母亲，未立好正身反教玩乐，愧为母；作为妃子，身为太傅嫡女未护族名反染污，愧为子！"

随着宋嬷的声音，戒尺带着十成十成的力打下，将她手心打破。但颜卿玉紧抿住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她瞳呆呆睁大，里面是深深的恐惧。

"谢…宋嬷教诲"，宋嬷停下动作，颜卿玉躬身行尊礼。

宋嬷握住戒尺，抬脚到林栖梦身前，林栖梦想到昨日她说的话。

她抬头对上宋嬷说:"宋嬷，我为公主，你哪怕是我的仪态先生，作为母亲奶娘，也无权随意处罚我。"

林栖梦丝毫不让地对上她眼。

这次她眼中不带任何惧怕，也没遮住自己锋芒。如果遮住锋芒，会死亡，不如险中求荣，试着冲破这局棋。

宋嬷眼对上她眼，林栖梦的眼里倒映着她苍老的面容，清楚地看到她眼中不同，宋嬤严肃的面孔上难得浮现出笑意。

颜卿玉听到话，抬头陌生看着林栖梦，心中似乎有什么碎了。

"看来公主把我说的话放到心上，公主说的确对，但现在的公主，离真正的样子差的太远了。"

随着宋嬷的话，她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又变回了严肃。

"但在未成长之前仍听我的"，宋嬷抬尺更用力地打在林栖梦手上，"记住了吗？"

林栖梦吃痛皱眉，躬身行礼，"谢宋嬷。"

林栖梦收回手，面色如常跟上去，身子平稳不晃，脚步轻盈，汉罗裙随动作而飘，轻薄又细润。

却怎么也握不住。

"你觉得当公主需要什么？"宋嬷关上门对上林栖梦眼，林栖梦想想回："仪态与其他女子会的。"

"妓女又学什么？"林栖梦听到后，惊讶又带着疑惑看向她。

"我知道，你不知道她们是干什么的，她们有卖艺，也有卖身，有被迫，也有自愿"，宋嬷解释说。

但让林栖梦惊讶的原因，她从没想到这里竟会妓女，她不得不再正视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是不是真的因为她的到来，让这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大世界？

宋嬷见她未回，继续问:"你想和我学什么？乐茶花礼绣，棋局书四经武。选吧，你无论选哪个，我都教，你选了也必须学。"

宋嬷眼视认真地落在她身上，林栖梦回过神陷入沉默。

"宋嬷，除绣外，我都想学。还愿宋嬷教导"，林栖梦躬身行礼，行的是弟子对先生的之礼节。

宋嬷没应声，眼神深沉地落在她身上，很久没有移开。

"苦也愿？不悔？"

林栖梦维持着礼节，视线转到地上，声音坚定说："溪儿不愿成为牺牲品，溪儿想成宋嬷口中的人。"

宋嬷嘴角轻勾起，无声地笑了笑，转身坐在椅上笑又消失不见。

"那就看你能做到何步。"

宋嬷稳稳地坐在椅上，刻着儒家学说的戒尺放在她手边，"跪下。"

林栖梦应声而跪，宋嬷把书文房四宝，丢到她面前。

"今天把这本书抄完，字需工整，墨不乱散，跪姿傲挺。"

林栖梦应声展纸，提起笔，背挺得笔立，笔下的字却如蛆随意勾动。

"啪"戒尺落在她皮肤上，笔上墨顺毛尖滴落到纸张，厚重的墨色漫开。又是清脆声，林栖梦手上动作一顿，握笔的手微斜，墨不再溢下。

林栖梦再次抬起笔，写下还算看得过去的字。宋嬷放下戒尺，为自己倒上清茶，衣摆上水波纹被带动，泛着盈盈水光。

没过太久，林栖梦的膝盖就传出刺痛感，强硬地分散开注意力。

背也在疼痛的影响下，下意识弯下，清脆声再次啊起，顺着痛漫开，林栖梦背猛地挺直，昏沉的意思再次清醒，她紧握住手中的笔。

“记住，手中的笔就是战场上将士的刀！”

林栖梦写下又一个个字，纸张慢慢被铺满，而书还有四分之一厚。

林栖梦手腕开始发软，慢慢的整条胳膊好像都成石头，手上毛笔几欲要落下，却又及时被她握紧。

宋嬷仍坐在椅上，认真的观察她动作，视线落在她挺直又虚弱的背影上，眉轻轻动了动，瞳中居然流露出失神。

她恍然又记起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跟她一样，也是这样的坚持，可最后……却变得懦弱。

林栖梦感觉到自己身上越来越沉，腰背终于控制不住弯下，在宋嬤未有动作时，林栖梦又直起背。

"宋嬷，请您诘罚"，林栖梦稚嫩带着无力的声音传向她，却十分的冷静，宋嬷勾起眉问："你何错？"

"分散注意，纸张溢墨，字如枝，背未直。"

林栖梦勉强控制手放下笔，抬起苍白的脸看向她，但眼仍亮地像星星。

宋嬷对上时，有一瞬间的惊愕，随后她很正常低头喝茶，遮下眼中的不自常。

"你能做到反省自身已不错，何必再罚，起来吧。"

林栖梦跪在地，勉强撑着地起身，膝盖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但她不在意。

林栖梦走上前开口说：“宋嬤失礼”，说完，她拿起戒尺用力地打在自己手心，按照她的要求打完，才将戒尺擦净后重新放回去。

"要成功须付出，请不要慈悲。"

宋嬷皱眉看向她动作，视线落在擦干净的戒指上，终是勾起唇，站起身微躬身，"好，公主这言老身记住，老身自罚。"

宋嬷拿起戒尺全力打在自己手心，干枯的皮肤上现出深深的红印，和上面的疤痕混在一起。还没等林栖梦看清，她就收了手。

"公主请好些休息，老身会与她们说好，让您好好休息。明日…是一个忙日。"

宋嬷眼瞥过她背影，轻笑着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