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湛长空黑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

“看在我这么好的份上，你会像待你师父与师兄那般待我吗？”

“你确定？”柳幼湛侧头看着他，“从我入门开始没有一天不惹师父生气，他费尽心思想磨我的心性，我却非要与他对着干，还有师兄……我将幼时的遭遇添油加醋的同他说了一番后，他哭的比我还惨，事事都由着我、让着我，甚至在师父罚我时他竟会主动承担罪责，挨打时也将我护在怀中……”

想起从前，柳幼湛露出一个很温馨的笑，带着暖意，迅速将夜晚的寒凉都卷走了。

“陪柳时雨游离历四方，用珠宝坠子给他换酒，知道莫岚山心软，你便瞒着他替他谋夺芳遇的身体。”谷风用拇指刮了刮他的手背，“他们替你着想，你也替他们着想了，为何还这么嘴硬，偏要说的好似自己占了便宜一般。”

怎么不算占便宜，师父是第一个向他伸出援助之手到人，不过寥寥几面，他没有在意别人口中的自己是多么不堪，反而帮自己逃离泽恩，师兄也为了他不惜代价为他换来了聚魄珠。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柳幼湛扼住谷风的手腕，一步步逼着他后退，直到被背靠栏杆被阻了退路，“这些你都是从哪知道的？”

是在炽坤听自己醉后所言，还是其他同门怕你说错话受罚而悄悄告诉你的……

琥珀色的瞳孔难得带着几分期许，似乎在等着对方安抚与慰藉。

“之前你不是问过吗。”谷风忍不住抚上他的眼角，微红的眼尾带着缱绻的情意，眸中流淌着深深的眷念，又不乏怯雨羞云般的隐忍，眉如翠羽，肌似羊脂，淡漠中呈现出一丝渴望的媚态。

“……是师兄告诉你的。”还是这个答案，柳幼湛低眉眨了眨眼放开他，“他还真是多嘴。”

谷风笑，“是我想知道，所有与你相关的事我都想知道。”

他低头轻轻碰了碰柳幼湛的唇，留下一枚温柔体贴的吻。

分开的刹那，柳幼湛却按住他的后颈，强势的将他按在栏杆上，粗鲁的摩搓着微凉的嘴唇。

谷风包容的回抱他，小心翼翼的回应，却被咬了一口，破皮的痛感，让他有些慌张，不知道又是哪里又有得罪了。

喘息的间隙，柳幼湛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竟脱口而出，“我也是个正常的男子，你懂吗？”

话一出口，他自己心下一惊，他从来都不是冲动的人，说话处事都得在在心中绕一绕，择一个最利己的法子才去做，现下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再看谷风，他倒是平静的多，但金尊玉贵的一张脸上却微微泛红。

柳幼湛看着他，本想解释推翻自己的荒唐，一下子又咽了下去，不如就看看，他能否为自己做到这一步。

琥珀色的眸子沉了下去，如同一只抓到猎物的猫，等着猎物的讨好与奉承。

“好。”直视他的眼睛，谷风并没有多作考虑，更没有半分扭捏，坦然的让人有些吃惊。

得到首肯，柳幼湛拽着他的手往房间走，一把推开房门后，将人压倒在柔软的床铺间。

明亮的月光撒了进来，谷风那张好看的脸越发的明丽张扬，带着颠倒众生的美。

即便如此，也没有得到柳幼湛的疼惜，一个越发温顺一个却越发烦躁。

锦帐**恋不休，狂魂疑似入仙舟。

放纵似乎真的能填补心中的缺憾，就如同往湖面入扔下一枚石子，再平静的湖面也会掀起层层波澜，漾开的涟漪许久不散。

谷风脸色红润一片，像染上了胭脂一般。

“不会觉得很恶心吗？”柳幼湛强作镇静，堂堂神君，怎可甘心屈居人下。

“……不、不会。”谷风垂眸的样子有些羞敛温柔，他的气息有些不稳。

可柳幼湛知道，方才一定很疼，可即使如此，对方却依旧愿意讨好，这样的姿态同先前那个他相比更为真切，人性也更为完整，他似乎比柳幼湛这个凡人更懂得七情六欲、人情世故。

“现在是不是该我了。”还没等柳幼湛反应过来，一个天旋地转，二者就换了位置。

谷风的声音带着哄骗的魅惑，于是拒绝的话到嘴边被生生咽了下去。

比起柳幼湛刻意的蛮横，他的动作要轻柔许多，好像真的很珍爱一般……

艳阳高照，屋内依旧安静的出奇，今天的鸟似乎很懂事，不似从前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

“幼湛！”门被哐当一声推开。

柳幼湛一惊从睡梦中惊醒，身旁的位置还留有余温，却不见踪影。

来不及穿衣，他也不避讳，大方的坐起身子看向门口。

一进屋子，入目的都是金器玉具，任何一件看起来都价值不菲，各种雕面壁花嵌着不同色彩的宝石，更是从未见过的精美绝伦。

站定后，空气中清冷的香气扑鼻而来，其中夹杂着腥咸的气味。

确定了是什么，许蔚一脸震惊，脸色瞬间黑的发青，在听到旁边的青链不合时宜的吹了一声口哨后，狠狠剜了她一眼。

“你怎么来了。”柳幼湛捡起叠在床头干净衣服，不悦道，“进来前也不知道敲门。”单薄的丝衣并不能阻挡视线，隐约的痕迹很是刺目。

许蔚愤怒的走过去，“这个畜生，竟然敢这么对你！你带我去找他，我要……我要揍死他……”

柳幼湛厌烦的叹了口气，皱眉望着青链，后者无可奈何摆了摆手，言简意赅的解释道，“他说见不到你，就一头撞死。”

从前倒不见她这么心软。

“跟你说了很多次了，我喜欢他，我是自愿的，你听不懂吗？”穿好外衣，柳幼湛忍着酸楚站了起来。

“我……”

“行了，人家情侣之间的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难不成都要事无巨细的告诉你。”青链打断怒火中烧的许蔚，提醒道，“你不是不信是他让我找的你吗？现在人就在面前，你可以问了。”

“不用你多嘴。”许蔚没好气道。

就着谷风提前备好的清水，柳幼湛洗漱好，一挥衣袖，打开了所有窗户，才回道，“确实是我，这几天我心口疼，想找你配点药。”

“配药？”许蔚目光疑惑，粗眉皱起。

柳幼湛饮了一口刚泡好的茶水，应了一声，“嗯。”

“你在说谎。”走到他面前，许蔚用力扳过他的身子，“你最厌恶吃药，怎么可能还主动找我过来给你配药，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真是难得聪明了一次，柳幼湛眉尾一挑，顺势拉着许蔚坐下，“没什么，就是我现在很不想死，好不容易能与师兄重逢，我只想让他陪着我好好活着。”

许蔚半信半疑，“真的？”

“你要是不信，随时可以离开，我找其他大夫也不是不可以。”

“我就是问问，你别生气。”生怕真被赶走不再相见，许蔚立即放软语调，同时也松了口气，想来莫岚山有好好劝慰过他了，“你的药我回去就取最好的药材来配，最多两日就给你送过来。”

“不必来回了，这里什么都有，这几日你就住下，正好可以陪陪我。”柳幼湛给他倒了杯茶。

白玉盏透出茶色鲜嫩好看，许蔚盯着看了一会，才端起杯盏。

“现在信我了吧。”青链双手环胸。

许蔚却并未搭理她。

“你跟她之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柳幼湛笑问。

“不是误会。”许蔚冷声道，“本来就是她的错。”

“我……”青链刚想辩解，却看到柳幼湛向她使了个颜色后立马住嘴，傲气的将头扭到一边。

“你之前劝我不要执着于仇恨，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话都忘了？还是你只是信口胡诌。”清冷的声音极其轻缓，听着并未半点不高兴，“自己做不到的事，偏来要求我。”

望着他波澜不惊的脸，许蔚却显得有些慌了，“不是，我也没怎么样，就是同她合不来而已，也没想着真要与她为敌。”

“那就好。”

同时一旁的青链也难得笑了笑，带着几分轻松与得意，与昨天的苦瓜脸对比鲜明。

饮完茶，柳幼湛放下空杯，“这里院子杂多，很容易迷路，青链会带你去药寮。”

“你带我去不就行了，为什么要用她……好好好，我知道了。”看着那双琥珀色眼眸，许蔚终究还是妥协。

“现在就去吧，我累了。”

一想到是为何会累，许蔚脸唰的一下又难看起来，“那个谷风值得你做到这种地步吗？”

柳幼湛道，“除了师兄，这世上还有谁会如谷风一般不计自身修为，免我痛楚，保我一命。”

闻言青链目光复杂的看向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明明是诚挚感激与动心之眼，却好像充斥着哀怨。

“……我要是有灵力、有修为我也可以。”许蔚小声嘀咕。

“现实是你没有。”

“还不是因为你当初从中作梗，阻止我拜柳山主为师。”

柳幼湛面色不善的望着他，“你已经有了一个珍爱你如命的母亲，为何还要来分我的师父和师兄。”

许蔚诧异道，“我什么时候有跟你抢……”

“有没有都已成定局，多说无益。”

柳幼湛随手翻开桌上的金镶玉的罩笼，果然里面放了一碗粥，和一碟子肉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