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不断有人站起来鼓掌祝贺,甚至有人开始吹口哨,霍枭坐在人群中,看着轩意宁光芒万丈地站在台上,优雅致谢,以及和身边的欧楚声进行工作交接,心中涌起一种澎湃的爱意,在鼎沸的人声之中,汹涌地将自己淹没,却丝毫不敢奢望轩意宁来救自己。
或许,人的本性就是贪婪。
当他对你说恭喜霍生的时候,你希望他可以对你说更多话;当他醉得一塌糊涂倒在你身上的时候,你希望他知道自己倒在谁的怀里;当他在异国他乡提议一起跑吧,你甚至希望他说的是你们两个人的私奔。
而如今,你为了他的白手套一掷千金买下根本不需要的珠宝,看着他荣耀加身,却希望他能够明白自己的心意,然后由衷地对自己说一声谢谢。
可是怎么可能呢。
霍枭在欢乐庆贺的气氛中,苦笑地摇摇头,转身走出亨利大厦,晃晃悠悠走到中环码头,凭栏吹起了海风,夜晚的海风终于带走了一丝暑气,让人不至于晚上还要如同白日那样烦闷难耐。
裤兜里的手机一直在响,是李诺一直在狗腿地汇报轩意宁的行踪。
——“老大,他们嘉馥得的人要去酒吧给轩生庆祝白手套!”
——“不过轩生他拒绝了。”
——“但是其他人还是打算去喝一杯还邀请了我,我怎么办啊!
——“你没吭声,那我默认你同意了啊!”
霍枭“嗤”地笑出声,李诺那臭小子,看到欧楚声连话都不会讲了,人家招招手他就屁颠屁颠地跟着跑,现在居然还大着胆子和人去喝酒,也不怕被人家给吃了。他收起手机,继续吹海风,难得的惬意时刻,并不希望被这些琐事打扰,毕竟他也不能天天缠着轩意宁。
——他也不希望轩意宁在如此开心的时刻因为看到自己而扫兴。
轩意宁一个人在中环背靠的葵山山道上散步,这是自己拍卖官生涯中第一双白手套,满心欢喜却不知道该和谁来分享,白原看到一半就走了,父母亲所在的墓园已经关闭,这么晚了也不能去叨扰师父。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一家私人会所附近。
这家私人会所曾经是父亲常去的地方,内里装修十分雅致低调,出入宾客大多都身价不菲。
一个一身黑西装的男人从轩意宁身边匆匆经过,侧身之际,西装接驳领上的胸针在路灯下一闪而过,仿佛一颗流星划过,重重地砸在轩意宁的视网膜上。
当轩意宁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紧紧抓住那人的胳膊,而男人正蹙眉一脸戒备和烦躁地看着自己:“有咩事?”
“唔该,请问你嘅胸针系从边度嚟??”轩意宁紧紧盯着那只在路灯下闪闪发光的胸针,别致的折纸飞鸟造型,材质是珍珠钻石,飞鸟之下用细碎的帕帕拉恰包裹,而一边飞鸟翅膀有一颗黑钻伤痕,受伤的飞鸟浴火,如同凤凰涅槃。
这是母亲檀溪的代表作品浴火系列,造型简洁却材质多样,是非常迷人的作品,檀溪当年也是凭借这一系列设计拿奖拿到手软。
而此时此刻再见到母亲的作品,轩意宁喉头哽咽,拉着别人的手都在抖:“可以卖给我吗?”
“你放开我!”那男人看着眼前这个失魂落魄的漂亮男人,以为是哪家磕嗨偷偷溜出来的小情儿,“五百万的胸针,你买得起吗?”
买不起,确实买不起,这个金额对以前的轩家大少爷而言不值一提,在现在的轩意宁面前就是天文数字,自己和母亲的作品之间居然已经有了天堑!
那男人不耐烦地一把甩开轩意宁的手,很快就离开,留下轩意宁一个人恍恍惚惚地站在路灯下发呆。
珠宝和其他的所有艺术品都不一样,因为造价昂贵,即便是设计师自己也无法长久地留存一样或几样作品在自己身边。母亲檀溪和父亲轩听雷之前从未想过轩氏会易主这种情况,设计的作品均高价售出,以至于连儿子轩意宁自己,也只留有一只小小的用珍珠贝母和尖晶石制作而成的浴火飞鸟领带夹。
在今天这个特殊的夜晚,能够遇到这只隆重昂贵的折纸飞鸟,仿佛和阔别多年的母亲再次相遇,却因为天堑般的价格而眼睁睁看她离自己而去。
“轩意宁?”一个耳熟的声音,有些犹疑地试探打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