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腻 第4章 喧嚣

马归和鲁啸天同梁进打过招呼。

屈少轩哟呵道：“你就配吃剩的。”

梁进把签子放到桌上，拍拍韩允肩膀，挑衅似的朝人挑了下眉。

韩允视线跟着梁进的弯腰也慢慢下移，最后收回。

跟梁进一起来的两个也是闹腾的，和这边几个一拍即合拼了桌，梁进搬个板凳挤到韩允旁边。

新朋友见面自动开启问答模式，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平时喜欢做什么，打不打游戏，国庆出来玩啊。

桌上几个梁进都认识，不去掺和他们的会谈，韩允却也不说话，屈少轩三个话多的一人一句就把韩允的生平介绍完了。

“那个帅哥叫韩允。”屈少轩开了个头。

风吹迷糊了眼睛，鲁啸天一甩头发，嘴里坚持道：“男，18岁。”

“身高184，本地人。”马归接上。

梁进这两个同学，矮点的叫萧炳春，嘴皮子溜，一个人就顶这一桌人，看着就精，一问才知道家里是做古玩的。

另一个高高壮壮的，叫狄角，说话声音分贝60起步直冲70，看着就傻里傻气的了，开口就道：“他不能说话？那可得少吃点这辣的呀！”

一听这话梁进就笑喷了。

屈少轩和鲁啸天也忍俊不禁，先笑为敬。

剩马归一个人解释，“会说话会说话，他就是话不多，比较喜欢听别人讲。”

狄角疑惑道：“那咋不说话。”

萧炳春发誓，他这辈子碰上的最难搞的就是狄角。

梁进抬高音量对狄角讲：“认识你吗就跟你说话？”

话音未落，梁进就感觉到余光韩允转过头看着他。

梁进立马得瑟地转头，却只捕捉到韩允的。

屈少轩想起来，先对梁进提了一嘴说假期带着马归一起去越野跑，马归举手，“嘿嘿。”

梁进不在意地回了个好，转头和韩允撞了下腿，“你怎么不去？”

隔着裤子也能感受到男生紧实硬挺的肌肉。

韩允虚咳了一下，用手掩唇，淡淡道：“认识你吗？”

梁进看着他，顶了下腮。

刚上大学的学生，聊理想聊人生聊未来。

屈少轩知道梁进是法学专业，问起另外两个人选这个专业的原因。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都不是第一志愿，分数恰好压线过了，萧炳春还没想好，狄角可能会转专业。

倒是两人知道他们是学医的后比较兴奋，“屈医生”，“鲁医生”，“马医生”的喊上了，恭维地握握手。

梁进一手捂住另一边的手腕，悄声和旁边的人说：“哎哟韩医生，我这儿好疼，你给看看呗。”

说着还微微蜷缩起身体，像是闹肚子了。

韩允说：“我不是兽医。”

两伙人搬来另一张桌子拼在一起，马归从韩允左手边坐到对面屈少轩旁边，右手边的鲁啸天没动，是唯一能听到韩允梁进两人说话的，边和其他人如常聊着天边支着耳朵听这边讲话，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下，在座几位都看了过来。

鲁啸天有些窘迫地摇摇头，“没事没事。”

梁进意识到了，瞅向鲁啸天还是小声对韩允说道：“他偷听我们说话呢，韩医生，刚才还笑话我。”

店家的桌子挺大的，足够每个人坐得很开，但梁进为了小声跟韩允说话，距离越拉越近，韩允感觉有点热。

他端起自己的果汁喝了一口，淡淡道：“嗯。”

梁进一下笑了。

气的。

吃着就到了九点，居民楼慢慢静下来，这条街却刚开始进入**。

“哐！哐！哐！”

离这里十多米远处，一个浑身都是腱子肉的大汉拿着铜锣绕着一个十分简陋但类似舞台的地方敲了三圈。

气贯长虹，穿透力十足。

他们此时望去，那边已经围满了人，妇女老人大多搬着小板凳，男人直接蹲坐在地上，，随处可见的乱跑的小孩儿，还有一些零星站着的人。

这群年轻人都兴奋了起来。

屈少轩惊奇道：“哇！那是什么？”

马归仔细观察了下，激动道：”歌舞团！我家那边经常能看到！“

”对喽！“烧烤摊的老板不知道何时来到大家身旁，大把大把地给每桌撒喜糖，”家里有喜事，给大家伙儿沾沾喜气！“

A大的地理位置，往左边多走几步就下地，往右边多走几步就入城，他们今天来的这个地方，旁边就是A市的城中村，办喜事都求热闹。

今天的客人也都很给面子，个个道：“恭喜老板！”

“恭喜恭喜！”

这边这群大学生更是捧场，个个抱拳恭贺，“百年好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老板乐得喜糖都发的比别桌多几把，当然，韩允是沾光的那个。

”欸！“狄角一个大巴掌拍马归身上，吼着大嗓门：“这个歌舞团我听说是不是谁都能去看？”

马归被拍到倾斜，重重点点头，“对！”

“亲爱的父老乡亲们，大家——晚上好！”

桌上人还想问什么，那边已经没有倒计时地行动了。

“哦——！好！”

底下的人一起吆喝着回应，紧接着一阵鼓掌声，再听美丽大方的女主持人拿着话筒声势浩荡地介绍今晚这支表演队伍，而后打开震耳欲聋的音响，表演就正式开始演出了。

鲁啸天“嚯”了一声，“这比漫展热闹多了。”

“我去——”

“这也太高级了！”

这条街临近学校，来这儿的有一半都是A大的学生，没见过什么市面，惊叹声此起彼伏。

“老板！”，不知道哪个中气十足的人喊了一声，“椅子能踩吗？”

问出这种话的，多半就是学生了。

歌舞团的声音太大，老板也扯着声音喊：“踩吧！踩不坏！”

一声令下，哐啷几声，就多了一片两米巨人。

”诶！“

”她要干嘛？“

”不会是表演上吊吧？还有这种杂技吗？“

周围人突然惊喊。

幸得他们坐的位置较为边缘处，前面没有什么高大的遮挡，又离舞台较远，韩允抬头就能看到，只见舞台上有个身形纤长的女生挂了一根蓝绳到顶棚上，一直耷拉到舞台地面。

马归低声跟大家解释道：”她是要缠绕在那根绳子上跳舞。“

果然，话音未落，女生已经以那根绳子为借力点，一下跃起，凌驾在空中转圈舞蹈。

“哇哦！！哦——”

歌舞台的大张旗鼓让越来越多人汇聚于此，大家不吝啬给出反应烘托氛围。

梁进也很感兴趣地向那边看去。

往常这种下饺子般的场景，韩允会在十米外自动触发远离喧嚣的功能。

但现在他深陷人群，当他看着旁边人的侧脸时，四周是如此安静。

韩允没注意到的视角突然冲上来一个小孩子，被梁进一手及时拦住，“欸，别撞哥哥。”

因为距离太近，梁进的手收回时不可避免地剐蹭到韩允。

掀起一阵阵涟漪。

快乐的时光总是热烈而短暂，表演进入尾声，人群也很快变得稀稀拉拉。

摊子上也没什么人了，烤盘终于变得空落落的，老板在收拾。

太晚了怕没法回去，韩允提前在手机上叫了车，去路边等着。

剩下的人看着韩允代表着要回学校的背影一阵伤心绝望孤独。

梁进和屈少轩结完账回来发现少了个人，马归解释道：“那边打车呢。”

狄角哀嚎道：“不想回学校啊！”

屈少轩笑笑，“那就不回。”

“反正学校又不查寝。”萧炳春敲了个响指，“我倒是知道有家新开的KTV。”

鲁啸天眼睛亮了下。

梁进没参与他们的讨论。

深夜的路边，寒风呼啸更加刺骨。

明明肩膀上还仿佛残留着别人的体温，韩允却在主持人提醒接下来是最后一场节目的时候就知道已经结束了。

但下一秒有人告诉他不是。

韩允听到声音回头。

这条街没有路灯，唯一的照明工具是烧烤摊老板的大车上挂着的LED灯管，从一个方向射过来，梁进身处光影交叠的地方，朝他勾了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