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还寒时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食堂外，一声闷雷在空中炸开。乌云压过来一片。外面的学生开始疯狂逃窜。

淅淅沥沥的雨在外面响起。

天气预报没说有雨。徐舒然皱着眉关掉天气预报的界面，再次抬头看向窗外。

就是这抬头看窗外的功夫，食堂门口出现宋予希的身影。

徐舒然看过去。

她换了一身衣服。穿着新买的淡黄色长袖外套，黑色休闲长裤。长发微微卷着，披在肩上。跟今天早上不同，早上她在脑后束了一个丸子头。

她拿着手机，时不时看一眼，不知道在跟谁聊天。

旁边是跟着一位束马尾、各自高高的女生，她们两个一起来的。他记得好像叫程霏，是她室友。

宋予希也看到了徐舒然。不出意外，宋予希没什么表情，淡漠地移开视线。

徐舒然也不以为意，拿起旁边酸梅汤喝了口。

周归帆疑惑了：“不是，这是你那个朋友吧？你们俩吵架了？”

“没有。”徐舒然说，“我刚帮她把行李搬上六楼，她跟我吵架，她好意思吗？”

周归帆：“……”

“那你们俩这是？”

“我们一直这样。”徐舒然看周归帆，显然觉得他大惊小怪，“有什么问题？”

宋予希性子慢，对什么都平平淡淡的感觉，遇到喜欢的东西也不会明显表现出来。只有别人问，她才会说出来。

对朋友也是淡淡的。

淡淡地打招呼，淡淡地笑。但是他们都知道她就是这样的，不会过多猜想。

不一会儿，宋予希晃到徐舒然的桌边。徐舒然的盘子里多了一只香喷喷的鸡腿。

宋予希还把买的肯德基给他。满满一袋子。按照他的标准买的——两个汉堡，一包薯条，两个鸡翅，一份全家桶。

铺天盖地的油炸香味瞬间击败餐盘里的汤水。

周归帆疯狂垂涎袋子里的鸡翅香，直捏自己大腿。就等宋予希离开，他才能放开本色，虎口夺食。

徐舒然抬头看着宋予希。

宋予希笑：“多谢哦，多吃点。”然后跟周归帆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周归帆暂时走了个神，赞赏：“哦，友善。刚刚误会她了。”

徐舒然看着她走开，独自坐到前面的位置上。不一会儿，她的室友兴高采烈地拿着满满的餐盘过去坐下了。

周归帆笑：“误会了，这是你们相处模式。”他说，“还挺特别的。”

“特别？”徐舒然说。

“特别。”周归帆强调，“我跟这样性格的人，处不太来。我说实话。”

周归帆话说着，眼睛已经停在肯德基袋子上移不开了。手掌抓着大腿。

徐舒然果断放弃先吃菜，先从袋子里面拿了只鸡翅，“那你觉得她对我……”

话还没说完，徐舒然注意到周归帆的笑容。

徐舒然打了个冷颤。

兄弟女朋友送的吃的不好抢，还是要礼貌。

周归帆就这么看着他。

徐舒然被冷得不行，把袋子抓起来放中间：“吃吧。”

“哎！就等你这句话呢！”周归帆扒拉袋子，然后咬着汉堡说，“哎？我怎么好像一只狗？”

宋予希自己这边还买了一份鸡翅和薯片。她咬着鸡翅，偷偷转头，然后迅速收回目光。

她发微信给徐舒然：外面下雨了，你带伞了吗？

徐舒然：没有。

然后徐舒然就瞧着宋予希哒哒哒跑过来，给他面前放了一把粉色雨伞，没说话，哒哒哒就跑走了。

粉色雨伞上，还有一只可爱的粉色小兔子。

周归帆看着那伞，嘴里撕扯着生菜叶，说：“咱俩大男人，一起打一把这样的伞——不太妥吧？”

“还挑？”徐舒然，“有的打不错了。”

“看来你已经很习惯了？”

徐舒然不置可否。

身边有一位女性好友，这种事不可避免。他有时没带雨伞，借宋予希的，那就只能打着粉嫩嫩的雨伞，迎接诸多目光回家。

但是转而一想，今天是两个人打。

徐舒然看了一眼周归帆……再看向窗外：“再等等吧，一会儿停了。”

“我觉得行。”

今天是返校日，也算还处于假期里，没有课。

下午，雨后初晴。

湖边的梧桐树叶，油光发亮。空气清爽。街道地面的雨还未全干透，倒映着过路车子和行人。

宋予希坐到湖边的椅子，望着水波，有些发呆。

刘雅丽的工作将要调到英国。还问宋予希将来有没有想出国的打算。

有吗？

最起码到刘雅丽问她的那刻，她还没想过。

以她的性格，去异国他乡，身边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她估计会难受吧？

但是适应之后应该也还好。

但是……

她现在心里有了一个不愿意放下的人。

这个人陪伴她那么久，那么久，说要离开，有种偶像组合成员解散，要单飞的感觉……

宋予希的心情很沉很沉。

树叶上的一滴雨水滴下来，宋予希脸上一凉，余光注意到旁边有人走过来。

徐舒然带着他那张没有表情而显得巨拽、不屑一顾的脸，朝她走过来。而他眼中总有一抹亮光，虽显得凌厉，却好看。

这黑眼珠子，跟戴了美瞳似的。

以后要是去国外就见不到这张脸了吧？

“你坐这干什么？”徐舒然望了眼湖里，“观看小鸭子洗澡？你礼貌吗？”

湖里的两只灰色小鸭子逗抖抖毛，游开。

宋予希：“喂，你以后……”

“什么？”

“没什么。”

现在时间还早，还有四年。现在的计划到了四年之后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宋予希想到这点，便不想再说了。

“给你伞。”他坐到旁边，把伞给她。

宋予希接过来，放进印着晟铭大学名字的帆布包里。

“我下周去海市比赛。”徐舒然看着湖，没精打采道，“有什么想要的，给你带。”

“带点小吃，好吃的，他们当地好吃的零食。”宋予希说。

“还有呢？”

宋予希转转眼珠子，思考：“带点文创产品也行。”她拍拍自己的包，“就像这个。”

徐舒然：“哦。”

那反应，似乎觉得她没多大追求似的，似乎派给他的任务丝毫不艰巨，还挺失望。

宋予希凑过去：“加油哦，比赛。”说完笑笑，又望向湖水。

微风拂过湖水，又拂过她的脸。

徐舒然转头，看向她。

她刚才的气息，依旧近在耳畔。

徐舒然心蹦蹦跳着。

他刚才吓了一跳。

两人第一次这个距离说话——还是她主动靠过来的。

一周后。

周五。

徐舒然从海市比赛回来，到了宿舍，袋子里零食抖出来，洒了一桌。然后从不同方位，窜来三只“猛兽”——疯狂掠夺桌子上的零食！

那三个人仿佛在他离开的两天里都没吃过饭。

而在他们疯狂夺零食的时候，徐舒然站在窗台打电话。

打了几通都没接。

他推开阳台门，进去的时候，微信发来消息。

宋予希：我在外面，一会儿回去。

徐舒然笑。

他路过那三个人，从行李箱旁提起了一个满当当的袋子，就出门了。

下了楼。

徐舒然朝校门口北门的方向走。

倒也不急。就想这么慢慢走，到了校门口再等一会儿，她估计就差不多该回来了。

不过现实宋予希比徐舒淮预想得要快。

还没走到校门口，就见宋予希手里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似乎是一个透明袋子，朝他飞跑而来。

宋予希停到他面前，气喘吁吁，然后问他比得怎么样。

得知结果还不错，笑了，把手里的东西给他：“我刚才在外面吃饭来着，给你打包的。可好吃了，这家的肉饼。我敢保证你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徐舒然把东西递给她。

宋予希抱着纸袋子：“这么多？”

“你不就是喜欢吃吗？”徐舒然说，“你要的文创在底下。”

“感觉够吃一个月的。”她说。

两人朝着宿舍楼方向走。

徐舒然又把袋子提回自己手里。宋予希愣了愣，看他。他理所当然似的。她心里泛起波澜。

以前她都没注意到这点。

现在想想，他对自己一直很好。

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隔着一座小桥和食堂，离得不算近。

两人停在桥附近。

徐舒然问：“等期中考完试，有空吗？”他说，“就是有人组织去爬山，可以带朋友。”

“我不去了，我不太想去。我不喜欢爬山，太累。”

“也是，”徐舒然回想道，“上回爬了一天只爬到半山腰的，是你。”

“……”宋予希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可以爬那么快。

“行了，再说吧。”徐舒然叹口气，放她走，“回去吧。”

“你要去吗？”宋予希问。

“怎么？”

宋予希腼腆道：“嗯，就是你要去的话，我可以陪你。”

徐舒然安静了下，忽然说：“陪我走到半山腰？”

“……你这人会不会聊天？”

徐舒然笑起来。

竟然很好看。

宋予希看得一愣。她竟然发现这个人是有点儿颜值的！为什么？为什么以前没发现？！

“回去吧。”徐舒然又说。

“嗯……”宋予希有点不舍得走。脑海里忽然回放起那天在小区门口抱他的场景。

还想抱一下，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这人会被吓到的。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