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还寒时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宋予希收到程霏在体育馆外等她的消息，提着包站起来，就在她要走的那一刻，看到场馆门口，那个女生送给徐舒然一个护腕。

徐舒然也接了过去，然后把自己手腕上的摘了，出门的时候，顺手扔场馆外的垃圾桶里了。

所有队员和观众都走出了场馆。

只剩下零零散散打扫卫生的同学。

宋予希咽了咽口水。

淡淡的伤感笼罩她的心脏。

程霏在场馆外等这宋予希，宋予希走过去，程霏发现她似乎不太开心。

“怎么了？”程霏说，“没想到啊，你竟然这么有团队意识，荣辱与共感，我还以为你男朋友赢了你得开心疯了！”

宋予希抬手制止。

“非男友，我不认识他。”宋予希严词道。

“怎么了？”程霏问。

宋予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没事。走吧，去外面吃饭。”

程霏立马跟上，上软件，寻找好吃的餐厅。

先去到一家饰品店。

还遇上了方锦和苏画蓉，闲聊了一会儿，方锦和苏画蓉离开，程霏不知疲惫逛着，好像很喜欢这些精致的小玩意。

宋予希也喜欢，她却不怎么戴。

总感觉这么可爱的东西她戴着不合适。所以从来也就不花钱买，买了也是回去看着，在家戴。

走到一处，她看到有卖护腕的，立马又想起体育馆那一幕，盯着那护腕，似要用目光灼两个洞出来。

徐舒然如果交了女朋友……她就得离他远远的了……

想到这，她心就空了一块……很难过很难过。

“意浩，来了。”身后一道女声响起。

宋予希回头看，是坐在门口的老板娘。

老板娘很年轻漂亮，高马尾，长得很温柔，仔细看，跟程意浩一样，两人五官都很柔和、精致，且有几分相似。

“姐。”程意浩喊了一声，然后走了进来，直接走到宋予希和程霏这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想买什么？可以告诉我。”

宋予希还没说话，程霏探出脑袋——“你好，我知道你，计算机系的，我看过你打篮球。你在这里兼职吗？”

程意浩似乎颇感惊讶，随即温和地笑起来：“这家店老板是我姐姐，我来这里帮忙，你好，看来是校友。”

“啊哈哈哈，”程霏挠头，“是啊是啊，啊对了，我也姓程，哈哈哈哈。”

程意浩点头：“你好。”

跟程霏打完招呼，程意浩看向不说话的宋予希。

宋予希愣了下，立马也打了声招呼。

程意浩笑，他笑起来特别温柔，有种淡淡的春风拂过湖水的轻柔感。他说：“我见过你，经常去旁边那家馄饨店吃饭，对吧？”

宋予希点点头，很机械。

程意浩：“我跟那家老板也挺熟的，过几天他们店里会有活动，记得过去薅羊毛。”

宋予希也笑起来，点头。

走出这家名叫Future的饰品店，程霏少女心泛滥，捧着脸说：“好温柔好温柔好温柔啊程意浩！”

宋予希目视前方，没有任何目标，点头说：“确实温柔。”

“怪不得一进学校就名声大噪，吸引万千目光，原来是因为这个啊！”程霏说，“太好了，还和咱们同一届，这张脸可以看到毕业了。”

“……”

到了最近比较火的一家菜馆。也到了吃饭的点，人多到数不过来，一楼看起来没有空的位置了。

这么多人，上菜肯定慢，程霏和宋予希都很踟蹰。

宋予希一扭头，不远处的徐舒然也正好看了过来，两人对上视线。宋予希看到一桌上的人，就是今天上场打篮球的同学，都是男生。

宋予希平平常常地移开视线。

徐舒然跟桌上的人聊了下，起身，走过来。

他走过来时，跟程霏简单打了个招呼，点了下头，而后看向宋予希：“没有位置？一起吃吗？”

宋予希：“不打扰了吧？我们又不认识他们。”

“他们认得你。”徐舒然道。

宋予希：“？”

程霏：“哦？！”

徐舒然道：“不是想吃这家店很久了吗？我请你，来吧。”

徐舒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就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他面子，宋予希肯定不会如此，就拉着程霏过去坐下了。

徐舒然把碗筷拿了两份新的过来，然后才坐下。

程霏底下戳戳宋予希，然后凑过来悄声说：“好贴心哦，快拿下！”

宋予希：“……”

“哎呀，”程霏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翻了翻包，找了找周围，“我买的东西好像落在Future了。怎么办？”

“现在还早，一会儿吃完饭去拿来得及。”宋予希道。

“欸不用了，”程霏看着手机屏幕说，“我刚才加了老板微信，说离得不远，她就说她让她弟弟给我送过来。”

老板的弟弟不就是程意浩吗？

宋予希笑着揶揄：“你故意的吧？”

“怎么会呢！”程霏捂脸。

“欸，两位美女，”周归帆忽然大声道，“别害羞啊，大家都是朋友，先吃烤串啊，一会儿还上呢，别客气啊！”

程霏看着周归帆说：“那谢谢啦。”

“客气客气。”周归帆看向宋予希，“第一次正式见吧，你看，阿然都不带你跟我们吃饭。”

周围人附和徐舒然，一副谴责徐舒然的模样。说“就是就是”。

宋予希：“我们平时也不常见的。“

周归帆：“哈哈哈哈，大家以后都是朋友，都是朋友哈。”

徐舒然把放肉串的盘子端过来，放得跟宋予希不远，虽然不知道她今天态度为何又一下子对他冷淡下去，他心里却不跟她计较这些。

他觉得宋予希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生他气是常有的事，他哄哄就好了。

只是没想到，今天他要哄的人其实是自己。

继而又上了些菜，还有宋予希比较喜欢肉丸子汤，徐舒然伸手，刚想替这个别扭不好意思吃的人盛一碗，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程意浩平时也爱在篮球场上混，跟这群人也熟，跟徐舒然点头之交。程意浩突然过来打了个招呼，所有人都以为是偶遇，让他也坐下来吃。

程意浩婉拒道：“不好意思，今天有事，不能吃了。我送完东西就走。”

“送什么东西啊？”社交小王子周归帆问。

程意浩提着Future的包装袋，拿给程霏：“客人拉下的。”

程霏连忙抱过来，嘴里不停道谢。

程意浩笑，又提起两个小袋子，也印着Future，分别给程霏和宋予希。

程意浩看着宋玉玺，笑了笑，“刚才忘给你们了，感谢光顾。”

里面是个可爱小熊的玩偶，还有其他小礼品。闪闪发亮的，都是女孩比较喜欢的东西。

程霏捧脸：“哇！！！”

宋予希抬头道，声音还比较沉静：“谢谢。”

程意浩笑意更浓：“不谢。”

然后程意浩跟大家伙摆了摆手，就此告辞了。

程意浩走后，周归帆看着两个女生手里的包装袋，叹：“女孩都喜欢这个？我也没见你们平时戴bulingbuling的小发卡啊。”

程霏两个包装袋放身后：“你懂什么，看着就高兴。”

宋予希也喜欢这种小装饰品，尤其上面带钻闪光的。

虽然她平时不爱装扮自己。

头发上永远系着简单的黑色或棕色的皮筋，或者要么就是散着头发，微微卷着的头发浓密如黑墨。

徐舒然收回思绪，瞥了眼包装袋，没说话。他默默盛了碗肉丸子汤，然后推到她跟前。

宋予希拿着白色的瓷勺，一小口一小口喝着肉丸汤。她发觉徐舒然今晚话少。

她愣了愣，心紧绷了一下。

怎么了？他们俩现在都无话可说了吗？关系渐渐疏远了？话少，就是走向疏远的第一步。

还是说，她下午在篮球场的反应，他还记着，还闹矛盾呢。

不至于吧，徐舒然平时不会计较这么多的。上一秒吵架，下一秒就和好啊，他们两个属于这种。

想来想去，宋予希还是觉得前者的可能性大——两人现在缺少共同话题，缺少跟彼此交流的热情。

是大学认识新朋友，觉得她这个老朋友没意思了？

宋予希咬了咬硬勺子，真想把勺子咬碎。

餐桌上，一位兄弟接了个电话，表情不太好，听着对话，似乎跟女朋友在吵架。

这位兄台放下手机，面色憔悴，双手挠了挠头皮：“我真服气了，我女朋友生气了。”

别人问：“为什么啊？”

这位兄弟说：“刚才打完篮球，赢了，高兴，有个认识的女生给我递过来一瓶水，我没多想就拿了喝了。结果被我女朋友看到了，从那时候就一直不理我，刚才才打电话给我一顿骂。”

众人大都挺无奈的，安慰的安慰，嘲笑的嘲笑。但嘲笑后该出主意还是在出主意。

忽然，有位单身人士举杯道：“看见乐吧，这就是我不谈恋爱的理由。女人太麻烦。”

立刻有人拆台：“得了吧，他三天前追女神刚被拒了。别听他瞎掰啊。”

众人笑。

那位女朋友生气的兄台为了感谢大家安慰自己，举杯道：“这有女朋友，心里头暖暖的，日子过得就是不一样。除了爱吃醋爱生气，我觉得我女朋友挺好的。祝福大家早日能拥有和我一样的烦恼啊！

那位兄台忽然道：“尤其是你啊——徐舒然，看着你天天顶着一张女生喜欢看的脸却总是没什么烦恼的样子，我嫉恨。祝你也早日永远和我一样的烦恼，即——女朋友为什么总是爱生气，以后咱俩探讨探讨。”

周归帆插嘴：“不是我说，这哄女朋友，有时候我们家阿然能用的办法，你用了未必能有用。”

兄弟“啧”了声，“我在我女朋友眼里也可帅了好吧？有用！”

周归帆笑。

兄弟说：“而且这两人在一起之后了吧，长相五官就不顶用了，再帅也没用。这女人啊，该生气的时候就是会生气，没有道理的。阿然，你加油啊。”

这群人似乎很好奇徐舒然谈恋爱后的样子。

宋予希看看徐舒然。后者一直没说什么话，见她看过去，他扫过来一眼，而后冲着刚安静了半秒的餐桌说：“没有女朋友，也能体会到你说的这种烦恼。”

其他人眼睛亮了亮，划过几抹八卦的奇异亮光，纷纷扫向宋予希，然后唏嘘了几声。

宋予希只能低头，装作淡定，吃东西。

最后估计大家都觉得她不好意思，就没再扯这个话题，聊别的事去了。

吃着吃着，宋予希看到就坐在身边的程霏忽然给她发了条微信，字里行间透露着程某人的兴奋。

上面写着：他这就是跟你在表白啊，表白！！！

宋予希皱了皱眉。

她不觉得，她觉得徐舒然是在抱怨她为什么这么爱生气，还不爱主动和好，总等着他来。

吃完饭，宋予希和程霏回了宿舍。宋予希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看了会儿专业课的书，徐舒然突然又打来电话喊她出去，说逛超市。

想到两人今天不太对付，现下有个和好的机会，还是对方主动，宋予希二话不说拿着手机就出门了。

夜晚，校外门口这条小路，不管是人行道还是机动车道，总是有许多电动车横冲直撞。

走路都要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生怕被撞到。

宋予希走出校门时，就看到徐舒然就站在路边的树下，低头看手机。他身侧，电动车一辆接一辆呼啸骑过。

外面不远有一座大超市，平时晟大的学生都爱去那里逛。

宋予希连忙跑过去，拉他往里面靠一靠：“非得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等？”

徐舒然慢吞吞收起手机，笑：“不然你看不到我。走吧。”

宋予希眨了眨眼，心中一悸。

路上，闲闲地聊着天，却似乎怎么都触发不到重点。

宋予希决定主动挑起核心话题。她视线落到他的手腕处：“那个护腕……”

“嗯？”徐舒然看看自己手腕，“怎么了？”

“你之前那个不好了吗？”宋予希说，“我看到你扔了。”

“哦，是不好了。”

“嗯……那新的好用吗？别人送给你那个。”

徐舒然似乎是愣了愣，慢了半拍说：“你看到了？”

“对啊。”宋予希装作没关系，很大方，摊摊手。

徐舒然看了她一眼，随即似乎在想什么，忽然道：“人家送给我的，我总不能不收吧，多不给人面子。”

“嗯，也对。”她说着，点了点头，然后就说不出话来。

她有股危机感。

感觉接下来，他就会和别人的关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有一天他说跟别人在恋爱。她彻底出局。

徐舒然歪头盯着她，沉默了会儿，说：“那你，你不会是……”

“？”宋予希说，“干什么？我就问问。”

徐舒然跟在她身后斜侧方走。

走了会儿，他琢磨了琢磨，走上前，道：“那只是奖品，所有人都有的。”

宋予希一愣：“啊？”

“对啊。”他强调，“每个人都有。”

“那你刚才说人家送给你的呢。”

徐舒然笑：“‘拿’，是拿给我，我用词不当。”

“哦。”她似乎是舒了一口气。

徐舒然笑，“你不会是……”

他想说“你不会是看到别的女生给我东西，吃醋了吧”，结果就这一句话，就是说不出来，问不出口。

“奖品啊……”宋予希喃喃道，随即是高兴了，指着一家豆浆店，“还想吃点东西吗？我请你。”

倒是也不管徐舒然乐不乐意，宋予希拉着他就过去排队了。

队不长，前面四五个人。街道上人来人往，霓虹灯闪烁。豆浆的香气从店家的窗户里飘出来，甚至能感受到豆浆的温热。

徐舒然站在队伍里，不知不觉扯起嘴角。

他看着前面，一向不爱说话，此刻却在跟他碎碎念叨各种事的宋姑娘，心情好得不是一点半点。

好吧，他现在又能确定了一点，这姑娘似乎确实是对他有那么点儿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