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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原田美雪租住的狭小公寓，萩原在客厅沙发上歇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原田美雪就穿戴整齐从卧室出来了。长发扎成高马尾，桃红的运动背心，黑色长裤，白色运动鞋，手上还拎着一个牛仔运动背包。
“原田小姐是要晨练吗？”
“不。”原田美雪放下包，打开冰箱，把牛奶倒进马克杯，取了两片吐司放盘子里，一起送进微波炉加热。她满脸困意地揉脸让自己精神些，说话声音因此含糊不清：“有一份文件，派我去偷拍……上面催得很急，中午之前必须交货。”
微波炉“叮”了响了，原田美雪狼吞虎咽吃完早餐。“现在就去，顺利的话，回来还能赶上上午最后一节课。”
原田手里的情报很少，只知道任务地点位于杯户町的一家建筑公司，文件放在十五楼的社长办公室里。剩下的必须她自己去调查。
原田坐在电车上打开笔记本电脑。先从公司官网上查公司职员的资历，再查他们的LINE和小群，找找对社长的吐槽，基本能还原社长的行事风格。从吐槽里，原田美雪推测，这个社长是个作风古板龟毛的吝啬鬼。不肯尝试方便现代的工作软件，青睐纸质办公，不仅给职员们发工资奖金的时候抠搜，他对自己也舍不得花钱。
萩原看着她忙活。虽然作为警察不可能帮忙犯罪，但无论是出于正义感还是昨晚达成的共识，至少不能看着她出事。
“有把握吗？他们没给你支援。”
“没问题。”她下了电车，找到公司附近的公共卫生间换了一身清洁工的工作服，爬上附近的楼顶，用望远镜观察监控摄像头的分布。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但监控室里亮着灯，透过窗帘还能看到走动的人影。她必须避开监控。
“正常情况下，任务难度不会超过我的能力范围。发布任务的人跟我有仇的话另算，但那些看我不顺眼的人暂时还没勾搭上大佬给我添堵。”她一边观察，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萩原飘在上面看，结构清晰明了，哪怕是外行人一眼就能看懂。
不过几分钟，原田美雪制定好了行动计划。她选定了一个摄像头。这个摄像头旁边是一扇半开的窗户，她打算从这里进去。
她下楼，走到街道监控的死角，拉开背包拉链，拿出发射枪，朝摄像头发射一枚信号干扰器。然后她就顺着水管爬上去。
萩原飘到监控室里，监控画面被屏蔽了。保安以为显示器出了问题，蒲扇似的大手轻拍设备，发现不管用，又加重了力道，期待大力出奇迹。
萩原默默地飘回原田美雪身边。
他想起生命最后一刻的感觉，那致命的，带着硝烟味的灼热的风。如果他拆弹的时候，有这样一枚信号干扰器，他们那一小队爆处警察或许不会付出那样惨痛的牺牲。
“现在警察的爆处班里，有这样的干扰器吗？”
原田美雪刚刚趴在正摄像头旁边，以监控的角度拍了照片，现在照片才从相机里出来，新鲜热乎。
“应该没有吧。”她把照片贴在监控前面，扣掉干扰器。监控画面恢复了。若是屏蔽时间长了，保安肯定会发现情况不对，像这样只屏蔽几秒钟，保安就会觉得是意外。
她搞定监控，回答萩原：“至少我在市面上没看到。”
她像一只灵巧的猫滑进窗户。“萩原先生，你担心松田警官吗？等我回去就想办法让爆处班把这小东西装备上。”
“谢谢。”
她戴着帽子和口罩，头发挽成丸子塞在帽子里，从袖口抽出一根铁丝打开工具室，拿出清洁工具，又撬开电机房门，把笔记本连上大楼监控线路，把监控画面调整为循环播放。
走进电梯按下十五层，她大脑分出一点心神给萩原先生惦记的松田警官。
给松田警官匿名写信？有点直接了。从论坛的消息看，松田警官是个直觉和行动力都很强的人，在没准备好的时候被他盯上实在很麻烦。或者曲线救国，让神奇的阿笠博士出头？反正那位博士在科研以外的领域神经大条。
“叮咚。”电梯门开了，十五楼的走廊上空无一人。原田美雪手里捏着铁丝，专心撬门。这个门比电机室的门稍微复杂一点，却难不倒她，最多三分钟就能搞定。她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铁丝拨动锁芯的声音。
突然，她停住了动作。
“怎么了？”萩原紧张起来。
“电梯的声音……”怎么越来越近？
原田美雪飞快把门锁恢复原样，消无声息躲进楼梯间，侧耳听电梯的动静。果然，电梯在十五层停下了。“叮咚！”
有人走出来。因为社长吝啬的个性，十五层的地面上没有铺地毯，脚步声十分明显。每走一步，脚后跟都在地上摩蹭，仿佛没睡醒。
萩原飘过走廊，跟原田美雪描述来人的样子：“二十多岁的男性，大约一米七，黑色西装，红蓝条纹领带，方脸。”
“是社长秘书井上弥也。”原田美雪瞬间明白出了什么事。井上在LINE上开小号吐槽过，社长压榨他还总是找机会扣他的奖金，经常不管时间，一个电话就把他叫到公司来干活。
她用气声告诉萩原：“井上一般提前半个小时，也就是八点上班，现在才七点，今天来这么早，肯定是社长临时给他打电话。”
井上掏出钥匙，迷迷瞪瞪捅了三四次才把钥匙插入锁孔，进了社长办公室，冲了杯咖啡，就开始工作了。按他的习惯，这样的工作会一直持续到社长进办公室。如果社长进来的时候没看见他，心里就会不舒服，总觉得井上偷懒了，然后找借口扣他的奖金。
萩原也在电车上看过井上的LINE，知道井上的习惯。“怎么办？”
原田美雪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今早准备的泻药。
“没事，我还准备了plan b。”
接下来，是属于原田美雪的表演时间。
她敲响办公室的门。
“请进。”井上回答。原田美雪拎着拖把和抹布走进房间。
“社长叫你来的？”
“是的。”原田美雪低眉顺眼地答道，“社长说，一定要在他上班前，把房间重新打扫一遍。”
“哦。”井上嘴唇蠕动着，大概是无声地骂社长不做人。
“打扫的时候，您……”原田美雪期期艾艾。井上要是能出去一会儿，她就能趁机找文件，那包泻药也用不上了，对谁都好。
但井上拒绝了她的好意：“今天工作有点多，我就不出去了。你忙你的，我忙我的，需要我抬脚跟我说一声就行。”
那原田美雪就只好借打扫的机会，趁机把泻药下到井上的咖啡杯里了。药粉遇水即溶。小原美雪打扫完房间退了出去，留在楼梯口。
井上毫无防备，工作了一会儿就困得厉害，刚好咖啡不太烫了，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几分钟后，办公室里响起了尴尬的肠鸣音。
不到一分钟，井上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原田美雪则趁机进入办公室。现在她有足够的时间找文件了。
“萩原，你帮我在门外放风，要是有人就叫我一声。”她不客气地使唤。
萩原便涨红了脸穿墙飘出去，站在门外，口里念叨着：“警察的事，能叫放风吗？明明就是盯梢……”
原田美雪早在打扫的时候就摸清了办公室的布局。一如社长小气的个性，办公室里除了撑门面的真皮椅子和红木桌，全是实用的物品，没有多余的摆设。那能藏东西的地方就不多了。她便挨个找过去。
抽屉有三层，第一层没有锁，里面是未开封的纸巾，钢笔，原子笔等杂物。第二层和第三层都上了锁，她把铁丝捅进去，拧了几下就打开了。里面全是牛皮纸袋封装的文件，原田美雪把它们在地上一字排开，立刻找到了目标。
她把其他文件袋放回抽屉，把文件袋袋口用匕首小心割开，取出文件，用相机逐张拍照。
“原田小姐！”萩原上半身穿墙而入，“井上出来了，最多二十秒就会进来！”
原田美雪蓦然加快速度：“帮我十秒倒计时！”
“十！”她拍完最后一张照片。
“九！”所有纸张都“哗啦啦”地按顺序放入文件袋。
“八！”文件袋口涂上胶水密封。
“七！”把文件袋放回抽屉里原来的位置，关上抽屉。
“六！”第二层抽屉用铁丝上锁。
“五！”第三层上锁。
“四！”随身的相机酒精都收好了没有遗漏，冲到窗户边上观察外面。很好，没有人！
“三！”打开窗户，翻出去，双手紧紧拉住水管，双脚踩在空调机上。
“二！”确定空调机安装地很牢固，能承受她的体重。
“一！”关上窗户，躲在空调机的下面。
“零！”井上拧开门把手。办公室内一如他离开前的模样。
原田美雪和萩原同时长呼一口气。“合作愉快，萩原先生。任务完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