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如银盘,散发着莹白色的光芒,夜色也被染上了一丝寒凉。
从热闹的城中驶回住处,越发显得小院寂静,仿佛一墙隔开了所有的繁华和喧闹,顾璲之从璇玑阁匆匆赶回来,可站在院门口却忍不住开始犹豫。
蓦地,忽然听见脚步声从院子里传出,一颗心慢慢落了下来,想了想,伸手将门推开。
一抬眼,顾璲之忽然愣在了原地,只见院中灯火通明,彩灯一个接一个悬挂在头顶,地上错落有致摆放着无数精致的冰雕,烛火被轻纱罩着放在其后,衬得冰雕越发透亮。
“顾璲之,你回来啦!”
问楚察觉到不对劲,下意识回头看去,就见他直直站在院门口,想了想,连忙将面前雕好的生日蛋糕端起来,大步朝他跑去。
顾璲之站在原地静静看她走过一室的灯火而来,裙角的轻纱扬起,拂过路边的冰雕,眉眼含笑,转瞬间就站在了自己面前。
“顾璲之,生辰快乐啊!”问楚手里端着冰块蛋糕笑眯眯道,她已经很尽力在上面雕出来了奶油纹饰以及小草莓之类的东西,虽然不能吃,可有总比没有强。
“阿楚,今日等了一天吗?”顾璲之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抿了抿唇,小声问道。
问楚摇了摇头,伸出手去拉住他,轻松道:“我还害怕你回来的太早,院子里的烛火未点亮,就没有这么好看了。”
两人手牵着手,一齐朝前走去,每走一步,顾璲之仿佛都能看到问楚在院中忙忙碌碌的模样,或者坐在地方抱着冰块琢磨雕刻些什么,或者是点燃烛火,将一院的灯笼一个个挂好,从白昼到暮色降临。
“你怎么不高兴啊?是不是今天太累了?”问楚拉着他坐在铺好毛毡的石凳上,弯腰看着他兴致不高的样子,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小心问道。
顾璲之抬眼,慢慢摇了摇头,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看着她红肿不堪的双手,放在手心,低头轻轻吻过她的指尖。
问楚下意识动了动手指,忍不住笑了笑,对他说道:“没事的,你晚上吃了吗?如果没吃饭的话,我今天做了一些。”
顾璲之摇头,看她轻轻松了口气,起身就朝厨房走去,目光重新放在满院的灯火之处,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起身,慢慢朝厨房走去,站在门口看着她满脸愁容的样子,开口问道:“阿楚,怎么了?”
问楚回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挡在桌案前,主要是很多菜放过了时间就不好吃了,想了想,伸手指向一旁的炭炉,说道:“没什么,我手艺不好,只准备了两三道菜,你要不在外面等我哦?”
仿佛没有看见这一桌案上的碗碟,顾璲之笑了笑说好,转身走出去站在了屋外。
“阿楚,我很开心你替我过生辰,我很喜欢。”
问楚在厨房里正有些遗憾自己做好的菜,闻言,心里最后一丝委屈也烟消云散了,连忙煨在炭炉上的两锅汤倒出来就往外走。
石桌上最后只摆了鲫鱼汤、猪肚鸡、豆腐和红烧排骨四道菜,问楚将碗筷放在顾璲之面前,轻咳了一声,说道:“我们先许愿,就是闭上双眼对着这个冰蛋糕。”
顾璲之点了点头,在问楚期待的目光下闭上了眼睛,想了想,又睁开双眼,认真问道:“阿楚有什么愿望吗?”
“我吗?”
问楚想了想说道:“我希望你能尽快寻到最后一味药引,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
顾璲之放在膝上的双手忍不住攥紧又缓缓松开,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承诺什么,柔声回道:“好。”
“那你快许愿。”
顾璲之笑着点头,不知道她为何执着于此,若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了却心愿,这世上怎还会有那么多遗憾和后悔。
不过她向他方才所许的愿望,他会努力为她实现的。
他一定会活着,如果她希望,那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分开。
问楚不知道顾璲之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是看着他虔诚闭眼的样子,心里微微一动,便在他睁眼之后,小声说道:“顾璲之,我有话想要告诉你。”
“什么?”
“你靠近点,是秘密。”
顾璲之依言将身子向前倾了倾,两人四目相对,忽然看见眼前的人垂眸,一点点凑近,他目光落在她轻轻颤动的长睫上,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紧张,慢慢屏住了呼吸。
烛火摇曳间,映在墙上的两个身影慢慢靠近,角落栽种的稀疏竹林也随风轻轻晃动着,竹影婆娑,只见两人的侧影清晰又模糊,勾勒出暧昧的剪影。
问楚缓缓动了动脑袋,慢慢仰头,贴在了顾璲之微凉的双唇上,有些紧张的睁开双眼,就看见他不知什么时候也学自己闭上了的眼睛,想了想,还是微微启唇吮了吮他柔软的唇瓣。
感觉他似乎动了动,连忙顿住,朝后退开。
唇间湿润又温暖的触感似还存在,顾璲之抬眸抿了抿双唇,望着面前脸颊染着红晕的姑娘,轻声问道:“阿楚不喜欢这样吗?”
问楚对上他湿漉漉的双眼,很难违心点头,于是她再次凑近,张嘴含住顾璲之的双唇,吻了两下后,似乎找到了一点感觉。
顾璲之看着她笨拙地吮着自己唇瓣的模样,抿唇笑了一下,抬手贴在她的侧脸上,朝后退了退,对上她迷茫的双眼,问道:“是这样吗?”
话音刚落,问楚忽然睁大双眼,因为她感觉自己的唇瓣被顾璲之轻轻咬了一口,不痛,但还是有些微微发麻,异样的感觉慢慢传到心里,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自己心尖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轻轻拨动了一下,然后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问楚慢慢抬手,放在顾璲之腰间,鼻尖全是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干净又安心,两个人都是头一回,所以吻的异常缓慢,都在试探着亲吻着对方。
和想象中的吻不太一样,可这个吻却要比问楚想象的还要令她心动,她喜欢这样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温柔,和喜欢的人。
“顾璲之,你喜欢这样吗?”问楚看着他微微喘息,双眼亮晶晶的,虽然有些羞涩,可还是认真看着他问道。
顾璲之目光落在她越发红润饱满的双唇间,抬手用指腹轻轻拭去她嘴角的水渍,声音带着哑意,慢慢点了点头,回道:“喜欢。”
“我也喜欢,顾璲之,我好喜欢你。”问楚知道他也是喜欢的,可听他亲口说出来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双手抱着他的腰,靠近他怀里,听着耳边传来的心跳声,忍不住嘴角上扬。
顾璲之垂眸,视线环绕过整个小院,慢慢将她搂紧,张了张嘴,说道:“我,也是。”
我好像也是,顾璲之说出这句话后,有些意外自己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
那晚,直到睡前,顾璲之都在想这个问题。
很久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枕边放了一个小木盒,若有所思的打开,就见里面装着一个木雕和青松纹饰的香囊,绣面摸起来也没有那么平整,笑了笑,将下面压着的一张纸打开。
上面写道:那个香囊绣得不好,本来不想给你,可小七说你会喜欢的,我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给你,不过这个木雕和香囊都是我亲手做的,希望你会喜欢。生辰快乐,顾璲之,希望以后每一年生辰我都能陪在你身边。
顾璲之看着那短短几行字许久,忽然叹了口气,轻声说道:“罢了。”
翌日清晨,顾璲之坐在桌边,目光从那张薄薄的信纸上略过,淡淡开口问道:“让璇玑阁去寻宫影草,还有,孟长歌如今在何处?”
“半月前,林宓忽然离开云梦,近日已到达宋州城附近,而林宓离开没多久,孟长歌同样离开,看行踪,目的地应该也是宋州城。”
“宋州城?给孟长歌传信,说我约她一叙。”顾璲之说完,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可怎么想都没想起来是什么。
“属下知道了。”凌点头,看着顾璲之起身,目光从他腰间新换的香囊滑过,心里大概有了猜想。
顾璲之将信纸收好后,下意识问道:“阿楚呢?”
“回郎君的话,少主说她出去打听一下霍决的消息,中午便会赶回来。”
凌说完,忽然看见自家郎君脸色一变,心口一跳,连忙躬身。
“昭宁现在还在璇玑阁吗?她昨晚有没有离开?”
凌一顿,也想通了其中的关键,连忙说道:“属下不知,我这就传信。”
璇玑阁。
问楚被人领到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里,安静坐着等待璇玑阁来人,听说在这里消息买卖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
没一会儿,房门就被敲了两下,她还有些纳闷璇玑阁的效率竟然这么高,下一秒就听见门外传来个女子的声音。
“姑娘,我们家主子邀姑娘楼上一叙。”
“你们家主子是谁?”
门外的侍女听见房门被打开,下意识抬头,却被眼前忽然出现的人吓得朝后退了一步,忍着惊讶,低声道:“我们家主子说,姑娘想知道的她都可以告诉姑娘。”
“都可以吗?”问楚皱眉,有些奇怪的看着一直低头说话的侍女,总觉得她的反应有些似曾相识。
“就在楼上,姑娘不必担心。”侍女看她迟疑,向后退了一步,朝上看了一眼。
问楚跟着抬头,就见楼上走廊处正站着一身姿窈窕的女子,轻纱坠地。
她想,能站在璇玑阁最高的地方,想必是某个主事,应该不会同她开玩笑,轻轻点头,握着手里的长剑就跟在侍女身后,一步步朝五楼走去。
我死了,这也太难写了,一直挠头,我为啥要安排这么一出啊?
饭都凉了,瞧不起干饭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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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生辰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