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轩意宁告辞道。
“哎,别!”李总一把抓住轩意宁的手,“轩先生如果不忙的话,留下来吃顿便饭如何,这次鉴定的酬金我也得给轩先生啊。”
那只手黏腻潮湿像条衰老的鼻涕虫,轩意宁立刻抽出自己的手,冷声道:“不用。”
然后转身告辞。
刚出李宅院门还没几步远,轩意宁就迫不及待地掏出手帕,一根一根地将自己刚才被握过的手指全都仔细擦拭一遍,再将手帕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
轩意宁看着苍白发灰的天苦笑一声,因为好奇一枚金羊毛勋章就又入了一次险境,但凡那人再强势一点,自己也不一定有能力逃得出这半山豪宅的深宅大院,这事儿如果被那只恶鸟知道了,估计要被他嘲笑半天吧。
“滴滴——”一辆亮蓝色的嚣张跑车在轩意宁身边慢慢跟着开慢慢按喇叭,轩意宁以为还是李总,冷着脸看过去,意外地发现居然是霍枭。
“嘿,是谁惹我们轩大少爷不开心了?脸色这么差?”霍枭低下头,拉下墨镜挑眼促狭地看着轩意宁。
“阴天戴墨镜,霍总是被人打了吗?”轩意宁瞟了一眼车里的人,虽然这人也不是什么好鸟,但还有些后怕的心居然也安稳了下来,就好像度过乱流的风筝,重新平稳地飞在空中。
“那倒没有,我霍某以前读书时是师生共愤的噩梦,现在更是全公司所有人的活阎王,我霍某只挨老婆的打,其他人打我这件事情最多只能出现在梦里。”霍枭懒洋洋地看着前面的路。
“看来你需要挂眼科。”轩意宁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慢走,好似在欣赏山间风景,但实际上他很不舒服,细雨将他的衣服沾得半湿,又和不怀好意的人发生了一些十分不必要的肢体接触,他现在恨不得把自己扔进消毒液池里泡起来才好。
霍枭笑了笑没说话,就这么在轩意宁身边慢慢滑着车,完全不顾可怜的超跑以这种龟速前进的屈辱。
“上来吧,我捎你一程,刚从朋友家出来正好要去旺角买点东西。”霍枭突然说道。
轩意宁顿了顿脚步,他原以为霍枭会在救自己一命后会有所求,结果连一条谢谢的短讯都不曾回,仿佛这事儿根本就不存在。而如今这么大方地要捎自己,如果拒绝倒好像自己在在意些什么似的。
他倒是非常会给人出难题。
于是轩少爷也没打算客气,开了车门就坐进去。
风骚的亮蓝跑车终于畅快地跑了起来,反而衬得车内一片沉默,雨很快就噼里啪啦地下大了。
“幸亏上车了,要不然你得淋雨了,那里打不到车的。”霍枭慢悠悠地说着。
轩意宁看着前面空旷的路,这里是富人居住区的半山道,没有游客也没有什么便民的公共交通设施,如果不是遇到霍枭,他今天肯定得淋得透湿地回家。
可是霍枭偏偏不说幸亏遇到了他,就像那晚,他也不说幸亏遇到了他,仿佛他是当值的警察,他提供帮助是天经地义的一样,而接不接受帮助的主动权一直握在轩意宁的手里。
“谢谢。”轩意宁过了好久才说道,车里是霍枭的香味,熟悉的松针和木质焚烧的味道,又有着一丝隐约的肉豆蔻和麝香味道,有一种野性的诱惑,和霍枭这人刚好相反,风骚浪荡的外表之下是冷淡和坚硬,就好像那晚他的正直克制和不带有任何亵玩色彩的坚定的手。
“谢谢。”轩意宁再一次说道。
“啊,我说轩少,你的谢谢这么不值钱的话,我以后不听了啊。”霍枭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轩意宁扶额,谢他真的是见了鬼。
那个阴暗的水泥房间里,计时器终于走完漫长的一个月的时间,液晶屏上鲜红的数字一个个地归位为零,金属罐上的温度阀也随之慢慢发生变化。
房门被打开,那个年轻人走了进去,他没有先去着急看那些金属罐,而是把一袋亮晶晶的小石头先扔到工作台上。
如果这时候有人闯进来,就会发现,年轻人随意扔到工作台上的,是一袋净度极高的白钻。
耐心等待金属罐上的压力阀指针归零后,年轻人打开一个罐子,从里面慢慢提起一串绿油油的东西,那是之前放进去的三块用电线相连的淡绿色透明薄石片,如今已经变成三块色泽明亮浓绿的石块了!
“开工了!”年轻人看着眼前那三块绿石块,眉眼弯弯地愉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