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澜也不知道是没设防还是因为伤势太重没了气力,丝毫未反抗脑袋就哐的一声撞在了墙上,一阵恶心感涌上喉头,她却一声不吭。
“我早就要走了!我早就听你的走了!是你不放过我!是你根本不放过我!”
谷子衿歇斯底里的咆哮着,也不知道是为自己当初离开时心中那一点不舍感到不值,还是为后来在草原上的心动感到悔恨。
“是你不让我走!是你关着我!是你不放过我!”
不知是不是谷子衿的伤势还未恢复,上官云澜还能在她怒瞪的双眼中瞧见不少红色血丝,从看不到的眼窝深处蔓延向瞳孔,像是在吞噬着。
“你欺我,辱我,为什么到最后还要骗我?”
谷子衿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是方才的怒吼,还是心中的苦闷导致,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这个人面前流一滴眼泪。
然而一直未作声的上官云澜却回应了这个问题。
她用鼻腔冷哼了一声,带着笑意看着眼前的人,笑道。
“这怎是欺辱?你不也乐在其中?”
上官云澜话音未落,就感受到自己喉间的力道更重了几分,压得她有些上不来气。
漆黑冰冷的地牢里,只剩下彼此之间沉重的呼吸声,好似过了许久,但又好似只一瞬,上官云澜还未感到气短,水滴还没响起滴答声,谷子衿就已经松开了手。
她后退两步,看着眼前显得狼狈的上官云澜,不知为何浑身都颤抖着,她好似压碎了牙,才从口中吐出几个字来。
“疯子……你真是个……”
谷子衿想骂,无数不堪的词语在她脑海里回荡,不止有骂上官云澜的,还有骂自己,面对这样一个人,自己却还直到方才还下意识的替重伤的她挡那一棍,直到现在都还在指望着从她口中听到只言片语的解释。
就好像自己已经在心底想好了,只要她给个借口,那自己也不是不能在离开之前先救她出来,反正以后不再相见,就当是最后一份念想。
荒谬。
谷子衿想着,自己冷不丁的发笑,这一声笑却让上官云澜不爽了起来,她笑着接了那句骂人的话说道。
“是什么?渣涝?恶鬼?还是你的心上人?”
曾经暗含情愫的话语如今听到耳朵里却如同利刃一般,漆黑的地牢里,锁链猛然响了一下,像极了地底下黑蛇枭叫的声音。
这话何其伤人,谷子衿甚至一时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只觉得胸口处突突的疼着,心脏每跳一次,就好像落在满是尖刺的陷阱里,扎得生疼。
“你就这么恨我吗?”
谷子衿哑着嗓子问,除了恨,她想不出任何理由去这样对待另一个人,即使是恨,她也做不到这样去对待另一个人,所以她不明白,上官云澜到底有多恨自己。
“我不恨你。”上官云澜沉下声音道:“我不恨你啊,你感受不到我多爱你吗?”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极力扯动了自己的锁链,想要靠近谷子衿一些,她一字一句的说着。
“我只恨不得将你生生世世留在我眼前,恨不得你里外皆是我刻满的印记,恨不得永远将你锁在我手中,他人一眼都不能瞧,一丝青丝都不许碰,一字一句都不许言语……”
“够了!疯子!”
谷子衿不再多听半句,只吼了一声,便扭头冲出了地牢,什么上官云澜,什么古兰穆,她一个都不想想起来了,她现在只想回家。
也不知道这平王爷是太过放心了,还是坚信谷子衿根本绕不出这个地道,这黝黑的地道里愣是没安排一个哨兵监视她,谷子衿脑子一热就闷头一通乱走,等到抬起头,早就不知道东南西北。
她前后探着头去看,可除了闪烁的那点火光什么都看不到,每一个方向的尽头都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不透一点光。
她又走了一道,未痊愈的身体就开始不耐烦起来,胸口像是堵进来一口恶气,不上不下,卡得她整个胸口都弥漫着隐隐的钝痛感。
除此之外,还有一阵困顿感不由分说的席卷而来,谷子衿自己也有些哑然,眼下自己应该最没心思闭上眼睡觉,可偏偏身体不这么认为。
谷子衿没法强撑着继续摸索,只能找了个光源最亮的地方,蹲坐在地上环抱着自己,有些神经质的盯着四周,努力让自己能够看到每一寸地方。
本打算只是休息片刻,可她一坐下,眼皮就重得抬不起来,不管她怎么费劲强迫自己,最终还是迷糊之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地底下的洞穴多透着阴冷的气息,一点点从下而上渗入谷子衿的身体,像是无数从地下伸出的魔爪,抓住了谷子衿的身体,要将她拖入地下。
谷子衿打了个寒颤,茫茫然然的感受到自己躺了下来,她心道不对,自己不是窝在墙边吗?现在怎么感觉不太像。
她想要眨眨眼,从地上爬起来,这太冷了。
谷子衿瞧着眼前模糊的画面,似乎一切都被盖上了一层白色的纱,明明朦胧而扭曲,可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是哪?她又迷迷糊糊的想。
正当这时,她却意识到有人走了过来。
谷子衿想要扭转视线去看,却突然发现自己一动都不能动,从指尖到身体。她在心底大骂一声,想要开口喝止来人,却发现就连声音也背叛了她。
来人越走越近,来到了她的身前,然后慢慢俯下身子,终于将脸露在了谷子衿眼前。
上官云澜?!
谷子衿在心底惊呼。
她分明狼狈不堪的锁在地牢里?怎么偏偏出现在这?
只见她依旧身着那身得意的黑衣,一席长发用银冠束起,飒爽恣意。
谷子衿许久未仔细端详的脸庞虽有一抹经年不散的愁云,但也依旧秀丽动人。
几分戾气添笔其上,不招人嫌,反而夺人心魄的美艳。
谷子衿想问你怎么在这里,但是想想不对,此时她一句话都不该问,方才那些伤人的话还如同尖刺扎在心底。
可是不等谷子衿做出任何反应,上官云澜已是栖身逼近。
谷子衿条件反射的想要抬手去挡,却发现自己仍旧动弹不得,无论她怎么在心里怒吼,上官云澜也听不见半分。
她只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眼睛离自己越来越近。
最后明明全身麻痹的身体却清晰的感受到一阵柔滑的触感。
那说话如此伤人的嘴怎么会这么软?
谷子衿想着,又突然惊觉不对,除了嘴唇,还有探进衣襟内的轻柔抚摸。
很舒服,但她却立刻感受到了本能的害怕,她知道她要干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柔滑的唇就离开了她的唇,缓缓的蹭向她的脖颈,她仍未忘记,她总是从脖子开始,然后是肩膀,锁骨。
以往她已经习惯,有时候甚至还会主动一些,因为这样上官云澜也会轻一些。
但此时她不愿意。
谷子衿调动着浑身的神经,想要动一动,哪怕只是扭一扭头。
可不知哪儿不对,她就是一动不动,可眼前的一切却又无比真实。
不知为何,谷子衿突然想起了眼前的景色是什么地方,这不正是那个锁了她近八年的地窖吗?
谷子衿无声骂了起来。
偏偏这个时候吗?偏偏这个时候,遭这种梦魇吗?
但想通了是梦之后谷子衿反而放松了下来,反正是梦……
可还没等她沉下心想办法醒来,她就觉得气温开始变得异常的高。
而她身上的上官云澜也突然直起了身子,不知为何捂着自己的脸,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谷子衿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赶忙拼了命的想要抽动一下身体从梦里醒过来。
可这无济于事,她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甚至连闭眼这个选项都没有。
气温越来越热,上官云澜始终捂着自己的脸,没有任何声响和动作,可她裸露在外的手背皮肤却肉眼可见的开始泛红,似乎还在膨胀着。
慢慢地膨胀着,直到表皮被撑起,然后啪的一声爆开,露出鲜红的血肉。
但此时上官云澜似乎并不关心这件事,反而好像正在费劲的想把手从脸上扯下来,她的手和脸似乎粘住了,扯着还能听到撕拉撕拉的声音。
谷子衿头皮发麻的盯着这一切,疯了一样在心底喊叫着,只求自己动一下或者是喊一声,又或者哪怕来个人踢她一脚把她弄醒,她不想看接下来这个预测到的画面,她一点都不想看!
“喂!”
好大一声喊声穿过了谷子衿的脑子,她嗓子那一声无声的啊终于穿透出来。
“我*!”
谷子衿腾一下坐直身子,疯狂眨眼确认自己是醒来了。
“做什么梦这么刺激呢?”
女孩咯咯的笑声从身边传来,有些耳熟。
“珂珂?”
谷子衿还有些茫然,只呆呆的反问。
珂珂并不介意,笑着回。
“许久不见,可有思我念我?”
她话音刚落,平王爷就从门外冲了进来,着急忙慌的扑到谷子衿床边。
“孩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哪不舒服?都怪为父大意了!不该……”
谷子衿苦笑着安慰平王爷,她愣是没想到这个大壮汉如此女儿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