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香春暖 第6章 第 6 章

薛如脚程不快，半途还去铺子里买了点东西，所以回去的时候比往常晚一些。

“啊啊~”被刘大娘抱在怀里的粥粥远远看到薛如的身影，着急地拉着刘大娘的衣袖，示意她往前走。

刘大娘一开始还没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等薛如走近一些，她才反应过来似地笑道：“原来是你娘回来了，粥粥眼神可真好。”

说着，便抱着粥粥朝薛如迎过去。

薛如看到她们过来，将带回的东西放下，从刘大娘的手中接过粥粥：“今天你们怎么在外面等着？”

往常刘大娘都是带着粥粥候在屋里的。

刘大娘说：“这不是你今天回得迟，粥粥有些着急，一直催我来外面看呢。”

粥粥虽然才八个月，但是已经能明白一些事。薛如每次回来的时间都差不多，她便记住了。

“别看她年纪小，记性倒是好着呢。”刘大娘帮薛如将地上的东西拿起来，陪她一起回屋。

又絮絮叨叨地跟薛如说着粥粥的事：“我今天还想带她去街上看看，谁知她一出门就哭，我这才想起来你今天要回来。”

薛如等刘大娘说完，看向怀中的粥粥：“粥粥在家是不是想娘亲了？”

粥粥眨眨眼，乖巧地点头：“想，娘。”

她会说的字不多，只有“娘”这个字说得最清楚，可见她家里有努力练习过。

薛如听着她喊的这一声，心都快要融化了。她也想一直留在家中陪着粥粥。

可是，如果她失去沈府这份奶娘的活计，恐怕粥粥和她都要饿死。

薛如抱紧粥粥：“娘以后一定多回来看粥粥。”

她知道这是不可能，作为奶娘，能每旬回来一次已是主家宽容。

但是沈明轩跟她提过让她将粥粥带去沈府的建议，她之前拒绝了。

或许她可以再将这件事提出来，试试沈明轩是否还答应让她将粥粥带过去。

如果不行，她就只能再委屈粥粥一段时间。

粥粥好像听懂了她的话，在她怀中高兴得咯咯直笑。

薛如捏了捏她的小脸，抱着她走到屋里，将她放在榻上，然后从刘大娘手中接过东西：“麻烦刘大娘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等会我要走了，再去喊你。”

既然粥粥舍不得她，那这次她就不着急回去，多在家待一会。

刘大娘摆摆手，表示不用客气，嘱咐说：“我去街上买点东西。等会我要是还没回来，就去喊我家当家的帮忙看会粥粥，他今天在家。”

薛如点头应下：“好。”

刘大娘抬脚往街上走。

转过巷角，她突然看到一个有些脸生的面孔。

刘大娘在这里住了几十年，这一片的人就算不常往来，也会眼熟。

刘大娘能确定这人肯定不是住在附近。

见他在四处打量，便试探着问：“你是过来找人的吗？”

沈玉轩没有理会她，冷淡地从旁边路过。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刘大娘在心里嘀咕一声，想着薛如带着粥粥一个人在家，便又转身回去，打算嘱咐几句。

谁承想，一走回去，她又碰上这人，还正站在她家门口。

这下刘大娘开始防备起来：“你是从哪里来的？来这里干什么？不说清楚我可要报官了！”

她特地将说话的声音提高，目的就是想让她在家的丈夫听见，好及时出来拦住这个举止奇怪的人。

屋里，刘大娘的丈夫听见声，两三步走出来问：“怎么了？”

转瞬他也看到沈玉轩这个脸生的人，问了跟刘大娘一样的话：“你这小子来这里干什么？”

现在白天在家的，大多都是妇孺。有陌生男子靠近，他们自然要警惕一些。

沈玉轩见两人都如此防备，怕他们真的报官，只好淡声说：“我来找人。”

“找人？找什么人？”刘大娘明显不太相信他的话。

看他的穿着打扮，就不像是能跟住在附近的人认识的。而且她刚才问过他是不是来找人，他都没有回答。

沈玉轩想不到这两人会如此难缠，皱了皱眉，正打算转身回去。

旁边又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刘大娘，发生什么事了？”

随即，走出门的薛如就看到了冷着脸的沈玉轩，诧异地喊出声：“二少爷？”

沈玉轩冷着脸没有说话，他没想到薛如就住在这。

薛如见他如此表情，大概明白了什么，转头对刘大娘说：“我跟这位公子认识，刘大娘你先去买东西吧。”

“薛娘子确定认识？”刘大娘问。

见薛如点头，这才略微放下防备：“那我先走了，要有什么事，就喊我家当家的帮忙。”

刘大娘的丈夫也附和说：“今天一天我都在家，薛娘子尽管找我就是。”

两人一个离开，一个回家。

薛如看向沈玉轩说：“二少爷要不要进来坐坐？”

沈玉轩没有说话，抬脚走了进去。

薛如将院门敞开，跟在沈玉轩身后说：“之前住在屋后的李娘子，被来偷盗的贼人砸了脑袋，丢了性命，所以刘大娘他们对靠近陌生人都很警惕。”

那时候薛如正好不在家，后来听刘大娘说，才知道这事，也有一阵后怕。

而且这贼人还没有被抓到，随时都有可能再过来。

解释完这些，薛如问：“二少爷是来这里找我的吗？”

“不是。”沈玉轩很快否认，“我过来办点事。”

“哦。”薛如奇怪看他一眼，“那二少爷的事办完了吗？”

沈玉轩说：“还没找到位置。”

那就是在这里迷了路，也难怪会被刘大娘当成贼人。

这片区域住的人很多，巷子多而窄，不识路的人，很容易在里面迷失。

“二少爷想去哪？”薛如示意他在屋中随便坐，从桌上拿了茶水倒给他喝。

沈玉轩没有回答她话，眼神落向卧房门口扶着门框站立的小女孩：“那是你女儿？”

薛如没想到粥粥居然自己出来了，准备过去抱她，想了想蹲下身，朝她张开手：“粥粥过来。”

粥粥看了一眼屋里出现的陌生人，爬过门槛，脚步不太稳地扑进薛如怀中。

薛如抱着她站起身，浅笑着回答说：“是啊，刚满八个月。”

粥粥明显是有些怕沈玉轩的，但又按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时不时从薛如的怀中探出头来看。

沈玉轩与粥粥好奇的眸子对视一眼，看着她快速将自己的脸藏起来。

想起来自己来这里是“有事”要办，问：“这边最近的书肆在哪？”

“书肆？”薛如仔细想了一下，说，“应该在北街那边，等会我带二少爷过去吧。”

正好她也准备带粥粥出去。

沈玉轩没有拒绝，他对这边并不熟悉。说要找书肆，也不过是临时想的借口。

原本他跟着薛如回来，只是想暗中观察一下这位薛娘子，私底下是不是真如表面那般良善。

谁知一过来，他就跟丢了人，还迷了路。

现在被发现，他就只能装作“路过”。

薛如放下粥粥，让她扶着矮凳在地上慢慢走，自己则进屋收拾带回来的东西。

许是刚刚薛如跟沈玉轩的交谈，让粥粥意识到两人应该是认识的，所以她就没有一开始那么害怕了。

扔下矮凳，自己站起身，快速跑到沈玉轩身边，抱住他的腿。

沈玉轩被抱住腿，有一瞬的僵硬，随即表现自然地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粥粥抬头看到他冷淡的神色，敏感地察觉到他好像并不喜欢自己，松开手，后退一步，跌坐在地上，哇哇哭了起来。

屋里的薛如听到哭声，赶紧放下东西出来：“粥粥怎么了？”

她看到跌坐在沈玉轩面前的粥粥，眼神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沈玉轩。

沈玉轩额头一跳：“我什么都没有做。”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却让粥粥仿佛被吓到似地，哭得更加大声。

“粥粥不哭。”薛如蹲下.身，将她搂在怀中，轻声哄着。

沈玉轩觉得有些心烦，站起身，走出去。

他离开不久，粥粥就慢慢停止了哭声，委屈地蹭在薛如怀中，哽噎着说：“娘，怕。”

“粥粥不怕。”薛如猜到她多半是自己跌倒的，给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柔声说，“刚才的大哥哥不是坏人，粥粥不怕。”

屋外的沈玉轩听到她劝导的声音，表情有些奇怪。

没过多久，薛如抱着粥粥出来，略带歉意说：“抱歉，刚刚是我误会了。”

“没事。”沈玉轩并不在意这样的小事，他只想赶紧离开这，“我们什么时候走？”

薛如见他有些不耐烦，便说：“现在就走吧。”剩下的东西等回来再收拾也不迟。

她抱着粥粥，带沈玉轩出门。

隔壁刘大娘的丈夫出来：“刚刚粥粥是不是哭了？可有什么事？”

薛如知晓他担心出事，解释说：“没事，粥粥刚刚摔了一跤。”

“那就好。”刘大娘丈夫看向她怀中已经停止哭泣的粥粥，稍稍放心，“你们可是要出去？”

薛如点头：“我送这位公子去北街一趟，等会就回来。”

“那赶紧去吧，我帮你看着门。”刘大娘丈夫说。

薛如谢过一声，带着沈玉轩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