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歌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厌恶地望着她的眉眼,声音依旧平静道:“可颜离并不喜欢裴师妹,难道裴师妹会因为一个不喜欢她的人终身不嫁了吗?”
问楚扯了扯嘴角,一点都不想跟孟长歌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明明两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你这话的意思就把裴宁下半生的可能性全压到了颜离和那个强|奸犯身上了,她难道除了颜离就再也遇不到一个更好的了?”
“师妹说话不要那么难听,裴师妹再怎么说都是个女子。”孟长歌有些头痛,目光无奈又包容,就像看一个不懂事又说不清道理小孩子。
“女子?女子又如何?你不是?难道你个男人吗?你为什么要一幅理中客的模样去替男人说话?”
问楚有些激动道,她实在想不通,就算是观念不同,可孟长歌为什么就像个女德班先生一样,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个买股文女主。
“师妹为何如此说我,我也是为了裴师妹好,若是像你所说,裴师妹拒绝了季无眠,失了清白身子还能寻到什么好姻缘?”孟长歌皱眉看着问楚激动的模样,也是一脸不解。
问楚闻言,忽然冷静了下来,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正文开始的时候,她抱着如果骂了女主也不会被记下来的想法,抬眼冷冷道:“那你是有多喜欢男人身下的那根丑陋的东西,觉得女人没了男人就活不下去了?”
“师妹你?”就算孟长歌再怎么大方,也不会像问楚这么出格,有些愕然地瞪着她,尤其面前还坐着一个神仙模样的顾璲之,就算隔着面纱也挡不住她的窘迫和恼羞。
问楚一脸光棍,转头和顾璲之对视,一点身为女子的害羞都没有。笑话,若是她会害羞那话能从她嘴里说出来?
顾璲之也从刚开始的惊愕中回过神,第一反应就想笑,尤其是看着她一脸淡定的样子,抬手轻轻拽住她的小指,满眼都是笑意。
“咳咳,我怎么了?我又没有说错,反正裴宁是不会嫁给一个强|奸犯的,我就不信了,就算她必须嫁人,这世上还找不到一个真心对她又优秀的男人了?”
问楚下意识勾了勾小指,莫名升起一股偷情的感觉,赶紧咳了两声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去。
这一会儿,孟长歌也缓了过来,她本来也不是什么扭捏做作的人,“不然将裴师妹请出来,至少要问问她的想法吧。”
“不用问了,她不同意,裴宁已经答应我跟我回即墨山了,再说了,如果我现在把圣女你扒光衣服吊起来羞辱,你下次见我会不会很想打我?”
问楚说着说着,发现她的眼神不对劲了,指着她使劲点头,“对对,就是这样,你肯定想报复回去,人之常情,那为什么换个情境换到旁人身上就无法理解了呢?”
孟长歌压下心头那口气,缓了一下才起身,“既然与师妹说不通,那就等着看谁是对的吧?”
等到孟长歌离开后,问楚忽然泄了一口气,弯腰低头,像是被人抽光了力气一样无精打采地坐着。
“少主怎么了?”顾璲之看着她头顶毛茸茸的,没忍住上手摸了摸,像是给家里的小狸奴顺毛一般。
“电量不足,需要充电。”问楚懒洋洋地抬头说完,又忽然垂了下去。
顾璲之伸手帮她倒了一杯水,随口问道:“如何才能让少主充电?”
“要抱抱才能好。”问楚听他问的自然,她也没过脑子就说出来了。
等到问楚反应过来惊恐抬头,就见顾璲之放下杯盏,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慢慢调整了一下姿势,低头问道:“是这样吗?”
问楚整个人都被裹到了顾璲之怀里,鼻尖满满都是属于他的气息,清清淡淡的草木香气,闻得她一下子头脑发昏神智不清,伸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袖口,瞪大眼睛靠在他心口,盯着他衣袖上浅色的竹纹失神。
“少主感觉好些了吗?”顾璲之抿唇微笑,看着乖乖靠在自己怀里显然还没有回过神的姑娘,想了想问道:“少主说的充电是不是心口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感觉?”
清朗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问楚甚至能感觉到他胸口的震动,一声一声,犹如将琴弦一拨一挑。
快速眨了眨眼睛,试图从嗓子眼发出声音,“嗯,我觉得应该是感觉自己重新变得活力满满,立马能跟人单挑的感觉。”
问楚忽然说完,忽然从顾璲之怀里挣脱出来,拿起放在一边的剑,抬脚就飞到了槐树上坐着,低头看着他道:“就是这样。”
顾璲之仰头,看着她坐在树枝上摇晃着双腿,悠闲自在的样子,理了理自己的袖口,“少主会一直这么看着我吗?”
“那个,”问楚差点没坐稳,伸手扶住树干,挠了挠头道:“我刚刚不是故意占公子便宜的。”
“可我却觉得那个拥抱很好,很舒服。”顾璲之认真说道,甚至比他想象中所有亲密接触还要让他喜欢,“我从未与人有过亲密的接触。”
问楚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听一个人如此坦诚的说拥抱是什么感觉,她笑了笑,低头问道:“公子骗人,你与家里人没有拥抱过吗?”
“或许儿时有过,可我能记事起,就一直一人。”
深秋,寒风越发凌厉,冷风吹过树下玉人的发梢,青丝凌乱散落在那张堪称倾城的面容上,莫名沾染了几分红尘气息。
问楚甚至在他脸上看到了几分执拗的认真和不属于这个人的茫然,她觉得像顾璲之这样的人是孤独的,他是独悬高空的一轮明月,清冷孤傲,美得让人心惊,周身也弥漫着浓浓的孤寂,是那种千山踏过我独行的冷漠和疏离。
或许她也是孤独的,这世上谁不是孑然一身呢?
“可独处也有独处的乐趣。”
问楚身子向后倒去,歪歪扭扭靠在树上,看着枯黄零落的大槐树,咂巴咂巴了一下嘴,怀念道:“明明冬天还没来,就开始怀念春天了,到时候就有槐花饼可以吃了,甜甜的。”
“春天总会来的,不是吗?”
“是啊,无论冬天多么漫长,春天总是会到的,只要熬过这个冬天就好了。”问楚躺在树上喃喃道,抬手盖在自己额头上,慢慢闭上双眼。
是夜,问楚吃得饱饱的,然后带着肉羹和药去看裴宁,她已经很久没有踏出过房门了,每日就躺在床上,问楚觉得没什么,忙完了就过来陪陪她。
将肉羹放在一旁,问楚问道:“今天也是先喝药再吃饭吗?”
话音刚落,就见缩在一角的人动了动,慢慢转身,被问楚扶起来靠坐在床头。
“阿楚,今天那些人来我都听到了。”裴宁声音细细小小的,像是鼓起勇气似的,抬头看着问楚一字一句道。
问楚点了点头,低头试了口药的温度,觉得差不多了才放到裴宁手上,看着她一点点吞药无比苦涩的药汁。
“那你知道那些人有多虚伪了吗?不要相信她们看似为你好的话,因为你与她们没有关系,她们就觉得哪怕你死了也无所谓,知道了吗?”
裴宁很是难受的吞咽着,眼里泛起了泪花,她重重点头说道:“我不会死的,我会好好活着的,阿楚,你说就算我这样也能活得好好的是吗?”
“当然了,你才十五岁,你可以尝试不同的事情,或许二十岁的时候就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二十五岁的时候还能遇见一件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人,当然,哪怕遇不到这么一个人,等你三十五岁的时候也会觉得这世间可真美好。”
问楚知道,裴宁只是在质疑自己活着的价值,需要旁人的认同而已。
可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价值,只是这些价值并不该由旁人嘴里说出来。
“恭喜我们的裴宁同学勇敢地喝完了这么苦的药,奖励一颗盐渍梅子。”
问楚像是变戏法一样,忽然在裴宁眼前张开手掌,看她捻起一颗丢进嘴里,然后笑了一下,嘴角的梨涡陷了进去。
裴宁点头,掰着手指数着,“我想养小鸭子,还想学着绣花,再多读几本书。”
“那我要吃鸭肉、穿新衣裳、听你给我念话本。”问楚一边给她喂粥,得寸进尺道,“真好,我的梦想就是可以不劳而获。”
裴宁乖乖张嘴吃饭,也不说话,就看着她笑。
陪她说了会儿话,直到裴宁熟睡了之后,问楚才起身,将帷帐遮好,转身走了出去。
我好喜欢拥抱啊,那种呼吸相闻、肌肤相贴的感觉,鼻尖全是对方好闻的气息,安心又相互依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树下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