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迎面吹来,山腰上的寒风像是带着冰渣子,直往人衣领里钻,尤其是从温暖的室内走出来,问楚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少主冷吗?”顾璲之看着她衣衫单薄,抬脚走到她面前,挡在风口。
问楚摇了摇头,碎发迎风飘舞,遮住视线,抬手整理了一下头发,看着他苍白的脸,头一次问道:“公子是生过什么重病吗?”
顾璲之抿唇,顿了顿才开口,“从小身子就弱,我记得我儿时从未下过床塌,也未出过房门。”
“可是也不影响公子如今高大俊美。”问楚笑着抬手在顾璲之头顶比划了一下,“公子长得真的很高啊,怪不得云梦的乡亲们都叫你神仙,不知道神仙有没有公子好看?”
云梦地处北方,男女身高普遍可以,可还是营养跟不上,并不能和后世相比,陡然遇到个又高又俊的男子,可不就是神仙了。
“那少主可有见过神仙?”顾璲之笑着问道。
问楚看着眼前人不住点头,不知多少次在心里惊叹,这样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吗?
于是她忽然捂住双眼,小声问道:“也不知公子这么好看的人是我能随便看的吗?”
顾璲之低声笑了笑,动了动一直藏在衣袖里的双手,将她捂在眼睛上的指尖拨开,露出了一条缝,慢慢凑近,小声说道:“少主也可以凑近看。”
陡然间接受美颜暴击,问楚飞快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因为凑得近,他连顾璲之下睫毛都能数清,很长很密,就是不能对视。
正当问楚不知如何是好时,身后屋里穿出一声凄惨的叫声,吓得她抖了抖。
“看来还真是忍不住了。”问楚抬头,像是偷了腥的小猫一样,眯了眯眼睛,笑嘻嘻道。
她刚刚出门前还偷偷看了两眼卓三三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小人打架图,还真是刺激,**上头时人的底线要比她想象的还要低。
没一会儿,屋里就传出奇奇怪怪的叫声,问楚动了动耳朵,还没待她仔细分辨,耳朵就被人紧紧捂住了,闷闷的,连风声都有些失真,她抬眸看向顾璲之。
“莫要脏了少主的耳朵。”
顾璲之低头看着她说道,听着屋里越来越大的动静,忍不住皱了皱眉。
问楚抿唇笑了笑,想她当年什么没阅览过,不过身后的声音确实过于恶心了。
“少主?”顾璲之感觉耳朵一暖,有些惊讶。
“哪能让公子一人受苦呢?这辣耳朵的东西能不听还是不听的好。”问楚维持着捂住顾璲之耳朵的动作,歪了歪头,笑着说道。
站在他俩不远处的卓三三撅嘴,埋怨道:“就我一人落单了呗。”
说完后,踢了一脚再门口乱动的人,自己孤单的捂住了耳朵。
不知是不是卓三三的药效果太好,问楚觉得自己都快被山上的风吹麻了,里面还没有结束,忍住恶心,扯了扯顾璲之的袖子,小声问道:“要不我们先走吧?”
“好。”顾璲之脸色也不太好,眼里的疲倦很是明显,闻言点了点头。
“三三,走了。”问楚打了个哈欠,走到腊梅树下将埋着的东西挖出来,大摇大摆地从前门走了出去。
顺手将阵眼给破坏掉,原本只在院子里环绕的声音像是忽然撞开了屏障,顺着晚风慢慢四周飘去。
“回去睡觉了,明天说不定还能看一场好戏。”
问楚想,这么大的动静,哪怕是聋子都能叫醒,更不要说周围住的都是耳聪目明的习武之人,而且就她所知,这些名门正派也不是一心,送上门的乐子能不笑才怪。
一行人回去简单洗漱了一下倒头就睡,等问楚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兴冲冲地出门,忽然看到与顾璲之对坐在院子里的颜离,脚步一顿,立即转身原路返回。
“师妹,我看到你了。”颜离回头,无奈叹了口气道。
“你怎么有空来找我,临仙会不忙吗?”问楚在心里叹了口气,往院子里走去。
颜离揉了揉眉心,想起自己半夜被人叫醒,站在逍遥派的院子门口一时之间不知是进是退,或许应该装作无事发生。
可他听说季无眠出事的时候,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问楚闹出来的,故意留下这烂摊子给他收拾。
“师妹昨夜在何处?”
问楚也没想到颜离忽然开门见山,一点缓冲都不给人留。
“少主昨夜与我在一起。”顾璲之抬手将碗里的羊奶放到问楚面前让她喝,很是自然地回话。
颜离皱眉,当即就想质问两人为何会在一起却又忍住,耐着性子说道:“师妹太过胡闹了,季无眠看似为人豪爽大方,可最是睚眦必报,你害得他这么丢脸,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我知道啊,他能是什么好人?不想放过我正好,他只要不嫌自己丢人,同门师兄弟搞在一起,略略略。”问楚从碗里抬起头,看着颜离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就心情舒爽。
“我知道师妹是想给裴师妹报仇,可怎能如此鲁莽?难道不能从长计议吗?”颜离觉得自己没被昨晚的事情烦到,反而现在快被问楚气死了。
问楚不高兴道:“我就是从长计议好的,不然你以为他们怎么搞到一起的,再说了,不让他们自己来,难不成还得我亲自动手啊,我还嫌他恶心呢。”
“颜公子也不必对阿楚生气,毕竟裴姑娘出事这么长时间,也没见过一人前来看望她,哦,差点忘了,还是来了几个提亲的喜婆的。”
顾璲之坐在一边听了一会儿,不喜欢两人之间哪怕争吵也掩不住的亲密,又递给了问楚一盘糕点,开口替她说话。
颜离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顾璲之给岔开了,忍了一下没忍住,厉声道:“这是我与师妹的事情,与顾公子何干?”
问楚嘴里的桂花糕还没咽下去,下意识扭头看了顾璲之一眼,看他怔愣住的模样,忽然火从心来,抬手使劲一拍桌子,大声喊回去,“人家说得也没错啊,你这么凶干嘛?”
“师妹现在是为了一个外人跟我吵?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怎么知道我没有为裴师妹的事情从中周旋?”
颜离觉得自己快要冷静不下来了,成日看着其他男人陪在她身边就已经够让他难受了,没想到还因为旁人大声吼他。
顾璲之看了一眼同样怒火中烧的两人,伸手搁在问楚胳膊上,劝道:“阿楚不必为我争吵,有话慢慢说。”
问楚压根没有听见顾璲之在说什么,对他挥了挥手,重新跟颜离对上,点头敷衍道:“那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是把喜婆请上山把裴宁直接塞给季无眠那个傻逼吗?”
“那不是我做的,”颜离觉得自己有理说不清了,他的视线止不住得朝问楚的手臂上望去,忽然站了起来,他害怕自己在坐下去就忍不住拔剑戳死顾璲之了,“总之,若是逍遥派来找师妹,避而不见就行了,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问楚目送颜离离开,重新拾起一块桂花糕扔进嘴里慢慢嚼着,也不说话。
“看着颜公子胸有成竹的样子,定是能为少主善后的。”顾璲之收回视线,转身淡淡道。
问楚摇了摇头,淡淡道:“颜离这人哪哪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太过古板,就差给脑门上刻着尊师重道四个大字了。”
顾璲之垂眸,动了动指尖,很想问她哪哪都好,到底是哪里好了,为何他看此人很是一般。
“你不信啊?”
问楚看他忽然间不说话了,放下手里的糕点,认真道:“他这个人我最是清楚不过了,平日里还好,为人周到体贴,可若是玉清宫吩咐他做的事情,哪怕他万般不愿,也不会轻易违背的。”
顾璲之抬头,冷冷道:“周到体贴?少主是在说梦话吗?若是真的周到体贴,能任凭少主受那么重的伤,之后也未见他前来看望,甚至连瓶伤药都未送过。”
问楚愣愣地看着气势大变的顾璲之,有些摸不清头脑。
使劲动了动自己乱成浆糊的大脑,恍然觉得他是在替自己打抱不平,重重的点头,赞同他的话,柔声道:“哎呀,这都不算什么事,只不过是我成天受罚,大家也可能习惯了,你不要生气了。”
说完,小心翼翼地抬手扯了扯他的袖口,看着顾璲之面前缓和了下来,深深呼了一口气,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其实好像也不算什么都没给,他不是还借我了一件披风。”
问楚说完动了动脑袋,左右看了看,恍然大悟道:“是哦,披风呢?这都过去多久了,还没还人家衣服。”
顾璲之轻轻扫了她一眼,抬手抽回自己的衣袖,起身直接离开,“少主问我,我又如何得知?”
问楚看着眼空空如也的手心,忽然有种摸不清头脑的感觉,是她的感知退化了吗?明明刚刚已经多云转晴了,怎么下一秒就又成多云了。
顾璲之:“颜离的披风呢?”
凌:“郎君放心,我已经烧了。”
颜离:师兄委屈,但师兄不说
顾璲之:明面拱火第一人,阴阳怪气第一名。
问楚:夹在两男人中间莫名其妙的女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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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颜离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