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时,庭院里的雀鸣声将沈叶从浅眠中唤醒。
他睁开眼,窗外的阳光已透过窗纸洒进客房,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刚想坐起身,丹田处便传来一阵隐痛,提醒着昨夜强行运转内力的代价。沈叶抬手按在小腹,指尖能清晰感受到经脉的滞涩,那股生生不息的《万元诀》内力,此刻竟也变得微弱迟缓。
他缓缓坐起身,动作刻意放轻,避免牵扯到受损的经脉。昨夜咳出的血迹已被他用布巾擦拭干净,衣襟上只留下淡淡的痕迹,不仔细看难以察觉。沈叶低头整理着衣袍,眸色沉静——昨夜的残影与剧痛,绝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尤其是在李府这样藏着未知风险的地方。
起身走到桌边,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稍压下了体内的燥意。他抬手运气,一丝微弱的内力顺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依旧带着隐隐的刺痛,却比昨夜缓和了些许。沈叶暗自松了口气,还好《万元诀》的自愈之力仍在,只需静养几日,便能勉强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刚推开门,就见李墨衍端着一个食盒,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沈先生,你醒啦!我娘让厨房做了早点,有你爱吃的清粥和小菜,还有刚蒸好的包子!”
少年脸上满是笑意,丝毫没察觉到沈叶的异样,将食盒放在庭院的石桌上,手脚麻利地摆好碗筷:“清月姐今早也醒了,气色好多了,郎中说她恢复得比预想中快,还说多亏了先生的内力调理呢!”
沈叶淡淡颔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清粥,温热的米粥滑入腹中,带来一丝暖意。他没多说话,只是安静地吃着,目光偶尔扫过庭院里的石榴树,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昨夜——那黑衣红袍人的残影,又一次在脑海中闪过,撑剑吐血的模样,与月阙阁刑堂的血色记忆隐隐重叠,让他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沈先生,你怎么了?是不是粥不合胃口?”李墨衍见他神色淡然,吃饭时也少言寡语,忍不住问道。
沈叶回神,摇了摇头:“无事。”他放下筷子,语气平淡,“李清月的伤势虽稳,但后续仍需每日用温和内力辅以调养,不可操之过急。”
“我知道!”李墨衍立刻点头,“我姐说她会帮忙,她的流云剑法内力最是温和,正好适合帮清月姐调理。对了,先生,你经脉还没好,要不要也让我姐帮你看看?”
“不必。”沈叶拒绝得干脆,“我的经脉自有办法调理,不用麻烦。”他起身往客房走,“我再去看看李清月的情况。”
李墨衍连忙跟上,两人穿过回廊,刚走到李清月的客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轻柔的说话声。推开门,只见李清月靠在床头,脸色已恢复了些许红润,李雪绫正坐在床边,指尖抵在她的腕间,运转内力为她调理。
“沈先生来了。”李清月看到沈叶,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声音还有些虚弱,“多谢先生昨日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谢。”
沈叶走到床前,抬手搭在她的腕间,一丝微弱的内力探入。感受到她体内紊乱的内力已趋于平稳,心脉处的损伤也在缓慢愈合,他才收回手:“恢复得不错,继续服药,配合内力调养,半月可愈。”
李雪绫收起内力,笑着对沈叶道:“先生的医术真是高明,若不是你,清月这次恐怕真的危险了。”
沈叶没接话,只是淡淡道:“分内之事。”他转身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经脉处的隐痛骤然加剧,险些脚步踉跄。沈叶连忙稳住身形,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眸中的异样,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客房。
回到自己的客房,他反手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息,额角再次渗出冷汗。刚才那一瞬的剧痛,比昨夜还要猛烈,显然是昨夜强行支撑留下的后遗症。沈叶缓缓走到床边坐下,运转《万元诀》,让微弱的内力一点点修复受损的经脉,脑海中却再次浮现出黑衣红袍人的身影——这一次,他似乎看到那人腰间挂着一块玉佩,玉佩上的纹路,竟与月阙阁的信物有几分相似。
“到底是谁……”沈叶喃喃自语,头痛再次袭来。他只能闭上眼,专心运转心法,任由晨光透过窗棂,将他孤寂的身影拉长。他知道,自己身上的谜团,与影阁、与月阙阁的旧怨,早已交织在一起,而解开这一切的钥匙,或许就藏在那些反复出现的残影之中。
庭院里的雀鸣声依旧清脆,李府的日常渐渐恢复了平静,可沈叶心中清楚,这份平静之下,依旧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