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莹莹察觉到自己的里衣一把被问楚扯下后,也没时间去想她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手忙脚乱地将自己身子掩住,一抬头却看见大师兄正一脸慌张地蹲在问楚身边,眼里的焦急就如一柄明晃晃的长剑直直捅到自己胸口。
她怔怔望了一会儿,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明明两年前师兄他。
想到这,谢莹莹不顾肩上的伤势,直接坐起来,有些胆怯地轻唤了一声师兄。
“师兄我好疼”
疼字还未从嘴里吐出来,谢莹莹就被对方眼里的厌恶和反感刺得遍体鳞伤,忽然觉得自己肩膀上的伤口更疼了,疼得她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谢莹莹不知道自己怎么被平时交好的师妹们扶着离开的,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一直跟在问楚身边的顾璲之将人紧紧护在怀里,看上去很紧张她的安危。
而躺在地上的问楚却觉得很硌,心里有些着急,不知道该怎么自然的醒过来。
正想着,下一秒就被人搂进了一个很熟悉的怀抱,她紧绷的身子不自觉舒展开来,刚刚说归说,还真怕自己被颜离抱着跑了。
顾璲之不理会一旁一脸愧疚的人,抓住问楚的手腕,然后压住,过了一会儿才松了口气,抬手将她嘴角的血迹轻轻擦掉。
“公子与我师妹并无关系,还望公子尊重我师妹。”颜离一把抓住顾璲之的手腕,冷冷说道。
顾璲之转了转自己的右手,看了一会儿才抬眸,两人四目相对,看得清对方眼里的防备和厌恶,他也未有伪装,只是道:“阿楚曾和我说过,云梦与其他地方不同,所求不过你情我愿,在我心里,与阿楚早已是夫妻,怎能没有关系?”
“公子不过一厢情愿罢了,我和阿楚一同长大,我师妹是什么样的人我能不清楚?”
颜离虽是这么说着,可握着顾璲之的手还是忍不住多用了几分力气。
“你是想和我说你与阿楚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吗?可如果阿楚对你有意,那她为何允许我伴她身侧?”顾璲之云淡风轻道,丝毫未把他的话当真,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又岂会看着他将人抱在怀中而无动于衷的。
“松手吧,我要带阿楚回去了。”顾璲之感受到手腕上的力气渐小,轻轻动了动就挣开了。
问楚有些崩溃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心想这是个清醒的好时机,还没等她悠悠转醒,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顾璲之起身,忽然感觉自己袖子往下坠了坠,低头正好对上一双惊恐的双眼,忍不住笑了笑,小声道:“少主现在应该是闭上眼睛的。”
她现在确实应该是不省人事的,可被顾璲之抱着这事更让她良心不安,等他走了两步后,离颜离远了一些,又伸手扯了扯顾璲之的衣服,用气声道:“我醒啦!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少主怕我将你摔了吗?”顾璲之笑了笑,又稳稳抱着她向前走了几步。
正当问楚忍不住吃惊,觉得自己还是小瞧了顾璲之的时候,就见他停了下来,抬头不明所以的望着他眨了眨双眼,怎么了?
顾璲之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可能没力气了。”
“哦哦,好的。”问楚闻言连忙从顾璲之怀里跳下来,还伸手搀了他一把,小声问道:“师妹带裴宁回去了吗?”
“嗯,少主不必担心,镜月居有小泉在。”顾璲之在问楚手上拍了拍,就被她半搂着飞快朝后山而去。
颜离站在台阶上看着师妹飞快离去的背影,脸上泛起一抹苦笑,就算知道她是故意而为,可他又能如何呢?
镜月居,问楚推门走进院子里,就被正急得团团转的青樱抓住,“小师姐,裴师姐她不让别人碰,连我都不行,现在该怎么办?”
“去烧水准备干净的衣服,我进去看看。”问楚果断道,等到青樱离开后,才转身看向顾璲之,抿了抿唇,开口问道:“请问公子给我用的伤药还有吗?”
顾璲之点了点头,伸手替她将耳边的碎发整理好,柔声道:“阿楚不用和我客气的。”
问楚垂眸,忍住没有朝后退,而是认真问道:“凝华露可以用于女子私|处吗?”
“可。”顾璲之微微愣了愣,收回手,想了想回道,“凝华露药材珍贵温和,少主放心。”
“谢谢公子。”问楚点头,等到小泉将药瓶递给她后才朝自己屋里走去。
伸手推开房门,踏入昏暗的屋里,对里面的人说道:“阿宁,是我,我进来了。”
直直走向床边,问楚先是看见背对着自己蜷缩成一团的人,抬手将帷帐掀开,坐在她床边,轻轻抚过她的长发,说道:“阿宁,刚刚谢莹莹说你坏话,我帮你欺负回去了。”
问楚坐在床边一个劲地说话安慰着裴宁,直到听见她止不住的啜泣声才停了下来,一时之间屋里陷入了沉默,只剩下裴宁压抑的哭泣。
“即墨山很漂亮,我帮你在小溪边建一间小屋好不好?再种些海棠花,院子里搭一个秋千,山下的百姓你也认识,巧云最后还是跟阿银在一起了,阿银真的是个好夫君,一点活都不让巧云干,挑水、砍柴、做饭全都包了,他们很幸福。”
问楚说了说着脸上还带着一抹笑容,认真道:“云梦真是个很好的地方,阿宁你也会像巧云一样勇敢的对吗?”
裴宁哭声渐渐止住,听到问楚的话,只是摇了摇头,轻轻说道:“阿楚,我不勇敢,我没法面对别人看我的目光。”
“阿宁,云梦的乡亲不会的,你不也知道,他们痛恨那个伤害巧云的人,甚至不惜下山替她报官伸张正义,他们疼惜巧云,鼓励阿银追求她,并真心为两人在一起而开心,等你和我回即墨山,你会发现日子依旧会继续下去,等真的跨过了那道坎,你依旧是你。”
问楚知道有些痛苦是不会随着时间而淡去,可不论如何,她都希望裴宁能好好活着。
“要不要先洗个热水澡?”
“好。”
“那我去给你打水。”
问楚说完轻轻拍了拍裴宁的后背,等她来来回回几趟后,将木盆里的水掺好,一回头,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裴宁忽然愣住,看着她赤|裸的身体怔了怔。
“阿楚帮我洗吗?”裴宁将身上最后一件衣服褪下,低声问道。
“好。”问楚偏头狠狠抹了把眼泪,压着嗓子说道,她向前走了两步,想扶着裴宁跨入水里,可硬是找不到一处可以下手的地方。
只见她浑身下上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遍布青紫,胸口和腰腹处几道鞭痕上红白交加,斑驳不堪,问楚忍住眼泪,轻轻将她抱进温水里,拿水一点点将她的头发浸湿,慢慢清洗着,瞪大眼睛不停在说话。
“阿宁以前问我想活多少岁,我告诉你二十岁就好了,那其实是我骗你的,我其实可想长命百岁、寿终正寝了。”
问楚轻轻用巾帕将她后背上点点烛蜡擦掉,又绕到她面前,轻轻替她擦拭着嘴角的血渍。
“我记得我小时候不乖,经常被罚,就没饭吃,你每次都将自己那份饭菜省下,等我回来才一起吃。”
说完问楚很费力地对着裴宁笑了笑,轻轻摸了摸她肿胀的脸颊,手指止不住的抖,用力咬着下唇,忍下即将出声的哽咽,看着她的双眼继续说话。
“其实我很讨厌这里,简直莫名其妙,别人都知道剧情,就我两眼一黑的等死,我就很不服气啊,凭什么就我活得那么累,我就是想争口气。”
眼前变得模糊,问楚连忙低头,一颗泪水滴入水中,问楚眨了眨眼,看见水中蔓延开着的血迹,愣了愣,这才看到裴宁大腿内侧残留的淡淡血痕。
问楚觉得此刻就想是有人拿着大锤狠狠朝她脑袋砸了一下,耳边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了,心口被人紧紧攥着,她觉得自己再待下去或许会窒息,站起来轻声说道:“我再去端些热水。”
合住身后的门,问楚眼泪就往下掉,一边用袖子擦一边朝前走去。
“少主?”顾璲之站在她面前有些担忧,看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轻声叹了叹,走向前,抬手将她的脑袋放到自己肩膀上。
“会过去的。”
“顾璲之,都是我,我怎么没想到谢莹莹竟敢伙同外人算计裴宁,如果我多问一句就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了。”
问楚的额头抵在顾璲之肩上,就像是找到了一个暂时的依靠,两人身子并未靠在一起,可这已经足够了。
“不怪少主,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顾璲之,你说,明明遭受了这些的人不是我,为什么我又觉得这就是我?”
她无法向顾璲之倾诉她看到裴宁身体时猜想的一切,也无法想象裴宁是怎么度过昨晚的噩梦后还能撑着为自己寻求个公道的。
她只觉得窒息,像是喘不过气了一样,凭什么裴宁受了伤害后,施暴者还能厚颜无耻的说纳妾,掌权者将人像一个物件一样随手送了出去。
没有人,没有人在乎裴宁昨晚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们只在乎她失去了贞操,像荡|妇一样被人压在身下玩弄,而强|奸犯说愿意负责就是最大的恩赐了。
当时写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这章发出来的时候竟然是2020年的最后一天,这一年大家都经历了太多。
我就当看到这里的都是女孩子,其实今年给我最大感受的两个词语一个是女性,一个是活着。
女孩子应该是什么样的,柔软、美好、浪漫、坚强而又勇敢。
我觉得应该是自由的,追求灵魂和身体上的自由是生而为人最大的**,敢于挣脱束缚在身上的所有标签,像个人一样的活着,而不是被母亲、妻子、离过婚的女人、谈过很多男朋友的女人、不愿结婚生育的女人、被强|奸过的女人所标记。
我一直觉得我写裴宁、问楚和青樱等女孩儿不是偶然,而是必然,时代加注在她们身上的压力和残酷千百年来一直存在,而我们也是时代的产物,或许再早两年我也不会写这么个故事,只因为我今年看到了很多坚强又勇敢的女性不断抗争和发声。
而我将我的希望放在了问楚身上,我无法想象一个接受过现代思想和教育的女孩儿会真正被古代社会所同化,所以我想从她的孤独、挣扎和反抗中得到些什么,或许是勇气,或许是坚定不移的信念。
其实我也知道大家想看的是追妻火葬场,或许我和大家的理解不同,若是爱情、权利和金钱放在女性面前,我想大家同样会选权利和金钱,所以我想的是当问楚作为女性手里有足够的筹码时,爱情就不值得一提了,让他一无所有,让她拥有一切,这就是我想要的追妻火葬场。
我头一次写古言,其实这本书开始想的名字叫做《为凰》,这个故事也不会短,我很希望自己能好好写完这个故事,这是我对2021年的期望。
希望所有看到这的女孩子永远忠于自己,勇敢地去寻找属于自己价值和意义,不再被任何人所定义,希望我们怀着勇敢、爱和希望坚韧地活着,活得更加自由!
2021年大家要继续加油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满身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