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方便进来吗?”沈迦蓝敲了敲房门,怀里还抱着一堆教辅。
没人应。
“七夜?”她又敲了敲,“奇怪,人呢?”
家里很安静,姨妈在厨房准备明天的早饭,菜刀和菜板相撞的声音打着莫名的节拍。杨晋在自己的房间里补作业,暑假马上结束,他可不想拖到最后一个人一支笔一个晚上一个奇迹。
“难道跟阿晋在一起?”沈迦蓝抬脚准备去杨晋房里看看,门却先一步往里拉开。
“抱歉,刚刚在洗澡。”
看到门外的人时,林七夜的指尖还搭在门把上没放,眼神先是愣了半秒,又慢慢漫开点热意——解下了圆润的丸子头,沈迦蓝乌黑的长发带着自然的蓬松弧度,几缕碎发贴在脸颊边,衬得鹅蛋脸线条软乎乎的。纯白色棉麻睡衣包裹住纤细的身形,领口漏出一小节白皙的锁骨。她双手还抱着一叠书本,连姿势都透着乖巧,站在那里就像刚晒过太阳的棉花。
少年湿暖的气息裹着清冽的沐浴露香扑面而来,发梢还有不断向下滴的水,顺着眉骨划入锁骨,又沾湿了领口松垮的白T,若隐若现的胸肌线条愈发明显。
他像块浸了暖水的玉,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让人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除了紧闭着的眼睛。
“七夜,你的眼睛……”沈迦蓝刚想开口询问,就被轻拉进了房间。
“没事,刚刚洗澡眼睛进水了,涩得慌,闭着舒服。”林七夜叹了口气,“先坐着等我一会儿好吗,我吹个头。”
“好”。沈迦蓝悄悄打量着这个相对陌生的房间:窗边简单的书桌上堆满了书籍,半开的衣柜里漏出叠好的衣物,整间房空荡却异常整洁,每样物品都在固定位置,透着长期摸索养成的规整。
其实从上初中以后,她就不再主动走进林七夜的房间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林七夜要回沧中,而特殊学校和重高的教学进度差距比较大,他需要自己给他补习。
“在想什么?”耳畔响起轻语,林七夜的气息从身边出现又消失,一杯牛奶放在右手边。
身边的椅子被拉开,他坐定,已经重新围上了黑缎。
“在思考从哪里开始讲比较好。”沈迦蓝把一整套教材推到他身边,“数学、英语、物理,还是历史……你想要的,我都能讲。”慵懒的手撑在书桌上,沈迦蓝眉目间全是“我无敌,你随意”的自信。
“那从数学开始吧,帮我快速过一遍教材内容。”林七夜打开了数学课本,“沈迦蓝”三个狂草大字占据了大半视野。
“哎呀首页有什么好看的哈哈哈哈下一页下一页”。沈迦蓝随手往后巴拉了两页,想要翻过去,却撞上意料之外的温热——林七夜的手还没有撤走。微凉的纸页像层薄纱,将两人的手隔在毫厘之间。她的动作骤然僵住,他的指节也在光影里微不可查的顿了半秒。
沈迦蓝先败下阵来,“好了好了!开始上课。”
窗外蝉鸣织成夏意,老式空调的嗡鸣沉入空气,房间里只剩纸张翻动的轻响,和彼此呼吸交错叠加。
林七夜偶尔抬眼,总能瞥见沈迦蓝撑着下巴看书的模样——她忙碌了一整天,睫毛渐渐耷拉下来,眼神也开始失焦。明明应该让她回去休息的,可林七夜私心希望他们独处的时间可以长一点,再长一点。
没一会儿,身边传来细微的动静。林七夜停下笔,耳廓先捕捉到轻浅的呼吸声。
沈迦蓝趴在摊开的英语书上睡着了,脸颊压着印满单词的纸页,几缕碎发蹭在鼻尖,随着呼吸轻晃。
怕她冻着,林七夜起身时放轻了脚步,从衣柜的最上层翻出一条月白色毛毯——是沈迦蓝之前落在他这儿的,她说摸起来像晒过太阳的云朵,后来忘了带走,他便一直叠得整齐,仔细收好。
走回书桌旁,沈迦蓝还维持着趴着的姿势,连呼吸都没乱半分。
林七夜半蹲下身,替她小心将毛毯盖好。
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垂在桌沿的头发,林七夜的动作顿了顿,见沈迦蓝没有任何反应,又悄悄把她蹭在鼻尖的碎发拨到耳后,指腹掠过脸颊。
嗯,比想象中更软。
看着她眉心舒展的模样,林七夜只觉得想把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捧到她面前。
“睡得倒快。”他低声喃喃,声音轻得像怕惊着独属于自己的暗恋。
他又伸手关掉房间的灯,暖黄的光像被抽走的棉絮,慢悠悠隐入黑暗里。
月光顺着窗缝漫进房间,先沾湿了书桌的边角,又慢慢爬向沈迦蓝——她趴在毛毯里,发梢沾着月光,连搭在外侧的指尖都泛着银色。
他忽然觉得,沈迦蓝比窗外的月亮更像月亮。天上的月亮是冷的,隔着千万里距离,只能远远看着;可她是暖的,像把月光揉进了骨子里,实实在在落到了他眼前。
这样的明月,什么时候可以独照我一人。
林七夜独白:
你问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沈迦蓝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也许是七岁之前,她就像个小大姐大,把我护在身后,领着我在小巷里穿梭疯跑,明明自己都经常被人欺负,却拍着胸脯说要罩我一辈子,让我安心当她的小跟班。
也许是那年,当所有人都觉得我摔坏了脑袋,是得了妄想症的疯子,需要送入精神病院治疗的时候,她站出来固执的说不是的,她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
也许是好奇吧,她像小草一样,坚强、韧性、聪明、向上,生活对她这么苦,为什么总能咬碎了牙齿坚持下来。
也许是因为我真正失明的日子里,总有一个小尾巴,甩都甩不掉。
也许是她像太阳,走哪都带着光……
也许是因为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也许只是因为,她是沈迦蓝。
没有也许,林七夜就是喜欢沈迦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