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中的小食店 第381章 同路

刘破去认尸的时候，洪婕跟她一起。

洪老头和郭婆子完全不认洪二姐这个女儿，所以他俩都没来。

洪二姐是投河死的，尸体在水里泡了两天，捞上来的时候都发白了。

不过刘破一点都没有害怕，她跟洪婕两个给洪二姐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给她整理了仪容，然后刘破就把尸体烧了。

刘破把洪二姐的骨灰盛进了一个罐子里，她在山上找了个风景很好的地方，给洪二姐垒了一座坟，还立了块墓碑。

“你难过吗？”洪婕看着坟墓，抬手比划着问。

刘破摇了摇头，“我不难过。”

还没等洪婕回，刘破又说：“我只是很愤怒。”

你看啊，恶鬼们很轻松地就断绝了一个女人的性命，但是牠们却不会得到任何惩罚。

牠们敲碎了女人的尊严，将她逼往绝路，牠们吞吃掉了她的血肉，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刘破无法不愤怒，她也无法再忍耐下去。

这天晚上，洪老头又在饭桌上骂起了洪二姐。他说洪二姐就是个蠢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要去走绝路。他还说女人本来就该给男人传宗接代，生不出孩子，死了也活该。

郭婆子也在一边心疼女婿，她说都怪自己没把孩子教好，让女婿一家丢脸了。当然她也怪洪二姐生不出孩子，但凡有个孩子绊住她，她也不会那么任性。

“真是养她还不如养只狗！”洪老头骂道：“畜生玩意儿！”

刘破本来正在静静吃饭，听到这，她抬头，“你们两个才是畜生。”

郭婆子顿时倒吸一口气，她捂住了胸口，“……你说什么？！”

刘破直勾勾地看着她，“我说，你们两个才是畜生！”

“砰”地一声，洪老头把饭碗砸了。他站起来，瞪大了眼睛，“你这小畜生说什么？！”

刘破死死盯着他，“只有老畜生才会生小畜生。”

洪老头怒不可遏，他凶神恶煞地抄起了旁边的凳子，对准刘破狠狠砸了下去。

刘破早就做好了准备，她压腰一滚，来到了洪老头的脚边。

这一次，刘破没再犹豫。她顺手掏出了一把小刀，动作流畅地划向了洪老头的双脚。

“嗷——！！！”洪老头瞬间发出了一声惨叫。

血从他的脚踝喷洒出来，在地上留下了一滩血。

就在刚刚，刘破割断了他的脚筋。

那边的郭婆子已经被这一幕吓傻了。她生这个孩子是为了给她养老的，没想到这孩子竟然是来索命的。

在她愣神的期间，刘破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随后一阵刀光闪过，郭婆子的脚筋也被挑断了。

郭婆子爆发出了惊天惨叫，可惜这声音很快消失了，因为刘破割掉了她的舌头。

刘破把这截舌头扔到了洪老头面前，然后她蹲下来，问：“二姐嫁给谁了？你们把她嫁去哪了？”

洪老头已经被吓成了尿失禁，尤其是看到那条舌头扔过来的时候，他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但刘破没给他这个机会，她又对准洪老头的手掌刺了一刀，“你们把她嫁去哪里了？”

洪老头的眼泪淌过满是沟壑的老脸，他张了张嘴，把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他实在太怕了。

……

刘破去房间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锁链，她把两个老货锁到了他们自己的屋子，又把堂屋里的血迹清理了一下。

然后刘破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洪二姐嫁的不是很远，都在同一个镇上。

那个村叫小渠村，刘破走路过去的话只要一小时。

刘破去小渠村踩点了两天，第三天半夜，她闯进了洪二姐的丈夫家。

这家人正好住一起，两夫妻加一个儿子。洪二姐死后，他们已经开始在相看另外的女人了。

刘破同样先是割掉了三人的舌头，然后她对三人说，他们当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一家人哭了好久，哭得那叫一个惨。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凶巴巴的小孩要这么对他们，她简直就是魔鬼！

最后这家人的儿子，也就是红二姐的丈夫，他双眼猩红，恶狠狠地掐死了两个老人。

看着父母死去，这男人想，他终于能够活下来了……

这个男人确实活了下来，刘破没有杀他。刘破只是刺瞎了他的眼睛，砍掉了他的四肢。

至于他会不会失血过多而死，这个不在刘破的考虑范围内。

给洪二姐报完仇，刘破连夜回了天狗村。

天狗村的狗都认识刘破，所以它们一声都没吭。

……

洪老头和郭婆子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别人眼前了，不过刘破对外的说法是，洪老头不小心摔了一跤，半边身子瘫了，郭婆子一直待在家里照顾他。

生活的重担就这样一下子落在了刘破身上。

当然，对刘破来说，这段日子她过得很轻松，干干农活逗逗狗，偶尔再帮洪婕杀杀猪。

现在刘破每次去镇上帮洪婕卖猪肉的时候，她都会带上自己种的菜，顺便卖个菜。刘破种的菜长得又快又好，她送了不少给刘老太婆，让她荤素搭配，不能光吃肉。

至于先前的小渠村灭门案，刚巧那段时间有强盗流窜作案，所以最后这个案子也被归到了强盗杀人案里面了。当然凶手肯定是没抓到的，那伙强盗早跑了。

洪二姐死的时候，村子里流言满天传。但是没多久，她的事情就被人们遗忘了。没有人知道她的痛苦与绝望，她的死亡，就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河中荡起的微小波澜，没有人被此影响，河面也很快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在被人伤害之后，洪二姐也没放过自己。

所有人都不爱她，连她自己也都不爱自己。

大部分时候，放弃生命只能让恶鬼们笑得更痛快，如果没有刘破，如果洪二姐没有这个小妹，那么即使死了，洪二姐的灵魂也会一直哭泣。

因为坏人们都过得很好，他们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

不过现在，洪二姐的灵魂可以真正安息了。

……

日子一天天过，就在刘破以为自己会这样过一辈子的时候，平静被打破了。

刘破十四岁这一年，洪婕要嫁人了。

当然这肯定不是洪婕自愿的，毕竟她今年也才十六岁。

这事发生得很突然，而起因在于洪婕的哥哥。

洪婕的哥哥整日游手好闲，本来他这个年纪应该已经结婚了，但是他眼光高，媒婆给他介绍的女孩他都看不上。

洪屠户杀猪还是有些家底的，所以村里有不少人想给洪婕的哥哥做媒。但显然洪婕的哥哥有自己的想法，没多久，他就做出了一件应该被骟的事情。

洪婕的哥哥强歼了隔壁村的一个女孩，那个女孩也就十五，她长得很好看，所以就被洪婕哥哥盯上了。

事情发生后，那个女孩的家人就找上门来讨说法。这家人一看洪婕家有钱，就琢磨着反正人已经被糟蹋了，还不如把女儿嫁到这边来。

不过这家人还有一个要求，他们想要洪婕嫁到他们那里去，因为正好这户人家也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儿子的幸福最重要，至于女儿嘛，反正她迟早都要嫁出去，嫁给谁不是嫁呢？

事情就这样很荒唐地定了下来，谁都没有在乎两个女孩的命运，毕竟这个年头，胆敢反抗父母的人没几个。

那户人家的女儿一听到这个噩耗，当天晚上她就上吊了。她不愿意嫁给一个强歼犯，但她似乎也无法反抗父母，她能做的，就是选择结束这个悲惨的人生。

洪婕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愣了很久，从知道自己即将被换亲之后，洪婕的心里出现了一个幽潭，潭水深不见底，似乎隐藏着可怕的漩涡。

虽然对方的女儿死了，但洪婕还是得嫁的。

那家不嫌弃洪婕是个哑巴，只要人肯干就好。听说这个叫洪婕的姑娘干活一把好手，到时她嫁过来了，还不把他们一家伺候得舒舒服服。

至于洪婕的家人，他们觉得他们把洪婕养这么大就已经很不错了，是人就要懂得感恩。再说了，难得有不嫌弃洪婕是哑巴的，这不就是件大好事么！

洪婕出嫁的前两天，她跟刘破说了这个事情。

但是她“说”的时候表情很平静，仿佛她只是在谈论一件小事。

“我要结婚了。”洪婕跟刘破比划，“你不要来。”

刘破其实不太明白结婚是什么，但见洪婕这么说，她点了点头，“嗯。”

虽然洪婕结婚没有邀请刘破，但刘破一点都不难过。因为按刘破的想法，就算洪婕结婚了，她们还是会像现在一样。

她们是永远的朋友。

洪婕结婚的那一天，村子里的狗都去凑热闹了，但是刘破没有去。

刘破在刘老太婆家帮她剥毛豆，她剥了满满一大盆，够刘老太婆吃很久了。

晚上刘破也没有很早回家，她一个人在外面游荡了很久，直到半夜才往家走。

半路的时候，刘破远远地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道身影在疾奔，她跑得那样快，像一匹矫健的骏马。

刘破可太熟悉这个身影了，就是她不太明白，为什么洪婕半夜会出现在这里。

那现在呢，她要去哪里？

刘破想也没想地就抬腿跟了上去。

渐渐的，刘破发现这条路很熟悉，这条路通往洪婕的家，刘破不知走过多少次了。

洪婕跑得很快，而刘破知道洪婕要去哪的时候，她就放缓了脚步。

这是一个星光寥落的夜晚，刘破来到了洪婕家。

半夜大家都睡了，所以四周静悄悄的。

刘破走进了洪婕家的院子，也正巧，洪婕从某个屋子里走了出来。

刘破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洪婕的左手拿着一把杀猪刀，而她的右手，正捏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

洪婕看到刘破一点都没有意外，她很镇定地走过来，展示了一下手里的东西。

洪婕捏着那个东西比划，“这是我哥的生殖器。”

洪婕比划完，也没管刘破看没看懂，她径直走到了猪圈，把那截生殖器扔了进去。

然后洪婕又去洗了杀猪刀。

刘破趁着这个时候去屋里看了看，洪婕的家人都死了，血流了好大一滩，死得彻彻底底。

洪婕洗完刀，又跟刘破比划，“我把那家人也杀了，全杀光了。”

刘破点点头，原来她还赶场子。

“我得离开这里了。”洪婕比划，“不然我会被抓的。”

刘破想也没想地说：“我跟你一起。”

洪婕看着她，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就把洪屠户藏起来的钱找了出来，有很大的一笔，足够她们两个过舒服的日子了。

在离开天狗村之前，刘破还做了两件事。

一件事她是让洪婕去做的，那就是往刘老太婆家的门缝里塞个纸条，告诉她刘破要离开了。

还有一件事，刘破是回家做的。

刘破的父母一直被刘破拴在屋子里，他俩已经瘦成了皮包骨，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刘破叫醒了他们两个，然后她说：“你们谁能杀了对方，谁就能活下来。”

郭婆子听到这个话瞬间抖得不行，她“啊、啊”地求饶，但是很快，她旁边的老头就扑了过来。

洪老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掐住了郭婆子的喉咙，他死死掐着，面目狰狞。

过了会，郭婆子死了。

洪老头的手抖啊抖，他心里想，活下来的只能是他。

看到这个场景，刘破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刘破也没再看洪老头一眼，她转身走向了门外。

正当洪老头为此庆幸的时候，黑暗中有一把刀飞了过来，准确地插进了洪老头的脑门。

刘破只是说洪老头能活下来，可没说她不会杀他。

今日之后，刘破彻底切断了所谓的血缘。

这血缘可真廉价啊，刘破完全不想要。

她要自己寻找人生的伙伴，她注定，要去走一条不同寻常的路。

而这条路上，一定会有洪婕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