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的退休生活 第11章 11

夜聊结束，两人各自回房。

凌霜带着凌霁睡在主卧，秦风则是一个人睡在客房。至于安亚，他不留宿，早早就已提出告别了，不过出于安全考虑，安亚并没有远离当前这个小区。

凌霜住的屋子并不大，客房更是面积狭小，摆放床铺和衣柜后空间寥寥无几。因为空间不便，秦风花费了一点时间才撑着从轮椅到床上，随后安静地躺下。

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却不影响秦风的思绪纷飞。

今天属实是给他一个极大冲击的一天。原以为只是平常的一天，直到接到那个熟悉的通讯号，秦风才发现命运带给他的惊喜远比想象中强烈。失而复返的前任，从天而降的儿子……这样的画面从没出现在秦风的构想中。

这也是他第一次因为私事动用权力，拜托凯瑞学长为他们撑腰。

他也在第一时间带着安亚来到摇光星，途中颠簸让他的伤势极不稳定，他在疼痛中努力去寻找现实生活中的真实。直到一大一小出现在秦风的面前，他突然涌现出很多很多的责任感，以及强烈的求生意志。

这些他都没说，却自然地在一个人的夜晚里思考起未来。

很长一段时间里，秦风是不想拖累任何人的，他不在意战利品的分配，也无所谓身边人的去留，他自愿接受研究院的研究，不是为了求生，而是为了最后再对帝国、对人民做些贡献。可现在，他有了私心，有了活下去的支点，也有了努力的意义。

秦风一时心情激荡，熟悉的疼痛再次席卷而来。他今天快疼麻木了，但仍在极短时间内反应过来，之前一直压制好的毒素再次侵袭而来，他身上的骨头一寸寸地断裂，身体恶化走向极端。秦风硬扛着不吭声，手指颤抖着点开终端，给安亚发消息。这个举动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的手臂很快垂落在床上，他无声地喘气，疼痛让他面色狰狞，但自始至终他都没发出扰人的动静。

小区停车场里，熟睡的安亚在收到消息后立马清醒，他原先睡在悬浮车内，座椅调成床铺的模样，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又重新恢复成座椅的模样。安亚动作很快，五秒内整理好衣衫，随后拎着药箱冲出车外。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凌霜家门口，然后盯着紧闭的大门陷入沉思。

凌晨，灯光已关，显然已经入睡。这个时候按铃会不会扰人清梦，再等人清醒来开门，又会耽误多少时间？但是如果再次私闯民宅，会不会被凌霜狠狠揍一顿啊。安亚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但这些念头闪现极快，不过一瞬，安亚已做好决定，还是元帅的病情更重要。

于是乎，安亚举起右手轻点眼镜右侧位置，霎那间，黑夜中的事物清晰可见，经过扫描后的门锁缺陷展露无疑。安亚手一伸，特制的金属卡片捏在指尖，正要有所动作的时候，门开了。

弯着腰的安亚下意识抬头看，跟凌霜对上了视线。

凌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瞬间尴尬起来，立马站直身体，想要解释：“那个……”

“下次记得敲门。”放下话后，凌霜松手，转身自己先去了客房。

家里不隔音，凌霜还未睡着，整个人十分警醒，立马就察觉到门口有人。她很快明白是秦风那边出了问题，过来开门后立马去了客房。

安亚紧跟其后。

秦风躺在床上，状态并不好，身体会随着疼痛而不自觉地抽搐。他硬扛着疼痛，浑身早已大汗淋漓。安亚有些着急，但仍记得放低声音：“元帅，我来了，这就给您注射药剂。”

他先拆开紧封住的消毒毛巾，想要给元帅擦拭，只是刚拆开就被凌霜拿到手了。凌霜的动作很快，看得安亚一愣，再看元帅，这才几秒已经被扒了上衣，这速度可真快啊。

“别愣着。”凌霜出声提醒。

安亚下意识应了一声，不敢耽误，取出药剂和注/射/器。

凌霜在给秦风擦汗，先擦脸上后擦脖颈，然后是胸口处。她动作利落，但到了胸口处还是不免放慢了速度。屋内开了灯，亮堂堂的，将秦风身上的伤口照得一清二楚。那些狰狞的痕迹，都是凌霜没有见过的。

光是看着，就能窥探他这些年的惊心动魄。

想来也是，史上最年轻的元帅，哪是那么容易就当上的。

说慢也快，等到安亚注射药剂的时候，凌霜已帮秦风擦完上半身。整个过程很快，凌霜安静在旁边看着，等到安亚收手，她问：“这是什么药剂。”

“研究院根据元帅的病毒特制的，市面上没有。”安亚解释，手中的动作不停，他还需要抽一管血。

这管特制药剂，里面包含了多种元素，一方面能抵抗毒液的侵袭，另一方能激发人体内潜在的生机。药剂注射到身体里，体内就不是单方面的破坏与毁灭，而是毁灭与重塑的对抗，疼痛更甚之前。

安亚抽完血，却见凌霜伸出手：“试管给我。”

语气和动作都是理直气壮的。

安亚愣住，解释说：“这需要上交给研究院的。”

“现在秦风的身体交由我全权负责，他的血液也属于我。”凌霜撩了撩头发，不紧不慢地说道。

安亚握着试管，转头向秦风求证。

在疼痛中的秦风听完他们的对话，嗯了一声。

安亚顿时对凌霜改观了，有些佩服地把试管递过去。

凌霜嘴角微翘，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药剂给我一份，还有每天服用的营养液，也给我一份，我要研究。”

她要的数量有些多，安亚不得不强调：“我们带出来的营养液有限，不能随意浪费。”

“请你相信一个医生的决定。“凌霜说道。

“好的凌医生。”安亚立马妥协，按照要求，一一上交。

凌霜有自己的银色小提箱，她小心放置好，又转身查看秦风的情况。

房间狭小，安亚主动退出客房，在客厅等候。

房门大开，里面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先是秦风略带虚弱的声音：“我没事。”

随后是凌霜强势的声音：“闭嘴。”

……

很好，没声了。

安亚在客厅默默隐藏身形，降低存在感。

半个小时后，凌霜提着银色小箱子走了出来，她喊住安亚，说：“秦风拜托你照顾了，我需要出门一趟，如果早上还没有回来，也要拜托你帮我看一下凌霁，他会照顾好自己，只要不让他出门就行。”

安亚说：“遵命，嫂、嫂子。”

凌霜脚步一顿，随后露出笑容：“小伙子，有前途。”

……

凌霁起床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他早已习惯这样的安静，自己乖乖地赖了一会儿床，然后起身，拿起床边他自己的儿童版小终端，里面有妈妈留下的信息——

“宝贝，妈妈有事要出门，爸爸和安亚哥哥会留在家里陪你，你记得照顾好他们，承担起小主人的责任哦。”

凌霁挺起腰板回复：“好的妈妈，保证完成任务。”

随后，他起床叠好被子，又乖乖地去洗漱。这些凌霜都有教过，凌霁早就能独立完成包括洗漱在内的很多事情了。他自觉今天是个小大人了，动作比往常更利落。

从主卧出来，凌霁首先跟安亚碰面了。他记性很好，主动打招呼：“安亚哥哥，早上好。”

“早上好，凌霁。”安亚也郑重地跟他打招呼。

“你要吃早餐吗？”凌霁贴心询问，随后一字一句说，“家里有提前买好的面包和牛奶，只要加热一下就好，非常快的。”

安亚一直守着秦风，还真没有时间吃早餐。此刻他看着说话头头是道的凌霁，心想不愧是元帅的儿子，真聪明啊，也真的好像元帅啊。再开口，安亚的声音更温和了，他说：“哥哥帮你加热。”

“不用。”凌霁拒绝了，奶声奶气说，“我会弄，妈妈让我照顾好你们，我可以的！”

安亚的心有些被软化了，口头虽然答应让凌霁自己动手，但全程一直守在旁边看着。他看到凌霁指挥家用机器人拿出三份牛奶和面包，接着又指挥机器人热牛奶和面包。不过两三分钟，食物热好，凌霁嘿了一声，说：“哥哥，我们可以开始吃早餐了。”

见证全程的安亚哑然失笑，应声道：“好的，凌霁宝贝。”

桌面摆好三份早餐，凌霁有点强迫症，将盘子放置在座位正中心后才松口气。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少了一个人，于是抬头看向安亚，圆溜溜的眼睛干净而澄澈：“哥哥，我爸爸呢？”

“你爸爸还在睡觉，我们晚点再去喊他吧。”安亚低声哄道。

“小朋友都起来了，爸爸怎么可以赖床。”凌霁小跑，“我去喊爸爸起床。”

安亚顺手就把凌霁捞起来，凌霁突然腾空，有些新奇，双脚忍不住又蹬了几下。很快，他反应过来，对安亚说：“不吃早饭，身体差差。”

“凌霁，你听我说。”安亚组织语言，“你爸爸呢，他有点不舒服，现在需要多休息，我们先别吵他，好不好。”

“嗯？”凌霁露出似懂非懂的神情，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好吧，哥哥我们先吃早饭吧。”

“嗯，凌霁真乖。”安亚并未多想，把凌霁放在地上。

凌霁说：“哥哥，你要坐哪个位置？”

安亚看着琢磨，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哥哥坐在凌霁的右边好不好……”

转头一看，凌霁已经打开客房的房门，趁机跑进去了。

连背影都透着一股机灵劲。

安亚没想到被一个小孩给骗到了，忍不住捂着脸跟在后面。

凌霁跑到客房，小声喊了一声，“爸爸？”

没有应声。

凌霁忍不住跑到床边，凑到秦风耳边喊：“爸爸？”

连续叫了几声都没人应，凌霁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秦风的脸。触感软软的，有些冰，凌霁的手瑟缩了一下，但他不死心，又摸摸秦风的脖子，再摸摸他的手。越摸越觉得不对劲，凌霁忍不住点亮一旁的壁灯，再看秦风安静躺在床上，无声无息，脸色苍白，全身冰凉。

凌霁忍不住推了推秦风，没得到呼应，眼泪忽地一下落下来。

安亚进来，就看见凌霁泪流满面坐在床上，他的眼眶堆满了泪珠，整个人伤心极了，泪珠像雨珠往下落，整个人神情呆呆的，看起来可怜巴巴地。他捧着秦风的手，泪眼望向安亚，声音哽咽：“爸爸是不是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