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此情·空余恨GL 第92章 第一个孩子

直等到放下了帐篷门帘，再无外人，谷子衿才长出了一口气，将自己放松下来。

一旁的古兰穆盘腿坐在地上，看她这样，笑道。

“姐姐无需紧张，凡事有我在。”

“那倒也不用连一句夸奖都吃醋。”谷子衿笑骂道。

古兰穆不答，只哼了一声。

帐篷外，天光已经开始变得暗下来，月光要沉下去，日光还未上来，这交接之际才是天地之间最黑暗的时候。

只是谷子衿如此张扬的走进这个寨子，传教还未开始，外面却也已经不安静了，只怕这件事早已传遍了整个寨子。

“这样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害了那些孩子？”谷子衿有些担忧。

“姐姐放心吧，只会伤害几只羊。”

古兰穆抬手比划着，门外的嘈杂声却已经此起彼伏。

“看来等不到天亮了啊。”她感慨了一声，起身走到帘子前，回问谷子衿：“姐姐准备好了吗？”

谷子衿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帐篷外的嘈杂声随着谷子衿的出现安静了片刻，又随之更加的吵闹。

“假的！”

有些人叫嚣着，却又清楚的看到谷子衿站在自己面前，以自己做梦都想要拥有的形式。

“安静安静。”

伊奥和奇纳尔大喊着让众人静下来，他们已经演示了很多次这样的场面，只是如果没有谷子衿，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识到。

“前几日我们已经强调了很多很多遍，虽然大家依旧不信，即使是这样，神明大人依旧不愿意看到大家生活在苦难中，所以我们又回来了！我们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救的人！”

伊奥看着那个抱着孩子的妇女，那孩子盖着大大的面具，那是孩子出生时取下面具的爷爷传下来的，新生和死亡衔接在一起，是一种无言的悲痛。

“相信我们吧，我们是为了救大家！救我们共同的未来！”奇纳尔也举手大喊道。

以往说破了嘴皮子都无人相信，如今只短短几句，大家眼中的抵御却都已经转换成了犹豫，尤其是那刚刚经历了死亡和新生的妇女。

“朴朴阿娘，布业大叔的棺是我们抬的，坟是我们挖的，我们只是想救你们。”

伊奥向前一步，伸出手看着朴朴阿娘，他能看出来在场的所有人中，她内心是最挣扎的那个，有时候驯服往往就是这样，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突破口，然后整个防御就会溃败。

“我们怎么知道你们不是找了个取下面具骗我们！”

冷不丁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那你取下面具试试！”伊奥怒道。

对方却没了声息。

谁敢试试？这不是拿命开玩笑吗？是啊，谁敢拿命开玩笑？

“真，真的可以吗？”

朴朴阿娘下定了决心，看着伊奥问道。

伊奥郑重的点点头，道：“神明大人一定会保佑小芽，亲自保佑。”

朴朴阿娘点了头。

现场没有想象中的喧闹，反而是出奇的寂静，每个人似乎都在评估这个点头会发生什么，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伊奥压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冷静地回身对其余队友说道。

“准备祭祀！今晚就为小芽生意身！”

众人不再计较伊奥到底是不是那个讨人嫌的话痨傻子，只齐声应，一下子人群也开始沸腾起来，纷纷围向伊奥，询问着。

谷子衿在一旁瞧着，心里却不是滋味，她什么话都没说，什么事都没做，但是她现在的角色不就是罪恶的最后一道推力吗？

但谁在意呢？绝望中的人们需要的不是真的出路，而是一丝希望，在伊奥的令下，天光乍亮开始寨子就开始忙碌起来，那画面一如之前的熟悉。

这寨子没有多少长者，大家都奔着互相帮忙组成寨子，没有族长的组织，伊奥一跃成为了他们的领头人。

谷子衿看着白白胖胖的羊羔被搬上祭祀台，心里却越来越堵得难受。

“神明大人。”

伊奥上前来纳头就拜，他递上一把小小的弯刀。

谷子衿愣愣地看着，却不去接。

“神明大人？”

伊奥又喊了一句。

“你在做什么！？”古兰穆怒骂着打断了伊奥，她伸手接过弯刀，道：“如此污秽之事，由我代行，惊扰了大人，你如何赔罪？”

伊奥心中惊觉自己疏忽大意，连忙赔罪，弯着腰引着古兰穆移步到羊羔面前。

临时搭建的祭台简陋不已，但围在周围的寨民却和当初在第戎无甚区别，惊恐，疑惑，期待……各种各样的眼神都在盯着祭台。

伊奥走到中心，大声的朗读着早就备好的词，朴朴阿娘抱着孩子，犹豫地看着伸手的伊奥，她仍有些害怕。

“要不朴朴你亲自去放吧？”

伊奥理解她的心情，若是他自己的孩子，他也害怕，也担心，就算他坚信不疑。

“可以吗？”朴朴阿娘紧了紧怀抱，怯生生地问。

等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她终于迈步走向羊羔。

古兰穆耐心有限，见她前来便抬手在羊羔肚子上轻划了一道，从脖子到□□，将整个羊肚子刨开，血水的腥味瞬间涌出来，呛得古兰穆有些厌恶的退了半步。

“给孩子摘下面具吧，朴朴阿娘，是时候让她像个人一样活着了。”伊奥轻声劝道。

在场的每个人都不说话，只等着朴朴阿娘做决定，朴朴阿娘的成败决定他们如何选择往后的方向。

“我……”

朴朴阿娘扭头看着伊奥，支吾着说不出话。

“我……我……我不敢！”她将孩子揽到怀里，哭着喊道：“反正，反正她已经可以活下去了！我不需要了，不需要了！”

伊奥听着，脸都黒了，周围全是围观的寨民，这可不仅仅是朴朴阿娘的事情，如果这次失败了，他不仅在这里混不下去，甚至在神明面前也再无可能进一步，为了他的孩子，他败不起了。

“朴朴！你怎么说话不算话了！”伊奥骂道。

可朴朴哪管那么多，她只紧抱着孩子，哭着说对不起，就是不愿再往前。

伊奥急了，伸手要去抢，朴朴便尖叫着拒绝，一下子人群也跟着骚动起来，眼看场面要失控了，古兰穆那边却突然大骂了一声。

“你做什么！”

她看着一个瘦弱的男孩，不知从哪儿冲出来，竟直接将手里的包裹扔到了羊肚子中，那男孩子满脸泥水，下巴满是血污。

“她不愿就选我！”

男孩没戴面具，他努力的站直身子，可胸口却剧烈的起伏着，他每一次呼吸都格外费劲，一咳嗽就会带出血沫来。

他扔到羊肚中的包裹里，是一个婴儿，婴儿脸上套着一个过大的面具。

伊奥似乎认识这个男孩，他闻声看过去，惊道：“拓跋佑狼？！”

男孩子扭回头勉强朝伊奥笑了笑。

“伊奥大叔。”

“你的面具呢？！”

伊奥喊道。

男孩却比他还淡定，只惨淡的笑着说：“给妹妹了。”他指了指羊肚里孩子。

“你阿娘呢？”

说到这个，男孩子似乎绷不住眼泪了，他抬手擦了擦眼睛，才说：“阿娘前晚生妹妹死了，面具也被阿爹拿走了，大概是二娘也要生孩子了。”

他说完转回头，看向古兰穆，道。

“朴朴阿娘不愿意，我愿意，求求神明大人，救救我，救救我妹妹，我们都不想死。”

古兰穆不言语，抬手示意谷子衿不要过来，随后将手伸进羊肚子，揭开了婴儿脸上的面具，那娃娃刚出生两日，面具在它无比娇弱的皮肤上磨出了血痕，被血腥味呛到的她不停的啼哭着，一声比一声沙哑。

拓跋佑狼在一旁听着也跟着流眼泪，却咬破嘴唇也不愿哭出声。

只不过片刻，婴儿已是哭哑了，整个小脸涨得通红，甚至有些发紫。

“还要继续吗？”古兰穆问道。

拓跋佑狼点点头，哭着冲羊肚子里喊。

“小佐加油！你是我妹妹！你一定可以！”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娃娃听懂了哥哥的呼喊，只再等了片刻，娃娃突然开始不哭了，呼吸也慢慢恢复了过来。

古兰穆伸手将娃娃捞起来，递给拓跋佑狼说道。

“成功了。”

拓跋佑狼先是愣愣地看着古兰穆，随后拼着所剩无几的体力蹦了起来，他兴奋地在原地转圈，不停的欢呼，看得古兰穆无奈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只觉得自己最近都在伺候孩子。

烦。

“穆儿，孩子没事吧？”

谷子衿终于也忍不住走了过来，她端不住了，她低头去看古兰穆捧着的孩子，孩子挺安稳，就是有些皱巴巴，瘦小得像个猴。

有点丑，但好在没事。

伊奥特别能胡诌，一看谷子衿过来看孩子，直接扑通就跪倒在地，大喊。

“神明垂怜！可怜的孩子幸有神明大人护佑！北地必能长久昌盛！”

口号毕竟是振奋人心的，伊奥这一喊，也带动了其他人，不少寨民甚至也都跟着跪了下来，虽还有些半信半疑的人，但显然这件事已经成功了。

在场不高兴的或许只有谷子衿和古兰穆，还有那皱巴巴的小猴子。

救命，一要日更就疯了一样的要加班，对不起更晚了！！封了的章还是放不出去，我也很焦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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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