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鉴手札（快穿） 第21章 冬藏

暗无天日的暗河尽头，一尊高约三尺的雕像立在那里。雕像手执长剑，飘飞的衣袍都雕刻的十分精美，身姿挺拔，器宇轩昂，约莫是个风月共霁的人物。只是却看不见长相，它的头上盖了一层厚纱，却因为时间久远，这冰河之畔又异常寒冷，那纱早就被冻得如磐石般坚硬了。

雕像之下站了个穿着厚厚大氅的小公子，此人正是卓桡。

卓桡似乎是大病初愈，脸色苍白得不像话，又站在这尊高大的玉雕之下，衬得原本就瘦弱的身子，看上去更加弱不禁风了。

卓桡站在雕像下，似乎是正在与人交谈着什么，可是仔细看看四周，又确实只有他一人。

“你看，我说了，他走不掉的。”卓桡脸上带着奇怪的微笑，昂头望着雕像。

空气里很安静，卓桡却像听到了什么似的，讽刺一笑，“冰魄草这等毒草，怎么可能开出完全没有毒性的花来……服用了这两者的人靠近，冰魄花的服用者就会越来越暴躁易怒，最后丧失神志。要想接触药效，要么服用冰魄草的人死了，要么就等着冰魄花药性过去。就这么一株小小的花草，就能将这两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你说报仇岂不简单？”

“也就你那榆木脑子，被抢了尊位不说，还被这两人镇压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三百多年……”

卓桡说完这句，那雕像轻轻震动了一下，似乎是在表现自己的愤怒。

“好了，会助你出来的，前魔尊大人，你的仇，我来报吧。”卓桡安抚的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去，等待卓桡转头，才发现他眼里时不时闪着碧色的雾气。

随着卓桡的离开，那暗河尽头的雕像却像被迷障掩盖了一般，再也不见踪迹。

……

冰心殿难得这么热闹，凌峥找了医者和一大群魔仆过来守着，自己也在一旁寸步不离的盯着。

凌峥心里很烦闷，那种说不出来的烦躁感找不到缘由，让他想要甩手离去透透气，内心深处又不想动。

玉净寒还在昏迷中，刚刚还有点血色的脸，现在已经成了青白色，竟然还透露着一丝死气。

凌峥从来没见过这人这样虚弱的模样，一时间，那种即将失去的恐慌压过了其他一切的心情。

“他怎么样了？”凌峥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了一会儿，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那正在给人把脉的医者，语气又凶又暴躁，把那医者吓得一哆嗦。

明明这人之前那般强悍的，怎么这次就这么严重呢？“怎么还不醒呢……”凌峥喃喃道。

医者见魔尊平静下来了，才战战兢兢的开口，“依臣所见，这位公子是中了冰魄草的毒。”

“中毒？为何会中毒？”凌峥霍然回首，满脸的惊异。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将玉净寒接回来时，他还没事，所以他其实是在魔宫里被人下了毒？

“是谁这般大胆！”凌峥阴沉着脸，眼里溢出杀意。

医者跟个鹌鹑似的缩在角落了，一点儿不敢接话，他其实也接不上话来。

凌峥也知道不会有人回话，却是自己开始思索起来，这时才想起那医者说的是‘冰魄草’。

……

凌峥只想了一会儿，便确认了目标，怒气冲冲找上卓桡时，他正躺在床上，面覆寒霜，双眸紧闭。凌峥才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一步上前，拉着卓桡的衣襟，便将人提了起来。

“我不是让你安分？你竟然还敢给人下毒？”凌峥指节寸寸收紧，眼中黑雾翻腾，可见已经是怒极。

卓桡感觉故意困难，咳嗽着睁开眼，便见到凌峥甚怒的面容。

“又不会……致死……”卓桡艰难的开口，却不知，那个‘死’字更加刺激了男人。

“你住口！”凌峥手掐上卓桡的脖子，一寸寸收紧：“我警告过你了，让你安分点的！”

“你……要……杀……”卓桡眼中终于出现一丝害怕，“我……救……过……”

“救我的，不是你。”凌峥打断他。

卓桡闻言，瞳孔骤缩。他知道了！

本以为自己的谎言被拆穿了，没想到凌峥又继续道：“救我那个人，已经死了，你不过是他转世而已。大不了，我再送你转世一次，救命的恩情，我去找你下一世报去！”

疯子……

不过听到凌峥这样说，卓桡又觉得自己不一定会死了。卓桡的眼眸开始变得灵动，其中似乎蕴了一汪碧泉，泉水上雾气腾腾，如漂着丝丝仙气。

卓桡将‘璧月’的能力发挥到极致，并运转自己修行的瞳惑术，果然见凌峥的表情慢慢变得柔和，脸上的杀气慢慢淡去。

凌峥松开手，站在卓桡面前，似乎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只有卓桡知道，这事儿还没完。之前卓桡杀了那些正道之人，坏了凌峥那么多事儿，凭借着有‘璧月’加持的瞳惑术，都能让凌峥对他网开一面，既往不咎。可此时凌峥虽然表面看似平静，但眼神依旧看得他发怵，这可不像要就此揭过的样子。

果然，下一刻，凌峥便冷冷的开口了，“冰魄花，拿出来。”

卓桡便笑了，“您忘了，冰魄花，您吃了啊。”眼见凌峥眼睛又红了起来，卓桡急忙将运转瞳惑术，同时开口道：“但是冰魄草的毒性也不是毫无压制之法。”

“您想想，是什么支撑毒性在中毒者全身游走的？是灵气啊……”

凌峥经此提醒，也想起了玉净寒封锁自己灵气的行为，看来是因为封锁灵气后，会减轻痛苦的原因。凌峥又看向卓桡，示意他继续说。

“修为这种东西，暂时没了，还可以重头再来，您说是不是？”碧色的眼眸像蛊惑人心的妖精，从眼眸深处漾出一圈圈的涟漪，那些话像直接敲在了凌峥的心上，逼得他的内心发出共鸣般的回应，“封锁灵脉也是要灵气的，不如先散去修为，等到下次冰魄开花，解了那毒再说？”

“又或者，散去修为太浪费的话，可以先储存在别的地方啊……到时候，再换回去不就行了。”卓桡掩盖住眼底的怨毒，继续蛊惑到。而凌峥，此时却是眼睛发直，又过了一会儿后，才缓缓恢复正常，“我知晓了。”

言罢，便转身离开，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给卓桡。

卓桡却浑不在意，脸色终于浮上了得意的笑容。

炉鼎，就该有炉鼎的样子啊，你们这样相处算什么……

只是卓桡才想完，便蹙起眉来。他刚刚运功过度，使自己身体里的寒毒又严重了。想到自己身重寒毒，卓桡心中又是一阵愤恨。他本就修为不高，那凌峥将自己带来魔宫，却重未想过他的状况，还说什么报答恩情，哼。

人便是这样，只会从自身的角度去看待问题。这时的卓桡，却不会去想，当初明明是他被凌峥救起，又误打误撞了解到前世那些纠葛后，妄想靠着凌峥一步登天，才死赖着要跟在他身边的。自不量力的留在这冰原之下，被寒毒侵蚀了身体，性命堪忧时，便恨上了其他人，怨天尤人，认为所有人都对不起自己，若不是他们，他便不会有这样的处境。

卓桡脸色浮起一层寒霜，仿佛是在风雪中伫立许久一般，最后，竟连动一下手指的难。卓桡大长着嘴，拼命喘着气，嘴唇蠕动着，想要将刚刚离开的凌峥叫回来，一阵像黑雾又像黑冰的东西，却在此时，如潮水般，从殿外蔓延到卓桡脚下。卓桡眼中满是惊恐，却无法移动分毫，他的脚仿佛被冻在了原地，那黑雾蔓延到卓桡脚下，顺着他的双腿往上攀爬，最后来到卓桡面前，顺着他的七窍，慢慢渗入他的身体里。

“魔餍——”卓桡终于能出口，凄厉大喊一声，却无人能闻。

卓桡七窍开始流出污黑的血来，身体也开始不自控的痉挛，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呼声，半盏茶的功夫后，终于慢慢停止。

待一切停止后，原本附在卓桡身上的冰霜才慢慢散去。卓桡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笑来，而后变成大笑，整个房间里，都是他状似癫狂的笑声。

等他笑够了，才听见他自语之声，在空旷的宫殿里响起，“本尊的仇，不需要别人来报。”

“竖子竟敢对本尊如此无礼，不知死活的东西。”

“璧月啊，哈哈哈哈璧月啊……真是，造化弄人。”

因为‘璧月’，被窥破真身后镇压在暗河，没想到，如今从见天日，也是因为‘璧月’呀，这可真是……太有趣了。

披着‘卓桡’皮的前任魔尊，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又是捂着眼睛，低低笑了起来，“你的仇，我来帮你报吧。这句话，应该由我说才对嘛，区区一个筑基修士，不过是因为运气好一点，才将那两人戏耍了一番，还真以为自己多大能耐了，可笑连自己性命都保不住……接下来的，还是交给本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