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沈幼宁像只猫一样轻手轻脚地溜进去,小高跟踩在厚软的的地毯里,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商迟慕正坐在办公桌后,蹙眉盯着电脑屏幕。她长得和商迟溯有六分像,五官在女性里显得格外锋利英气,穿着身黑色高定西装,气势冷冽,是那种让普通人看一眼都会下意识躲避眼神的类型。
沈幼宁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她的场景。父母为她订下这场婚约前甚至没有和她商量一句,直接带她去了商家,通知她商迟溯以后就是她的未婚夫。
宴会上她见到了商家姐弟俩,商迟溯虽然一直笑着,眼底却尽是冷漠与不耐,而商迟慕神情冷淡,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沈幼宁心知肚明这是一场两个人都不喜欢的婚约,但她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不擅长反抗父母,只能顺从他们的要求去和商迟溯相处。
第一次单独见面没过几分钟商迟溯便找了借口离开,把她一个人留在咖啡馆里。沈幼宁怕太早回去被父母质问,便自己沿着街逛了会,却恰巧碰上暴雨。
她狼狈地湿着发梢和裙摆到旁边的高楼下躲雨,刚想着打车回家,一辆纯黑色的法拉利停在了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商迟慕清冷的面容,对她点了下头,语气很淡:“上来,我送你回去。”
回忆褪去,沈幼宁走到商迟慕身后,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商迟慕一滞,回头看见是她,眼中的冷淡迅速软化开来:“你怎么来了?”
“今天有空,就想来看看你。”沈幼宁回答。
商迟慕弯唇轻笑,扣住她的手指将她拉到身边坐下。
处理完手上的事务后,商迟慕要下楼观看广告拍摄,沈幼宁便陪着她一起到了拍摄场地。
拍广告的是商迟溯,这次合作的是个知名国际奢侈品牌,双方都很重视,偌大的场地挤满了人。商迟溯站在人群中间,披着件绣着金线的黑色长披风,发顶还戴了一尊缀满珠宝的沉重王冠。
看见总裁来了,众人纷纷让路,商迟溯和他姐对视了一眼,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随即他很快注意到了边上的沈幼宁,眼神沉了几分,嘴角不爽地扯了一下。
有必要这么形影不离吗?哼,还莫名其妙害得他被容缓误会。
广告开始拍摄,商迟慕拿着文件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取出一副银边眼镜戴上,看起来更加清冷禁欲了。旁边有不少工作人员在偷偷打量她,在心底感叹商家这姐弟俩是怎么长成这样的。
广告拍了好几遍才过,商迟溯一下来就解开身上的披风往沙发上一扔,语气有几分焦躁:“姐,我先走了。”
商迟慕抬眼看他:“急着去干什么?”
杜映从商迟溯身后追上来:“别走啊小祖宗,合作方后续还有个项目要和你谈……”
“明天再说。”商迟溯不耐地打断了她,他耐着性子拍完广告已经是极限了,“我有事。”
杜映还要说什么,商迟慕抬手打断了她:“我和他们谈吧,没事,艺人也不一定要在。”
她话音还没落,商迟溯就消失了,只留下沙发上的一件披风和一顶王冠。
杜映:“……”现在知道急着去哄了,早干嘛去了?
商迟慕看着弟弟远去的背影有些奇怪:“他有什么急事吗?”
杜映不确定商迟慕知不知道容缓的事,不敢随便跟顶头上司透露:“……我也不知道。”
*
《谢池春》剧组,容缓已经做好了妆造,坐在一边翻看剧本等待。
剧情进入尾声,谢倾也终于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原来他才是一直隐藏在幕后的那个反派,十年前导致妖魔大战和人族惨案的罪魁祸首。楚楚可怜的小白花摇身一变成为纯恶黑心莲,演起来有点难度,但容缓倒是适应良好。
这场是他和姜紫荆的对手戏。一直努力守护人族的公主谢绮无法接受自己的柔弱兄长变成这样,拿着剑找他对峙,谢倾毫不留情地将她嘲讽了一顿,戳破了她所有幻想。
“谢倾,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谢绮依旧一身红衣,但这次是因为染遍了血,“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
没有像其他影视剧里黑化就换成黑衣和大浓妆的套路,谢倾还是穿着白衣,面容清丽。他对着亲妹妹弯了下唇,眼神无辜:“为什么?因为我喜欢啊。”
他的妆造和气质都没变,但语气和神情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把一个心理变态的愉悦犯演得惟妙惟肖。导演十分满意,连连点头,第一遍演毕就喊了过。
容缓演完了今天的戏份,走到一边坐下,继续看其他人拍摄。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他正要拿起来看,一个工作人员小跑到他身边低声说:“容哥,外面停了辆劳斯莱斯,里面的车主说找你。”
容缓:“……”他打开手机一看,果然是商迟溯给他发了信息。
他不知道这人大摇大摆开着几千万的豪车到这来干什么,生怕别人拍不到他吗?
容缓真不想理他,但他怕待会整个剧组和商迟溯一起上微博热搜,还是叹了口气站起身。
他把戏服外套脱了,戴上口罩从偏门走了出去。商迟溯那辆劳斯莱斯停在树下,在暮色里泛着冷银的流光,吸引着路过的人一步三回头。
容缓轻轻揉了下太阳穴,快步走到车边,打开门坐进了副驾。
商迟溯垂下眼看他,车顶的灯光打在他身上,照出他棱角分明的脸。他应该是拍摄完就过来了,妆都没卸,本就深邃的五官被修饰得更加浓烈,看一眼就让人有种喘不过气的错觉。
“找我有什么事吗?”容缓问。
“没事不可以找你吗?”商迟溯皱了下眉,语气莫名地反问他。
容缓有些奇怪,他还以为今天自己那么果断地拒绝他后商迟溯肯定要生气,自己正好能清净几天,可现在看来居然没有发怒的迹象。
他刚想说话,就被车里浓郁的花香呛了一下,捂着嘴咳了半天。
商迟溯以前从来没在车里喷过香水,他顺着香气的源头朝后座看去,然后看见了一束铺满了整个车后座的巨大红玫瑰。
容缓:“…………”
商迟溯见他提前发现了,轻轻扬了下眉:“怎么样,喜欢吗?我特意去花店订的,他们加急给我赶制的呢。”
看他的模样似乎很满意。
容缓盯着那一大捧红艳艳的玫瑰花,眉心直跳,艰难地组织语言:“……好看,你突然买这个干什么?”
这三年来,商迟溯很少给他买东西,买了容缓也从来没用,都是原封不动地放着。但这种恋人之间的礼物他是第一次给他送,这种花过两天也就枯萎了,没法像之前那样处理。
“怎么,我不能给你买花?”商迟溯本来想象着容缓看到花会感动地扑到他身上,喊他老公并主动亲他,可现在他的反应竟然这么平淡,心里十分不爽,“还是看到我你不高兴?”
“没有。”容缓只想快点把他打发走,只能顺着他的话说,“我挺喜欢的。”
商迟溯看起来终于满意了:“我还给你拍下了条项链,不过明天才能送来。今天……”
他停顿了许久,不知道是在做心理建设还是组织语言:“你是不是在公司看见沈幼宁了?我和她的婚约很早就取消了,她不是来找我的,是来找我姐的,她现在是我姐女朋友。”
容缓向来性格冷静,但听完这些还是忍不住微微震惊地睁大了眼,心想还是你们豪门玩得花,还搞姐姐抢弟弟未婚妻这一套。
商迟溯以前传的绯闻数不胜数,从来没和他解释过,这回大概是因为和他姐有关,才着急地跑来澄清。容缓并不在意这个,但知道了商迟溯现在确实没有婚约在身,他也就不用考虑提前分手的事了。
毕竟他还是想做个守约的人。
容缓垂着浓密的长睫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化着淡妆的面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愈发醴艳动人,商迟溯看得心头一热,忍不住扣住他的腰往怀里一带,俯下身就去吻那张殷红的唇。
容缓没动也没抗拒,嘴唇软得惊人,让人有种咬破它的冲动。商迟溯压下蠢蠢欲动的阴暗**,撬开他的齿关强势入侵进去。
一吻结束,容缓长发散乱地靠在车窗上,眼底含水,雪白的面颊微红,轻轻喘着气。
商迟溯心里的火气终于散得干干净净,得知今天上午容缓是因为看到沈幼宁,吃醋生气了才那样后他反而隐秘地觉得高兴,容缓还是那么爱他,之前果然都是错觉。
“已经不早了,你先回去忙你的事吧。”容缓纤长的手指覆上商迟溯的领口,为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我还要回剧组,不能离开太久。”
商迟溯不太想离开,但容缓这几日来难得的温柔让他无法拒绝,只能依依不舍地再吻了一下容缓的唇:“明天来陪我。”
“好。”容缓答应下来,下了车,看着商迟溯离开才转身回剧组。
本以为今天能风平浪静地结束,但容缓还是低估了剧组外蹲守的那些狗仔。结束工作后,他刚回到家没多久,就看见“商迟溯探班谢池春剧组”上了热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