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载悠悠,风拂绿绒
遥望天虞,灿灿如桐……
悠扬而美妙的歌声绕梁而来,上官云澜放下手中的茶杯,向窗外看去,行刑的马车已经开始前进,木牢里蜷缩的那个人却还在唱着歌。
“小二。”
上官云澜喊了一声,在桌子上留下一锭碎银子,起身翻出窗户,一个鹞子翻身上了房顶,她背着手立于屋脊,俯视着前行的队伍,一身黑衣被吹得猎猎作响。
楼下得小二惊讶的探头探脑,不知道人去了何处,但也不甚在意,只收了银子拍着脑子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全然不知这崔阳城已是暗流汹涌。
陈俊以过于自大,他的陈府大门前是一条大道,贯穿整个崔阳城,而行刑台,就在这大道的中部,在城市的中心,他喜欢被所有人瞩目观望,顶礼膜拜的感觉。
此时的他,骑着最喜欢的那匹大马,行在队伍的最前头,看着路人有些惶恐,又有些崇拜的神情他感觉无比自在。
“陈将军,切莫大意。”
源木在一旁提醒。
“源大人放心,杨副将早已布好四阵将士,只等一个瓮中捉鳖!
源木点点头,心中暗想,要是上官云澜知道自己被比喻成鳖,只怕是要气得当场抹杀陈俊以。
行刑台的四周,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们,他们之中知道二十年前的那件事的人其实少之又少,会围过来也只是图个热闹罢了。
布置好行刑台,正是日当空之时,虽是深秋,但正午的太阳还是暖和着。
“什么味道?”
围观的贾诩向身边的伙伴易泽问道。
“好像什么臭鱼烂虾的味道。”
易泽捏着鼻子边说边四处去看,看是谁带了臭鱼烂虾。
“不像,我觉得不像,感觉比那还让人恶心。”
贾诩用力的抽着鼻子,努力的寻找的味道的来源,那味道好似从台前来的,他往前挤了挤,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吓得一个哆嗦,缩了回来。
“你怎么了?”
易泽好奇的问,他也往前挤着去看。
贾诩抬手拉住他,骂道。
“别看了!那他娘的台子上有一具腐烂的尸体!你看那白布下面!都流出脓水了!”
听贾诩这么一说,易泽又怕又好奇,他更用力的捏着鼻子往前凑去,总算是看到了贾诩说的那个白布。
此时的白布已经被浸透出了人形的污渍,底下还流出了恶心的脓水,看得让人恶心。
“我去,这是干嘛,不会是杀那女人给那男的配对吧?”
易泽八卦道。
“胡说什么,我听说,那个女人是二十年前谋逆案的主犯,这个男的被她杀了,现在要杀这个女的祭这个男的。”
贾诩说得得意洋洋,仿佛自己最接近事实的真相,谁知他话音刚落,屁股上就挨了一脚,整个人扑倒在易泽身上,气得他头也不回就骂。
“谁啊!长不长眼!”
骂着,贾诩转回头去,后半句骂人的话被生生的堵在了喉咙里,此时正有个面色凶狠的女人提着一把白色的剑瞪着他。
“晦气。”
他不服输地嘀咕了一声,拉着易泽就往旁边挤出去。
拿着白剑的自然就是谷子衿,她抬头环顾了四周的房子,没有看到上官云澜的身影,她长出一口气,收敛起心神,她眼下要做的应该是救跪在行刑台上的楚泽。
“准备好了吗?”
她身旁的骆行问道。
“嗯”
谷子衿点点头,挤开人群开始往前走,而与她平行的还有马可答,骆行等人。
原本倚靠在台上的源木一眼就发现了人群不自然的流动方式,她站直身子,看都不看陈俊以,只抬高声音说了一句。
“该动手了。”
那陈俊以还沉浸在他的自大之中,听到这话愣了愣,啊了一声。
“斩!”
源木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
陈俊以这才醒过来,手中的令牌抬起就往下扔,却不像那木牌制作的令牌下一秒就倒飞回来,如同一把飞来的利刃,幸亏陈俊以眼疾手快地往旁边一闪,那令牌越过他刻进了他身后的木梁。
“谁!”
陈俊以从惊讶中回过身来,集中精力看向台下冲出来的几人。
那几人身着布衣,都戴着一个奇怪的木头面具,那木头面具只露出眼睛,连呼吸的地方都没有,看着十分瘆人,而唯一一个没戴面具的,不正是他苦等的谷子衿。
陈俊以自然知道,这是来劫法场啊,他等的不也正是这个时候?
“给我拿下!”
他大喊一声,自己竟也一跃而起,提着大刀就冲向了行刑台。
眼看敌人围来,骆行低喊着对身边的人说。
“速战速决。”
他说完,侧目看了一眼谷子衿,谷子衿也回看他,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也不去管敌人,只一步冲到楚泽面前,手中的白剑一划,就解开了楚泽身上的绳子。
“你……”
楚泽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不知是没想到她会来劫法场,还是没想到能活着看到她。
“先走,以后再说。”
谷子衿打断她的话。
可不等他们起身,那陈俊以就不知道从哪冲了出来,他手中的精铁大刀起码有百斤以上,自上而下的劈下来,给人的压迫感十足。
“哪里跑!”
他大喝一声,照着谷子衿的脑袋就砍下去,对于这种戴面具的小人,自然是把头砍下来再细看好了。
但谷子衿没那么好对付,眼看躲闪不及,她干脆猛推了一把楚泽,两人向着两边倒去,那大刀也咔擦一声砍在地上,砍碎了石砖,溅起许多碎石。
不等他再次抬刀,谷子衿已经鲤鱼打挺瞬间起身,她想都没想,直接一脚踩在大刀背上,手中的白剑指着陈俊以的喉咙便刺过去。
但是她低估了陈俊以的力气,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情,她却突然觉得脚下一晃,在陈俊以的一声大吼里,她被抬了起来。
眼看先机已矢,谷子衿赶忙一个后空翻落地,手中的白剑又朝着陈俊以下盘杀去。
陈俊以也不是省油的灯,他那长刀就这样在手中圈了一圈,弹开了谷子衿的白剑。
“哈哈哈哈,跟爷爷打,爷爷杀人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
谷子衿在心里翻个白眼,心想玩泥巴不至于,那时候可能在玩手机。
“看好了!”
也不知道那陈俊以是真的如此自大还是小看谷子衿,他大吼了一声,才又舞动着大刀砍来,谷子衿躲闪不及,抬起白剑去接,却被震得虎口一痛,吓得她退开一步,再不敢硬接。
她低头去看才发现自己虎口都被震出了血,她心中不由得对眼前这个男人有些改观,本以为只是一个吃喝嫖乐的糟老头,没想到真的是个能够奋勇杀敌的大将。
骆行此时也看到了她那边战事吃紧,那陈俊以摆明准备好了等着他们来,尤其是谷子衿,可是他被十几个士兵围在中间,他们又只守不打,他想帮忙也无能为力。
看眼前的人吃了亏,陈俊以又是一阵大笑,他干脆把长刀立于身侧,也不再进攻,反而是把视线从谷子衿身上移开,朝着天大喊道。
“若再不来!爷爷就拿这女娃娃祭刀了!”
谷子衿不知他在干什么,也顺着他的目光去看,可目之所及只有空荡荡的房子。
“你在说什么?”
谷子衿举着白剑,指着陈俊以,随时准备应对他。
“哼,废物就给我闭嘴!”
陈俊以根本不把眼前这个人放在眼里,不屑的骂了一句。
谷子衿一听,心里也恼了,不过三招来回,就要骂她废物,他也不过一个酒囊饭袋!
气急了的她手中白剑一伸,朝着陈俊以就刺过去,陈俊以只拿鼻子哼了一声,脚一踢大刀,就挥舞起来,朝着谷子衿砍去。
谷子衿白剑再一次迎上对方的大刀,这次却没有硬碰,白剑提着大刀的刀面划过,拉出一串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谷子衿一个侧身,将白剑贴在自己肩后接着这个死角向陈俊以身上划去。
陈俊以哪想到还有这种泥鳅一样的打法,一下子大刀收不回来,只得硬挨了一刀,幸好他穿了铠甲,白剑虽然锋利隔开了铠甲,但也只伤到陈俊以皮毛。
不等陈俊以再开口骂人,绕过他的谷子衿又一次转身而来,她回头,白剑自上而下,瞄准的是陈俊以的手臂,显然前几天看上官云澜打斗的她学会了学以致用。
陈俊以哪能让她得逞第二次?只见他大刀往地上一擂,就变成了他的支撑点,他一个回转,将自己翻出了谷子衿的攻击范围。
可谷子衿仍不依不饶,长兵的劣势很明显,那就是过于近身的战斗,谷子衿便是瞅准了这一点,断不能让对方拉开距离。
“娘的!你怎么像个泥鳅!”
陈俊以气急败坏的骂着,他再一次惊险的躲开了谷子衿的贴身攻击,只是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吃亏。
但是他等的那条大鱼还没上钩,他一时也有些犹豫。
就在他筹措的时间,谷子衿又一次贴过来,他虽堪堪躲开,但大刀已有脱手的迹象,他知道不能再等了,迟则生变,如果那条大鱼没出现,自己便现在斩杀了眼前这个女人,好歹也邀个北地抗衡的功劳。
“上箭!”
陈俊以涨红着脸,拉开嗓子一声大吼。
谷子衿心道不好,但是现在走也来不及了,四周本就散逃的人群突然又传来更大声的惊呼声,只一瞬间人堆里就反向转出一堆士兵,他们手持弓箭,将行刑台团团围住,而行刑台上的士兵也整齐的撤到了弓兵身后。
陈俊以倒是不紧不慢,他仍立在台上,看着谷子衿,得意洋洋地笑道。
“你不是能扑腾吗?再扑腾一个试试?”
陈俊以抬手指着一旁的楚泽,说:“你猜是你先成刺猬还是她先成筛子?”
说完,他便急退几步,回到了队伍中,得意的看着台上的几人。
谷子衿被他这一激,恨得牙痒痒却不敢轻举妄动,她早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只是没想到陈俊以能为她这么大手笔。
而此时散落在四处的骆行等人也围了过来,马可答扶起楚泽,几个人站成一圈,骆行指挥道。
“记住,先保护新主。”他说完,顿了一顿,又补充道:“两位都是。”
谷子衿回望他,他只点了点头,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但谷子衿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去驳对方的好意。
“我可以自保,保护好楚泽。”谷子衿说。
“好。”
骆行应了一声,随即转向其他人下命令。
“冲出去,马就在那个男人身后,家也在那,带新主回去!让我们的家人都能活下来!”
骆行这句话不算大声,却让一众兄弟心中一热,他们看着骆行,狠狠地点了点头,低声喝道。
“救新主!救北地!冲出去!”
谷子衿在一旁看着,心里暗暗祈祷,自己最好没猜错,不然真的愧对这几位兄弟。
此时台下的陈俊以看到他们这般,突然拍手叫好。
“好!好!”
他这一下意味不明的动作惹得所有人瞬间警惕起来,纷纷拿起武器,准备死战到底。
“真好,这兄弟情太感人了!我陈某性情中人!等你们人头都落地了,一定敬你们一杯,但现在……”他举起右手,围在台子四周的弓兵也随着这个动作将弓拉了满弦。
谷子衿将楚泽拉到自己身边,低声笑着对她说道。
“别怕,我们一起出去,你带我回家看看吧,你的歌声里显得那儿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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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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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