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我 第29章 翎羽

夜凉如水，清风楼后的竹林静谧无声，只有竹叶被风吹过的轻响。沈叶踏着月光漫步至此，盘膝坐在一块青石上，却毫无睡意。十年前北陵的黄沙、月阙阁的罚禁闭、与苏宸并肩作战的热血，再到如今影阁的诡秘、北陵的反扑、李清月的隐情，无数画面在脑海中交织，让他心头愈发烦躁。

他抬手扯松了衣襟，指尖划过地面，握住一根掉落的竹杆。竹杆入手微凉，带着草木的清香。烦躁之下，沈叶猛地起身，手腕一翻，竹杆带着破风之声，舞起了月阙阁的基础剑法。

剑招起势沉稳，如高山流水，渐渐加快速度，竹影翻飞间，竟带着几分当年的锋芒。《万元诀》的内力悄然流转，虽不能全力催动，却让竹杆泛起一层淡淡的莹光。一招“月落乌啼”，竹杆横扫，带起漫天竹叶；一式“星河倒挂”，竹杆直刺，如流星坠地。十年未练的剑法，此刻竟行云流水，仿佛从未生疏。

就在他剑招舞到极致，竹杆即将劈向面前的老竹时，一道凌厉的剑气突然从竹林深处袭来，直逼他的面门！

沈叶瞳孔骤缩，侧身避开的同时，竹杆顺势格挡。“当”的一声脆响，竹杆与剑气相撞，竟被震出一道裂痕。他抬眼望去，只见一道白衣身影立于月光下，脸上戴着一张银色面具，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眸，手中长剑泛着冷光，正是那日日在清风楼喝茶的白衣男子！

无需多言，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便已出手。白衣人长剑直刺，剑招灵动飘逸，正是苏宸当年的成名剑法“流风剑”；沈叶竹杆迎击，月阙剑法沉稳反击，攻守之间，尽是十年未见的默契与试探。

竹林间剑影交错，竹叶纷飞，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穿梭，时而近身缠斗，时而拉开距离。白衣人剑法刁钻，招招直指要害；沈叶则凭借《万元诀》的生生内力，以竹杆硬抗长剑，虽处下风，却丝毫不乱。

“接。”

一声低沉的喝声从白衣人口中传出，他左手一扬，一道银光破空而来。沈叶下意识伸手接住，入手冰凉沉重，竟是一柄由特殊金属打造的翎羽扇——扇面由九片形似翎羽的金属片组成，边缘锋利如刀，扇柄处刻着细密的纹路，正是他十年前在北陵一战中丢失的随身武器！

沈叶心头一震，握着翎羽扇的手指微微收紧。不等他细想，白衣人已再次攻来。沈叶不再犹豫，手腕一翻，翎羽扇展开，金属片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催动内力，九片翎羽扇突然离体飞出，在空中盘旋一圈，竟叠加组合成一柄银色长剑，带着凌厉的剑气，迎向白衣人的攻击。

这翎羽扇本就是攻防一体的奇门兵器，近战可作短刃，远战可凭内力操控翎羽，叠加成剑。十年前他丢失此扇后，曾四处寻觅，却杳无音信，没想到今日竟会被白衣人归还。

“叮——”

金属长剑与白衣人的长剑相撞，火花四溅。两人同时后退数步，稳住身形。白衣人收剑而立，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容，眉宇间依稀可见当年的英气，正是苏宸。

“十年了，沈叶。”苏宸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难掩激动，“这翎羽扇，我找了整整三年。”

沈叶看着他，握着翎羽扇的手微微颤抖。十年未见，苏宸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多了几分沉稳，眼角也添了些许细纹。他收起翎羽扇，声音平静却难掩心绪：“你怎么会有它？”

“当年你在北陵古城重伤昏迷，我带着你突围时，不慎将它遗落在了乱葬岗。”苏宸回忆道，“后来我伤愈返回寻找，却早已不见踪影。直到三年前，我在一个黑市上偶然发现了它，花了重金才买回来。本想找机会还给你，却一直打探不到你的消息。”

沈叶沉默片刻，想起当年的凶险，若不是苏宸拼死相护，他恐怕早已命丧北陵。“多谢。”他轻声道，这两个字，包含了十年的牵挂与感激。

苏宸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释然：“我们之间，何须言谢。当年若不是你，我也未必能活着走出北陵。”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我知道你一直在查影阁和北陵的事，其实，我也在查。”

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落在两人身上，照亮了彼此眼中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