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还寒时 第17章 第十七章

走出餐厅，刘雅丽去停车场开车，宋予希站在餐厅门口等。后面门被推开，徐舒然拿着她的水杯出来，“热的，喝吧。”

“好勤快的徐舒然啊，”宋予希笑，“难得一见。”

徐舒然挑眉：“这是你对我的误解。”

说话时，刘雅丽已经将车开过来，宋予希和徐舒然坐上后排。

宋予希搬家以后，徐舒然第一次来这里。刘雅丽让他睡客房，让他安心睡，到点她会叫醒他们。

徐舒然难得有安心感。虽然他已经形成习惯，到点自己就醒了。但感觉还是不一样。

下午，刘雅丽送他们去学校。

宋予希睡了一觉感觉舒服多了，没耽误下午的考试。

第二天下午，高考结束，校门口一片沸腾。

聊天的聊天，商量一会儿去哪玩的也有，还有跟爸爸妈妈抱在一起的。

徐舒然淡然走出考场校门，看到徐父徐母竟站在校门口，手里拿着扇子，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

徐母眼睛看到他后，瞬间亮了，和徐父一起走过来。

“考得怎么样啊 ？儿子？”徐父问。

徐母激动地看着他。

徐舒然倒一点不激动：“还行吧。”

“能上七百不？”

“不知道。”徐舒然淡淡地说。

“行了，考都考完了，”徐父说，“想去哪儿玩？爸妈带你去？出了分正好新新也快期末考完了，咱们家一起出去玩一趟！”

徐母：“对啊对啊，舒然，想去哪儿玩？”

徐舒然看看他们，懒洋洋说：“我想睡觉。”

徐父徐母对望，然后看向徐舒然：“睡觉肯定要睡觉，补完觉了想去哪儿啊？”

徐舒然淡淡地：“随便吧，但是我不是很想出去玩，你们带舒新去就行了。我先走了。”

“你去哪儿？”徐母拉住他。

徐舒然：“返校，我还有东西放在学校。”

徐父：“东西多不多？爸开车了，直接带你过去，给你搬书。”

“不用。”徐舒然说，“你们回去吧，我的书已经都搬回去了，老师要求返校，我得回去。”

徐父徐母互相看看，说不出话来了。

回到学校，校园里闹哄哄的，都是搬书离开的。

有些老师们站在一旁，看着学生一个个离去，脸上说不出是不舍还是欣慰。

宋予希收拾书，她的书还挺多的，她坚持把这些东西留到最后一刻，怕有什么知识点突然忘了找不到。

以至于现在要费大功夫了。还好有妈妈。今天学校允许私家车开进来帮学生搬东西，她只需要把书搬到外面不远处停的车里就好。

刘雅丽现在在外面跟同学妈妈聊天，聊得热火朝天，似乎忘了还有个女儿还在这里收拾书本。

徐舒然坐在旁边跟个大爷似的，手臂搭着后桌，书包挂肩膀上，桌面空空，零碎的东西都被他放进书包装起来了，现在就这么悠闲地看着她收拾。

宋予希皱眉：“你怎么还不走？”

徐舒然：“最后一天在这儿，舍不得。”

宋予希：“之后还要返校呢。”

“那能一样吗？”徐舒然看看门外，“这气氛多好。”

宋予希：“什么气氛？”

徐舒然：“轻松。”

宋予希想想，也对，由着他去吧，不跟他吵。她继续收拾桌洞和桌面上的书。

高骏从门外奔驰而来，一下趴到徐舒然桌子上：“走啊阿然，一会儿出去玩，跟隔壁班男生都约好了！”

徐舒然没动：“你东西都搬完了？”

“快了，还有一点儿。”高骏道。

徐舒然沉默。

宋予希抬头说：“别打扰他，他在享受轻松的氛围呢。”

“轻松的氛围？”高骏说，“哥们儿给你安排啊，走，要多轻松有多轻松！”

徐舒然表情似微微无奈，站起身，拽着书包绕过高骏，走前还说了句：“你懂个屁。”

高骏：“？”

宋予希偷笑。

徐舒然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回头看宋予希：“需要帮忙吗？搬得动吗？”

宋予希摆手：“不用，我用箱子推出去，箱子有滑轮。”

徐舒然没说话了，高骏在后面催着他走：“哎呀，你这么想搬，你帮我搬行不？”高骏拽着徐舒然到自己位置，给徐舒然安排了一打书。

徐舒然抱着书：“……”

晚上，餐厅里格外热闹，好像所有刚高考完的学生都出来玩了一样。徐舒然和高骏来的时候，班里好几个男生和隔壁班几个男生都来了。

位置在一楼，周遭餐桌的声音不绝于耳，吵得不行，高骏问怎么不订包厢，隔壁班一个男生说都满了，而且外面吃热闹。

徐舒然无所谓，他倒是比较喜欢热闹的地方。

没过多久，又来了几个人，有两个女生，其中一个是崔冉，她一到，就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徐舒还。

她们坐下后，崔冉旁边有男生有意无意看向徐舒然，开玩笑似的问：“要不要换位啊？”

徐舒然没看过去，给自己倒水，说：“坐着吧你。”

崔冉表情尴尬了下，没说什么，笑了笑。

一餐吃到很晚，八点多，天都黑了。

有人嚷嚷着去唱歌，有人说困了想回家睡觉，有人则喊睡什么觉，高中毕业了都。

徐舒然懒得动弹，又不想回家，就坐在这，聊聊天。等这儿散场就走了，自己找地方坐会儿去。

他喜欢热闹，但自己又不是个能闹起来的人，现在这样刚刚好，再过就过火候了。

大家情绪高涨到脸都红了，他们似乎不舍得这群朋友，却也期待着未来各自迈向更好的生活。

八点半，大家往外走。崔冉想过来跟徐舒然说话，却被别的女生拉走了。崔冉的朋友似乎觉得徐舒然不好接近，不太喜欢他。

到门口，高骏跟着别的人去疯玩去了。

徐舒然站在门口跟几个准备要回家男生说话。

闹腾的人都走了，剩下的人大多性格温和，成熟，聊天也算舒心坦然，也就打算多待一会儿。

五分钟后，旁边传来几道女声，女生们笑着走过来。

“这不隔壁班女生吗？”一个男生说道，“徐舒然，你们班的。”

徐舒然看过去，与走在前面的宋予希恰好看了个对眼。

宋予希挺意外，听着他要跟高骏出去鬼混，原来是到这里混了。看起来好像散场了。

其他女生先去电影院所在的大楼里电梯，宋予希站在台阶上看着徐舒然：“要回家了？”

“怎么？”

“不怎么，你脸怎么红了？”宋予希问，“你喝酒了？”

徐舒然：“没啊，我喝了一晚上水。”他又说，“天气热，热的。”

“确实很热，”宋予希用手往脸上扇扇风，“那拜拜，我要上去吹空调了。”

“等会儿。”徐舒然喊住她，“你们看什么？”

宋予希说了一部电影名字，最近很火。

徐舒然说：“加我一个呗。”

宋予希：“？”

宋予希：“女生聚会。”

徐舒然：“说好带我混的，怎么，现在把我扔了？”

“不是。”宋予希说，“女生聚会。”

徐舒然：“哦，那你走吧。”徐舒然转身。

宋予希：“？”

忽然觉得他很可怜是怎么回事？

有个男生说：“一起呗，我们也去看。”

“一群大老爷们一起看什么电影？！”

“这不有女生吗？”

……

于是，两队人就一起去看电影了。

电影院里人也多，徐舒然感觉今天晚上哪里都是人。

买了票，他们就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吹着空调舒服多了。宋予希她们的票早就买好了，过来取了票就坐下聊天了。

徐舒然坐了一会儿，宋予希才发现他回来了，给他一瓶水，徐舒然接过来。宋予希觉得他不太对劲，话不多，她又不敢提考试的话题，万一真没发挥好，那就戳人伤口了。

宋予希：“要不给你换瓶饮料？”

徐舒然：“嗯？不用，水挺好的。”

宋予希：“你……”

徐舒然笑，“怎么？”

宋予希看着他，没说话。过了会儿她说：“别不高兴，以后的事以后说。今天开开心心玩！”

徐舒然笑笑，但感觉还不是很开心。

到了可以入场的时间，大家都陆续排队进去，宋予希拽着徐舒然在外面买了根外肥里嫩的烤肠给他。

徐舒然颇感意外，但顺理成章地吃完了。等宋予希也吃完了，两人才去到播放厅。

徐舒然在班里和女生不太熟。在别人眼里是那种长得不错，却高冷，不太好说话的男生，没人敢跟他挨着，楚筱悦也退却。说白了，楚筱悦要不是跟宋予希玩的好，不可能跟徐舒然这种人成为熟人的。

于是宋予希就到了女生队的边上，徐舒然也恰好坐在男生队的边上，于是两人就挨着坐了。

灯暗下去，大荧幕开始播放广告和预告片。

声音很大。

几秒后，徐舒然凑过来问：“考得如何？感觉？”

宋予希想了想，吃了一颗爆米花：“还行，我觉得真的还行。”

徐舒然点头，笑了，坐了回去。

宋予希斟酌几秒，转头看他：“……你呢？”

徐舒然：“还行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没有什么一样，那就应该是真的还行，宋予希稍微松一口气，那他今天怎么了？要毕业了伤感了？这人还是性情中人吗？

“那你怎么了？”宋予希小声问，“毕业很难过？”

徐舒然笑了声，“好观点，但是我不怎么想上早自习了。”

宋予希察觉了什么，问：“叔叔阿姨还没回来陪你？没关系，反正接下来是假期，我们陪你玩啊，小胖他们应该也空了。”

徐舒然：“快看电影吧。”

宋予希就是觉得他今天怪怪的。平常也怪，今天尤其怪。

电影随着音效展开来，宋予希全身心投入电影故事。

播了差不多快一半的时候，徐舒然似乎感到手机有振动，拿起来看了下，随后他跟右边男生说了什么，然后徐舒然转过身，凑近宋予希说：“有事，我先回去了。”

宋予希对上他的目光，想问什么事，却在漆黑的播放厅不好说，只能点点头。徐舒然起身，稍微弯着腰，从这一排离开。

这是他第一次提前离开。

以往，他都是最后走的那个。

宋予希咬了咬嘴唇，发觉自己情绪不太对。这好像是一次简单的分别，却似乎，是一道人生的分岔路口。他离开的不仅是电影院，还有他们人生的相交线。

她的好朋友——最好的朋友，她们两个，现在也要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