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妖宠后他火葬场了 第28章 南城（十六）

后阁中开始冷清了起来，萧煜与一众属下频繁外出，整日不见踪影。

白靥觉得他在刻意避开自己，白日将她隔绝在院落中，晚间回房时也是紧闭房门，不与她相见。

尝试了两次后，萧煜都对她视若无睹，白靥便泄了气，又恢复了往日那懒散的样子。

她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疲惫。

以往萧煜对她不远不近，她早已习惯。可两人突然有了一次亲密无间的碰触，仿佛打破了往日的那堵墙，她朝前跨了一步，心中的渴求忽然就变得更真实更触手可及，一瞬间的绚丽后又被推回墙后，重新回归封闭乏味，她比过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孤独。

他们从山阳城出发时正是晚春，此时已快入夏，临川阁众女修纷纷换上了轻薄的纱裙，鹅黄淡紫，如云似霞，不管外间在发生什么，这后阁中簇簇花丛始终在争奇斗艳，倒将白靥所处的这清冷院落映衬得寡淡了许多。

满树桃花已经落尽，白靥又爬上树去，隐藏在绿叶间，看着其他院落中众女修嬉笑打闹，又看向临川阁外的街景。

丹会已经结束，城中连日来的热闹也近乎散尽，原来平日的临水城看起来也这般寂寥。

白靥正支着脑袋发呆，忽然看见一枚石子被抛飞了出去，落入远处的池塘，翻起一阵水花。

她低头从枝桠缝隙间往下瞧，见一七八岁的小男孩坐在树下，正从地上拈起石子。

她伸手折下一根桃枝，“啪”地一声打在他脑袋上，男孩站起身来一脸警惕地朝上看。

白靥看清了他的脸，原来是前几日丹秋带回来的那男孩，她还曾逗弄过他，可他当时疯疯癫癫的，此时看着倒是恢复了神智。

她从树上跳了下来，坐在男孩身边问道：“你叫什么？”

男孩在这里住了几天，知道她是萧少主身边的人，便又蹲了回去拨弄着手中石子，半晌才回答道：“昭元。”

他的脸色恹恹的，完全没有七八岁男孩的生气，白靥却大大咧咧地哪壶不开提哪壶，“前几天丹秋不是带你去找父母吗，怎么又回来了？”

这话一出，男孩脸上又多了几分阴沉，“他们都死了。”

白靥被堵了一下，过了好久才说：“我也没有父母，”顿了顿又说：“不，我根本不知道父母是谁，又为何舍弃了我。”

两人垂首坐着，男孩抓起石块大力朝前掷去，石块离手，却化作了一片银白的蝴蝶，纷纷扰扰围在两人身侧打转。

男孩惊愕地看着，忍不住伸手朝最大的那只蝴蝶一戳，光影散去，蝴蝶又变回石块掉落在地。

白靥抬起头来露出狡黠神情，“不过小小幻术而已。”

山谷深处的地底，灰袍老者皱眉端详着手中的发丝，“身体发肤皆为精血所生，虽然也可用，但到底不如精血的效力好。”

许晏平平日的儒雅气质荡然无存，一回到这祭池附近，他就忍不住受其影响，脸色又泛起不正常的灰白，“你说的倒是轻巧，萧煜法力深厚，身边又常有属下护卫，我如何能近身取得他的精血？”

老者瞥了他一眼，将发丝收好，“也只得将就将就罢了。”

许晏平拉住了他的袖袍，“你究竟何时能开炉炼药治好我的暗伤？”

老者不悦，“事情未了，着急作甚，再说了你身上这些脏东西时不时就要发作，人不人鬼不鬼成什么样子？不如先将这浊污拔除干净。”

他说着便举起法杖对准许晏平，一阵白焰钻入他心口，饶是已经经受多次，许晏平仍是痛苦地扭曲了脸庞，手指死死扣住墙角。

老者却丝毫没有怜悯之态，看都不看他，将法杖上端的莹白玉珠对准祭池，一股磅礴的白焰汇入池中心，打着旋燃烧起来，那股浊雾被烧得龟缩在池底，完全没有反抗之力，没有了雾气的依仗，这池中众多的残魂只能嚎叫着消失在天地间。

许晏平盯着那法杖瞧，“这妖丹炼成的法器虽好，可到底有用尽的时候，你别忘了答应我的......”

老者不耐烦地讥讽：“无垢火入药只需作为药引，放心便是，少不了你的。”

许晏平垂下眼眸，心中暗骂这老头，拔除浊气痛苦异常，可恨这老者每次都看好戏般地瞧他，又迟迟不肯为他炼药，自己只能乖乖受他摆布，这妖修的心眼一点不比人少。

他如此一想，脑中立时便响起了几道声音：

“妖修本就是异族，如何会真的为你打算，等周行之与萧煜斗个两败俱伤，他再趁机施法取了萧煜性命，你的死活与他何干？别忘了，你本就是他的灭族仇人之子。”

“正是正是，与其相信他，还不如靠我等，浊气一除，你的修为立时便打回原形，就再无力对抗暗伤发作了，到时落入他手中，还不是任其宰割？”

“趁其不备，我等合力宰杀了这老畜生，重新用这祭池修炼，共同享用这具身体——”

声音不断在脑中盘旋蛊惑，许晏平头脑胀痛，不由后悔当初杀这些修士，凡人的残魂易驾驭，可经过炼化的修士魂魄却极难掌控。

他无声地抵抗着这些残念，冷汗落入脖颈中。

桃树下，白靥与昭元将从后厨索要来的果品摆了一地，两人正大吃大嚼。

昭元吃了一会，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白姐姐，你说人死了之后会去哪里？”

人死之后，当然是坠入幽冥，重入轮回，若是修为圆满，也可踏入仙门。

白靥奇怪道：“干嘛问起这个？”

昭元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低下头犹豫了一会才开口说道：“我好像......看到了我父母。”

这孩子刚刚说自己父母死了，这会儿又说看到了父母，难道又神志不清了不成？

白靥盯着他眼睛瞧，见男孩眼神清明，没有半分糊涂的样子。

昭元放下了手中的食物，“我......我在旁人身上，看到了我父母的脸。”

他扭过头抓住了白靥的手，“你说，会不会是那人害死了我父母，所以他们心有不甘，才缠上了他想要复仇？”

白靥有些诧异，“你前些天受惊浑浑噩噩，会不会是看错了？”

昭元却很笃定，“不，那一定是我父母的脸，我肯定没有看错。”只可惜他当时神魂游离，又骤然受惊，等后来渐渐恢复时只剩下了脑中的一些残影。

白靥问道：“那人是谁？”

昭元摇了摇头，“他的脸模模糊糊，我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