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香春暖 第19章 第 19 章

沈玉轩冷着脸，抬脚朝两人走过去。

沈明轩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他，颇有些意外：“玉轩怎么回来了？可是有东西落在这？”

沈玉轩没有说话，走到他原先坐的位置上看了一圈，说：“我找一下东西。”

沈明轩看着他的举动，没有丝毫怀疑：“方才我见你都没吃多少，要不要坐下来再吃点？”

沈玉轩止住欲转身离开的动作，似不经意般看了一眼旁边从他过来就刻意保持安静的薛如，略一点头，从容坐下。

沈明轩喊来家丁给他新换一副碗筷，笑意温和：“玉轩回来这段时间一直在府外跑动，想必与薛娘子甚少接触。正好趁此机会，你们多熟悉一下。”

沈玉轩神情冷淡，眉头微皱，似乎带着些排斥。

沈明轩知晓他向来不喜与人接触，也不逼着他：“薛娘子性子软，日后你遇到她，不要总这样冷着脸，省得叫人家以为你不待见她。”

沈玉轩没有多大反应，只平静说：“大哥之前对大嫂好像都没有这么贴心？”

听他提及故去的妻子，沈明轩脸上的笑意减淡了一些，不过还是保持着温和的语气说：“那还不是你以前总不回来。你就说说你之前见着她几次？怕是在外面街上碰着，都不一定能认出人。”

说到这，他像是想起什么，轻轻叹了口气：“只可惜，往后你再见不到她了。”

沈玉轩知道自己说错话：“抱歉。”

“我只是突然想起之前的事，有些感叹罢了。你不用给我道歉。”沈明轩很快恢复如常。

随即他笑了笑：“说起来，你大嫂生前还一直念着你的亲事。想着等你考取功名后，一定要给你相看一户胆大的姑娘。免得你这幅冷淡的性子，吓得人家不敢进门。”

薛如听到两人的谈论，好奇地打量了沈玉轩一眼。

像沈玉轩这样的人，确实很难想象与怎样的女子相配合适。

不过他有功名在身，等来年再考中进士，应当会有很多家姑娘上赶着与他结亲。

性子冷这点，已然算不得缺点。

许是感觉到她的视线，沈玉轩倏然转眸朝她看了一眼。

两人的目光在一瞬间交汇。

薛如低下头，躲开他的眸子，继续装出吃饭的模样。

沈玉轩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她，口中漫不经心地答着沈明轩的话：“先前确实是我忽略家中，往后定当会多抽空回来住。”

沈明轩眸中笑意变深：“那简直再好不过。”

他见薛如有些拘谨，又夹了些菜放进她碗中：“薛娘子把沈府当做自己家便是，不用太过拘束。玉轩性子虽冷，但不是难相处的人。”

薛如笑着，正准备说话，颈后兀地一阵发凉。

再朝沈玉轩那边看去，他看过来的眼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上了些阴沉。

薛如心中一颤，放下碗筷，站起身：“我吃好了，大少爷、二少爷你们慢慢吃。”

说罢，她不等沈明轩挽留，抱着吃完糊糊的粥粥，快步离开用膳的侧厅。

沈明轩见她已经没了人影，只好咽下还未脱出口的话，继续用膳。

半晌，他想到什么，开口对沈玉轩说：“我有一件事想让你帮忙，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沈玉轩没有拒绝：“什么事？”

“是薛娘子的事。”沈明轩细细解释了一下缘由，“再过不久，粥粥就要满周岁，到时候肯定是要正式取名的。

薛娘子不善文墨，也不知道取什么样的名字好。我帮着仔细想过，只是也想不到好的名字。便想着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他怕沈玉轩嫌麻烦，又补充说：“若你不想帮忙也没关系，我再找其他人问问就是。”

沈玉轩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应下，而是问：“大哥为何要操心这些？”

“只不过是帮个小忙而已。”沈明轩满不在意地笑笑，“薛娘子精心替我照顾阿阳，我替她帮忙给粥粥想名字，也算礼尚往来了。”

“等我回去想想吧。”沈玉轩态度不算热衷，不过还是应下了。

沈明轩点头：“也不急着一时。你可以慢慢想，最好多取几个。到时候有合适的，都拿去给薛娘子一起挑。”

沈玉轩嗯了一声，随意吃了几口饭菜，放下碗筷，起身离开。

沈明轩看着满桌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菜，微微有些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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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如回到院中后，便将粥粥放下，让她自己在地上走动。

两人一起走进屋里，小桃正将小公子放在床上，举着拨浪鼓逗弄他玩。

小公子现在满了六个月，已经不需要人扶着，便能稳稳地在床上坐住。

他伸着小手，抓向小桃手中的拨浪鼓。

小桃将拨浪鼓放到他手里，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向薛如：“薛娘子你回来了。”

薛如示意粥粥自己到旁边去玩，朝小桃笑看了一眼：“今天用膳前，你不是还在盼着桌上的饭菜？怎么一上了桌，这么快就跑了？”

一说起这事，小桃就忍不住嘟嘴：“薛娘子你不跟我一起，我哪敢一直坐在那？”

她是贪吃了一点，但哪敢在自家主子面前表现出来？

“大少爷和二少爷又不会苛责你，你这么怕他们做什么？”薛如有些好笑，“再说了，大少爷今天既然喊你，自是想让你敞开了吃的。”

小桃想了想也是，顿时有些捶胸顿足：“那不是太紧张了，没想到这些。”

她摸了摸肚子，满脸沮丧：“我今天都还没吃饱呢，也不知道晚上睡觉的时候会不会饿醒。”

薛如说：“你现在再过去吃一趟，应该还来得及。”

“算了吧。”小桃一想到又要面对沈明轩就有些犯怵，“等会我饿得实在受不住，自己再去厨房找些吃的吧。”

尽管沈明轩对府中的下人向来亲善，但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害怕。

薛如没再多说，见粥粥在旁边玩得开心，便对小桃说：“你去厨房帮我把给小公子准备的辅食拿过来，我来看着他。”

小桃点头，抬脚出了门。

薛如坐到小公子旁边，陪他摇着手中的拨浪鼓。

粥粥见他们在一起玩，马上就拿着自己的小玩具小跑过来。

小公子这段时间跟粥粥玩得很熟。

大抵是小孩子之间有独特的交流方式，尽管两个人都不太会说话，但却能莫名玩到一起。

粥粥拿着玩具出现在小公子面前的那一刻，小公子的注意力立马被她吸引，松开手中的拨浪鼓，朝她爬过去。

粥粥十分大方地跟他分享自己的小玩具。

小公子看到她的做法，又抓起拨浪鼓，朝她递过去。

拨浪鼓这种只能简单发出声响的玩具，粥粥早已经玩腻，所以并不感兴趣。

但许是知晓小公子的意图，她没有拒绝，接过来放在一边。

然后拿着自己的小玩具，摆在小公子面前。

薛如乐见其成。

现在有粥粥陪小公子玩，她变轻松不少，只需要在旁边看着两人就行。

小桃很快就拿着给小公子准备的辅食回来，碗中装着磨得极细的米糊，里面添了些煮的软烂的蔬菜。

小公子大部分时候还在喝奶，但薛如已经开始慢慢给他添一些辅食。

这样等他长到一岁，就能自然地断掉奶.水。

粥粥原本看到吃食还有些眼馋，待看清碗中装着的东西后，马上就没了兴趣。

小公子身子弱，现在吃的都是一些清淡的米粥。

而粥粥吃的糊糊里面都是添了碎肉的，自然比小公子这个好吃不少。

小公子坐在薛如怀中，张开嘴含住舀过来的米糊，吃了两口之后，就不感兴趣地撇开脸。

薛如也没强求，放下还剩大半米糊的碗，让小桃看着两个孩子：

“我去打点热水过来，你在这里看着他们。待会等我回来，你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小桃自然没什么异议，换到薛如之前坐的位置。

薛如走出门，回身关上门板，避免冷风吹进去。

冬至过后，夜晚的温度急剧下降，周围的树木肉眼可见地变得稀松起来。

光秃秃的树枝，阻挡不住寒风的肆虐，由着它一阵阵地扑到人身上。

薛如呼出口热气，掩了掩身上的衣物，抬脚朝着厨房走过去。

才刚过用晚膳的时间不久，路上的石灯还亮着，沿途被照得敞亮，不用担心会被石子绊倒。

薛如跟厨房的厨子还有一个打杂的大娘都算熟悉，跟他们说过两句话，就拎着热水回去。

因为担心热水会变凉，薛如走路的步子放快了些。桶中的水时不时晃荡着，但却并没有洒出来。

待回到院子，她才算松了一口气。

小桃见薛如回来，跟她一起给小公子和粥粥都擦了身体。

再把两个热乎乎的小身子，分别塞进摇篮和床上，哄着小公子睡下，才回去休息。

屋中一瞬间变得安静起来。

粥粥一个人躺在床上早就有些昏昏欲睡，只是一直等着薛如，才没有闭上眼。

薛如想着沈玉轩今晚要来找她说话的事，心中莫名有些紧张，半点睡意也无。

她坐在床边，轻拍着粥粥的身体，耳朵却一直注意着门外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