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记否，到中流击水［丧尸］ 第8章 就只是天赋异禀吗？

其实若月自己也不太说得清楚，自己究竟是如何混入了JS-0816救援队内部。

他只能确定，自己原本只是在调解一个小纠纷——关于一个人如果想要6:00起床，应该把声音控制在多少分贝以下——双方刚达成一致，他就被音爆喊过去开会。

站在临时划分出的会议室门口，激烈的讨论声从帘子间窜了出来。大多数时候都是旅行者和正义姐在相互过招，其他发言声基本是其他救援队成员，偶尔也有陌生的幸存者声音。

若月抬头看无所事事的音爆，像是疑惑：“你不需要参加会议吗？”

“你能听懂他们里边在讲什么吗？”音爆看着若月脸上疑惑的真实感加深，“听不懂就对了。这是他们几个搞技术的人的会议，我这种纯血文科生更是一点都听不懂，不想去当一头被弹琴的牛。”

“队长好像也是文科生？”若月对每个人的信息记忆还算清楚，“他要主持会议吗？”不过从嘈杂声来看，会议本质上好像是自由辩论。

这时嘈杂声却停了片刻，紧接着响起的，是一个音量不大而非常清晰的单一的人声，很显然是佟寻羽的声音。不仅是会议室里，连站在会议室外的音爆都没有继续答话。

佟寻羽发言很简短，从哪怕是若月这个外行，也可以听出来用词的简明扼要，短短几句话就结束了。

若月听不懂深奥晦涩的术语，但是可以听出接下来显然发生了改变的讨论氛围，从而推测那简短发言的重量。

伴着议论声，音爆继续之前的话题：“因为我们队长他不纯啊。”

这时候又有三三两两的幸存者走过来，听到这句话都交换了几个莫名的眼神，其中一个中学生模样的还顺嘴加了一句什么“发出尖锐爆鸣声”之类的古老笑话。

“他是理转文的。”音爆把队长的形象从可燃性气体拉回了人类，“理科很好，但半路对外交产生了浓厚兴趣。”

会议以队长的总结告终，鱼贯而出的与会人员都是幸存者，救援队成员基本都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若月刚踏入一步，几块巨大的移动黑板就霸道地抢占了视线。上面密密麻麻的，尽是符号、文字以及示意图，让他梦回高中被动辄两个小时的数理提优课支配的黑暗时光。

因为不用把这些内容硬塞进脑子，他很有欣赏的闲情雅致。他发现，留下痕迹的人很多，写画的主笔还是佟寻羽。

佟寻羽的粉笔字和平常在纸上书写稍有不同，转折处笔锋更重一点，让一个个方块字立得更正。画的示意图用力却又非常均匀，每一条线每一个位置的颜色和粗细几乎没有差别。

他本人似乎是在整理资料，收拾完之后便起身??向外走去？

“各位早上好，接下来我们即将开展的会议，围绕临时驻扎地的日常管理工作展开，感谢各位热心支持和帮助我们的工作。”

队长的开场白让若月反应过来，稍显忙乱地坐下。

“工具人不参与日常管理工作。”南瓜派凑过来，像是课堂上窃窃私语的学生般，低声笑道，“他的板书很好看吧。我以前问过他是在哪里学的字，想给亲戚家孩子参考，结果没想到这人的字是野生的，野得这么正。”

“话说，你真这么喜欢他写的字？——不过也正常，凡是碰到文艺活动，总少不了他被迫营业。”旅行者也加入不好好听讲的坏学生行列。

救援队诚挚邀请有能力的幸存者参与会议，理论上若月是应该认真听讲的，但他还是向八卦屈服，只留下基本的注意力，保证明白会议内容。

“我喜欢他拿着笔的样子。”若月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他甚至有些遗憾，自己没有早点进来，没能看见佟寻羽站在黑板前书写的模样。他试图用想象去勾勒，在脑海中浮现出安静地划过黑板的粉笔，缓缓飘落的细小碎末，以及修长手指上不可避免地沾到的一层白，仿佛冬日清晨蒙上的霜??

日常管理工作的规划和任务分配是比较简单的，似乎若月还没有回过神来，会议就已经结束了。

所有幸存者被分为不同小组，前来开会的以小组长身份管理。救援队进行统一的规划，并处理棘手情况。

若月不担任小组长，他和救援队一起工作。

就好像??顶替了佟寻羽的位置。若月几乎被自己脱缰的思绪吓了一跳，审问自己的脑子，为什么总要把佟寻羽关联过来。

不过接下来的锅就不能由若月不受控制的大脑背了，因为下一场关系与丧尸战斗的会议确实是若月和佟寻羽共同参与的。

佟寻羽回到会议室，所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把手中几张巨大的纸吸在黑板上。纸上是丧尸的示意图，应对策略标示得清晰简洁。

若月望着他用磁铁吸住四个角的动作，发现黑板被手指蹭过的位置留下了很浅的白痕，证明他手上的确带了残留的粉笔屑。

“我需要发言吗？”佟寻羽抚平纸，问队长，没有回头。

“多少随便说几句吧，你不公开发言，大家也没有怎么和你说过话，至少现在让在场的各位可以记住你的声音。”

闻言佟寻羽转过身，向与会者点头致意。不知是不是错觉，若月觉得，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时间，比其他任何幸存者都稍微久一些。

随后，他不做任何铺垫，直接对应示意图，点明应对丧尸的关键点。

他的声线确实不适合公开演讲，虽然是放大了音量，但到达会议室边缘的时候，已经接近不适合聆听的红线。很明显他没有学过任何发声技巧，没有各个器官各个腔之间的共鸣，发出的声音显得薄，仿佛风一吹就散。

不过他的咬字非常清晰，弥补了响度上的缺陷。再加上缜密的逻辑，精准的用词，以及没有废话的风格，整体上是易于被听话者接收和理解的。

若月想，佟寻羽的声音，还是适合放在学术报告会议上，适合所有人屏声静气认真聆听；如果是放到中学当任课老师，怕是别想让吵闹的班级安静下来。

佟寻羽用简明的语言揭示：丧尸的主要弱点在大脑、脊柱、心脏，大多数时候破坏其一即可，特殊情况则需临场应变。

发言结束，佟寻羽鞠躬、下台、入座。没有对公开发言的畏惧紧张，但也没有兴趣再多说一句。

可能是因为想要表达的都在那详尽的图与文字中了。

接下来的时间是队长的丧尸小课堂，把各种知识都生动形象地刻在每个人的脑子里。

不过真的到了实战，差不多每个人都要自由发挥几下，或是直接大力出奇迹，或是一次不成二次补刀。真正严格按照最简洁高效方法迎战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佟寻羽一个人。

闪着寒光的刀尖自丧尸胸口穿出，溅出的紫黑色浸湿了破布似的衣服，毫无预兆闪现的躯体停止在距离正义姐半截胳膊远的位置。

差点成为丧尸嘴下冤魂的正义姐一点也不紧张，手上打包物资的动作不停，扫了一圈从楼上接二连三翻下来的丧尸：“解决这些没有压力吧。”

佟寻羽点头，手上的动作既像是工厂流水线，又像是打地鼠游戏深资玩家，哪只丧尸露头就捅哪只，仿佛一台智能高效的清扫机械。

不过工厂流水线会出现残次品，游戏也会碰到bug，常规弱点无法解决的丧尸时有出现。

“我还是很奇怪，非常规的丧尸千姿百态，你为什么基本都可以很快解决他们？”若月看着地上一只丧尸的遗骸，忍不住好奇发问。

这只丧尸被破坏大脑仍在行动，是佟寻羽把它的双眼一起毁掉之后才彻底解决的。

“现在样本数目太少，不足以概括出比较普适的策略。”佟寻羽顺手解决掉了另外正包围过来的几只。

然后，他把先前的非常规丧尸翻了过来，向若月展示两个紫黑色的眼窝：“我个人习惯找不同点。比如这一只，现在已经看不出来了。它还能行动的时候，巩膜不像一般丧尸混沌，整体是颜色较为纯净的紫色。比较特殊，就尝试了一下。”

若月现在更想问，一击不成迅速找不同的强大心脏应该如何锻炼？

这时正义姐已经收拾好了物资，打包成两份，其中一份交给了若月。

听着这段讨论，她的想法非常简单：“不需要这么紧张啦。反正遇到非常规丧尸的概率这么低，有的时候一天都碰不到一只。而且，就算没有弱点，之前的丧尸不都是被乱刀砍死的吗？用和以前一样的策略就好。”

若月把没能说出口的话在嘴里滚了一圈，觉得自己如此发问，确实不是想要得知高效解决非常规丧尸的方法。

他只是看向佟寻羽迎战丧尸的背影。

青年没有运输物资的任务，自己带的装备也很少，显得动作格外轻盈。此时阳光的角度正好，墨绿色的身影整个浸在阴影之中，唯有手中的利刃折射着碎金般的光亮，与滴落的紫黑色液体交叠成危险的画卷。

“你以前，有执行过类似的任务吗？”超市附近的丧尸尽数解决之后，若月问道。

“只参加过抢险救灾。”佟寻羽平静地简述自己的经历，毫不掩饰自己经验不足的事实，“需要作战的是第一次。”

“毕竟现在是和平年代嘛，而且军事技术大学以培养科研人才为办学定位，不强制学员参与作战任务。”正义姐解释道，“大多数也就参加一两次反恐、制暴、国际维和什么的。估计也只是想让我们亲身体验一下，研究工作不要脱离实际吧。”

“工具人平常在实验室里待的时间长，确实是我们救援队唯一一个第一次执行作战任务的。——而且我们进入重度感染区还是个意外！”

“那么你作战任务完成的这么出色……”就只是天赋异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