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遍修真界后还如何HE 第24章 第 24 章

那晚之后，解涯不知为何竟已有三四日未曾现身，府内却是戒严了许多。

“阿梨快来，你在看什么呢？”春桃手中拿了洒扫的物什轻声唤道。

“府内怎么这样多的兵士？”卫黎收回视线，这解涯府中护卫竟极为周全。

“最近进出很严呢。”春桃小声道，“据说……是因为东域妖主青郅大人遇刺了。”

“青郅大人，这怎么会。青郅大人比我们解涯大人妖力还要更强些呢。”阿香惊道。

“……青郅？”卫黎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恍惚。

“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听闻时也觉得奇怪，那可是青郅大人，谁能伤得了他呢。”春桃道。

“是啊……谁能伤得了他呢。”卫黎看着远处那阶角，轻声道。

这好像已经是件很遥远的事，可是有人将此事提起，方觉原来也没多久，于现世不过三两时日。

而此时，西域妖都，沧浪境。

“青郅已死，东域此时何人所领？”那主位之人身覆缁色软甲，腰束霜白鲛绡，抬头看来，正是西域之主符殷。

“东域群龙无首，幕后之人恐怕尚未冒头。我已派人亲去东域追查。”解涯勾起一丝冷笑。

“青郅妖力无匹，这秘境里，不该有人杀得了他。”解涯身旁男子淡声道，他身披雀羽彩翎，眼眸之间却缠绕一圈素白绢纱，“若有人杀得了他，未必不会有杀你我三人之力。”

“此事究竟是东域内乱，还是有人自青郅下手欲破此境，这是全然不同的事。”解涯挑眉道，“若真有大能作乱……呵。”

“寻出玉壶碎片下落，若此物仍在，那么此事便只是东域之事。而若不在，你我三人，该做好准备了。”符殷指尖拂过，空中现出一道银白密令，向东域之内飞去。

“我闭关三十余载，西域诸事多谢你等操劳……此次东域所属事宜及阵法各处便由我暂领罢。”符殷道。

“只是，秘境缺漏之处原打算我四人合力修复，恐怕不能了。”

“……此行本为贺你出关，真没想到他竟折损于半途。”巫琅道。

“我们四人在一块，似乎已经两百多年了。”解涯轻声道。

这两百多年，他们四人护佑此境，青郅执掌杀伐，守四域之安危，他一直是个强大到似乎永远不会受伤的人。

三人沉默下来，解涯不由轻叹一声，转身朝着殿外走去，“诸位，要多保重啊。”

解涯此行未带随从，他往日里往往会于西域这难得一见的水城多停几日，可此次他未作停留，径自回程去了。

解涯不知为何只觉得心中焦急难耐，他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初时他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只顺了这心意一路往回赶去。可他想起那个人时脚下一顿，突然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了。

只是因为，那个比他和青郅还要早一些相识的人，尚在府中。

而卫黎在府内扫了这小半月的地，仍未见着解涯一面。

她不禁深深怀疑起自己来，究竟是为何就同那几人一起来到了这挽星苑。

“解涯此时，不在府中吗？”她于识海之内问那镜灵。

“他应当是去了西域，你还记得吗？”铉止道。

卫黎抿唇，她想起了，那一日，她原本是要同青郅前去西域妖都的。

她坐在阶下，望着院中树影摇曳，不由便忆起一些纷杂的往事。

忙了整日，春桃正要往寝房去，却见卫黎独坐于此，“阿梨，怎么在这？”

卫黎抬起头来，看到正是那个叫春桃的女侍，便道，“闲来无事，在这里吹吹风。”

她走过来坐在卫黎身侧，拽了拽卫黎的衣角道，“你是在想家吗？”

“嗯？”卫黎侧过头来，看着春桃。

“我幼时就进了解涯大人府内，有时候常听其他的姐妹说会想家，我却不知道该想哪里呢。”春桃捧着脸轻声道。

……家？想家吗？

这个问题或许对卫黎来说也是同样的。

仙门算是她的家吗，恐怕不算。在那很遥远很遥远的时候，阿爹阿娘呢，算的。可是那真的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

“还是想的吧。”卫黎温声道，“你从小就入了解涯大人府中吗？”

“是啊。”春桃道，“那个时候我家人都不在了，恰巧仝管事碰见了我，他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再后来，我便随着他到了大人府中了。”

“那你呢，你的家是在哪里呀？”春桃问道。

“我的家？”

“我的家……在一个很小很小的镇子上。那里挨着修者的宗门，满镇子的桂花又多又繁。不过，那是很远的事情了。”卫黎轻声道。

小的时候在镇上，阿爹以捡灵石来维系一家的生计。那些宗门里碎掉不要的灵石，阿爹总还要去跟别人抢来，才能换成银钱养活她和阿兄。

当时卫黎还很小，可是兄长却已经什么活都干，那些活计像阿爹这样既累又危险，却只能换来很少的银钱。

阿娘呢，她会待在家里陪着卫黎，她做的饭菜平常、普通，可是在回忆里却想一想就很温暖。

岁月真的太长了。

卫黎原本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可是此刻提起他们，才发现这记忆原来只是藏在角落。

而解涯也终于回到了妖主府，他打开书房的窗，便能远远地看见卫黎正坐在月下。

三百二十年过去了。

便是对妖来说，这也是一段不短的时间。

解涯这样想着，便开始觉得气闷和愤恨，他忍不住一把将窗阖上，然后转身饮下一盏凉茶。

哼，三百二十年十个月二十六天。

明明都这样久了，凭什么他这只豹还要记着她呢。

解涯这一下使力太大，卫黎和采菊听着远处声响抬头望去，便见解涯书房内亮起的莹莹灯火。

“是解涯大人！”采菊道。

是解涯，他回来了。

屋内，解涯看着灯花柔和的暖光，那里偶尔劈里啪啦地炸开如同小小的烟火。

他日夜兼程，到底有些太累，可他今日只觉得懒得再回去。

他不想回到那个冰冷的寝殿里，而待在此处却是他不想承认的心安，于是这位妖主就这样靠在窗侧的矮榻上睡去了。

卫黎随着采菊也一起回到了就寝的屋舍，她阖上眼睛，竟也是一夜好眠。

卫黎原本被分在这挽星苑洒扫，她晨起正要去取了器具，却听外间有人唤道，“你们几个都过来，把这些书一道搬到藏书阁去。”

那人指着的，正是这苑中偏房放着的一些书册。

那些书面上盖了薄尘，看起来是放了许多时日。

藏书阁并不近，要绕过挽星苑、绕过外间的灵风园，直到府内南角的尽头去。

卫黎搬着书，没想到迎面却撞上了解涯。

他今日一身绛紫色云锦内袍，外披一层直裾纱衣，身后跟着三两府臣，正欲往外间行去。

只是他目光明明扫过她的脸，神色却未有半分波澜。

“这是在做什么？”解涯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领头那女侍一惊，低下头恭敬答道，“回大人，是将挽星苑的旧书归整至府内书阁。”

卫黎亦低着头，她听到解涯似有若无地应了一声，便已经快步同那几人离开。

解涯今日身后跟着应铖与诏栎，倒也没想到竟会于园中碰见她。

他看见她低着头，只觉得这样远的时日，她竟并未有什么变化。他的记忆都快模糊，而她竟同原来别无二致。

卫黎手中抱着书卷，同身侧这几人走了约莫半炷香时日，终于到了藏书阁。

那藏书阁高逾九丈，通体以雷击木为骨，上覆一层玄色幽铁，周边泛起一层荼白灵光。

那女侍以手中令牌轻扫，灵光便自门口散开片刻，待她们几人进入阁内，又重新将整座阁体笼罩。

卫黎拿着不少书册，依那人吩咐按照类目一点点放回阁内各处。

她见架上有几本书册随意放在那，本是随手归置，却看见那书页上正写着《秘境纪元》几个字。

……秘境纪元，这里面写的会是什么？

卫黎正欲翻看，“阿梨，好了吗，我来帮你。”春桃自书架侧边走来。

卫黎只得将书册插回去，“我基本上都放好了，你收拾的真是快。”

“之前我们在吉屏苑有时也需来放呢，熟了后就好了，那我们跟着崔姑姑一道出去吧。”

“嗯，我们走吧。”卫黎轻声道，她指尖轻轻掐进掌心之中。

那本书此时就放在架中极其寻常，可是她却不能再带走它。

此时，丹伏殿内。

“应铖，你此去东域打探结果如何？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解涯站在主位之旁，倚着扶手问道。

“回大人，青郅大人身死当日，东域相国厉之祁亦一同死于东域之中。”应铖上前一步，抱拳道。

“此前几日，东域将军麓犀失踪半月有余，其家小三十余口一夜皆亡，麓犀之事应为厉之祁所为。”

“只是……”应铖有些犹豫。

“只是什么？”解涯问道。

“东域妖主府内……似乎还有一个女子。”应铖道，“但青郅大人死后，这女子却并未再出现。”

“一个女子？”

“是。但青郅大人之死若是厉之祁所为，他自身亦是身死，为何如此，属下不知。”应铖道。

“他二人死于何处？”解涯轻叩那玉制宝座，只觉得此事倒是有些混乱。

“在东域妖都五百里外，落云城。”应铖道。

“……落、云、城？”解涯一字一句道。

青郅与他等待的那个凡人女子曾经的住所，就在落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