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此情·空余恨GL 第106章 八年前的拥抱

这一声废物像是尖锐的针，狠狠地从胸口插入谷子衿的心脏，方才还在发呆的人儿瞳孔一缩，抬脚就踹在了上官云澜的小腿上，上官云澜旧伤加新伤，疼得手上一软，便被谷子衿一把掀下了身。

上官云澜已是中毒多日，方才那一下已经用尽了全力，再想翻身已经没那么容易。

谷子衿被骂得上了头，也不管身上的人伤得重不重，会不会死，只一把用手压住了她的锁链，又用双膝压住了她的手腕

“我是废物又如何，你连我都不如！”

她冲着上官云澜怒骂。

“你若真那般高傲，那般威风，怎么偏偏守不住上官府！”

“你若真那般能耐，为什么会输给那几个北地喽啰！”

“你若是没输过……”

何至于此……

谷子衿盯着她，吼哑了嗓子也未曾察觉。

她抓起手边能抓到的碎茶杯，按在了上官云澜的肩上，用自己的手掌，血混在一起，疼也是一起的。

“好玩吗？你觉得这样好玩吗？”

上官云澜似乎想要抬头，但铁链子被谷子衿用浑身的力气压住，她根本扯不动，她不是感受不到疼，也不是感受不到谷子衿的崩溃，但她仍是笑，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谷子衿看着，又多按下了几分力气。

“你若是不知道疼！便感受一下！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魔鬼！我是人！我会疼！”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哪里刺激到了上官云澜，她又使劲拉扯了几次，也不再笑着了。

“这便叫疼吗？那你以为亲手弑父会有多疼？这样的疼，十倍百倍也抵不上！”

谷子衿想了许多，愣是没想到上官云澜会说起这事，只愣在原地，好半天缓不过来，她始终觉得愧疚。

“可这又不是我让你去做的。”

“哈哈——”不知哪句话，惹得上官云澜发笑起来，边笑边嘲讽道：“你便只能想到这一句？”

谷子衿不明白，气着问。

“明明是你自己发疯，何来怪我？”

谁知上官云澜突然就涨红了脸，怒瞪着双眼，那眼中的恨比平日里还要重上许多。

“如何不是你？偏偏就是你！若不是你父亲不会死！至少不用死在我刀下！如何不是你？凭什么？凭什么上官家用尸身给你挡了刀剑，凭什么我为你挨了这千刀万剐，你却只当我是个疯子？凭什么！？”

上官云澜眼眶泛着红，一声声声嘶力竭的怒吼让她看起来狰狞万分，这模样八年前谷子衿在那片屋檐下也见过，如今再看，竟觉得一模一样，好似她和上官云澜从未真正走出过那一晚，她们都停留在了那个雨夜里，停留在了那份黑暗之中。

她摇着头，无力地问：“这……与我何干？”

上官云澜被她打断了，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眼角豆大的眼泪滑过她的耳廓，浸湿了她鬓边的发丝。

“如果不是救你，说不定父亲就不用以死明志，至少说不定我不用亲手杀了他……不用杀了李老，不用杀了李五……”

上官云澜软下身子，不再也谷子衿较着劲，她哭得凄然，像是八年前在雨夜里没有流干的泪水，现在终于忍不住了，她咬着牙不哭出声，只呢喃着那些昔日说不出口的话。

“也不用变成你口中的疯子……”

“不是我……”谷子衿也哑着嗓子，她始终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她不是没问过，只是上官云澜绝口不说，更何况之前她们之间何时能好好说些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谷子衿不死心地问。

上官云澜却仍不回答，她不再说话，只是就这样躺在地上，两眼放空的顶着天花板，却不知思绪在想些什么。

谷子衿看着恼火，吼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啊！”

“与你无关。”

上官云澜冷下脸回。

“如何与我无关！？”谷子衿炸了毛，也不管门外有没有人，便大声骂了起来。

“你恨透了我，却道与我无关？就算是个死囚犯，问斩前也要宣读罪状，你凭什么恨了我八年，却一个理由都不给我？”

“给了你又如何？”上官云澜问道：“你真以为你能改变什么？”

谷子衿原本还有无数要诉苦的话，通通被这一句问话撞回了肚子里，她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字，因为给了她确实不能怎么样，只不过是满足了她自己的好奇心，对于当初已经发生的事情，和现在的上官云澜来说没有任何改变。

这洞穴不知道挖了多深，地板总是透着凉气，一丝一丝的渗人心肺，像极那天晚上雨夜之下，那天的血河横亘她们之间，将整个世界分成黑白，谷子衿躲在自认为白的这一边，看着被黑色浸染的上官云澜，抬起手就指着她骂遍了难听的话。

到了今日，却要居高临下的问被自己谩骂的人，你为何变得芜杂不堪？

谷子衿收回了自己的手，放开了所有压制住上官云澜的力道，她回退着，跌坐在地，看着自己的掌心，两个人的血在她的掌心混成一团，深红色叠在一起，也变得有些发黑。

“对不起……”

她不知怎么呢喃出这一句。

上官云澜不知有没有听清，她慢慢支起身子，看着自己对面的人，她以为上一次她扭头离开笼子之后，她们之间根本不会再见，她已经逃走了一次，这一次又有什么理由不走？

可是她真的没走。

上官云澜伸手抓住了谷子衿的脚腕，她无数次这么做过，谷子衿有时候会反抗得很激烈，没少给她踹上几脚。

她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拉，她一点反抗都没有。

谷子衿感受着对方与自己贴近的体温，剧烈的疼痛从肩膀传来，心中却难得地放松了下来，她轻轻环住上官云澜的腰，低吟了一声“疼。”

对方便停下了力道，转而舔舐着，有点疼有点麻，还有点痒。

她用力地抱着怀里的人，这是她八年前忘记做的事情，她现在要还给她。

她曾经是呆在黑暗里的那个人，当别人将她拉了出来，她却深以为自己成了白，而当那个人深陷泥潭的时候，她没有能拉上那一把，还将她推得更深，然后给自己编织了理由，将自己的逃离美化。

她要去哪里救她？

一同跃下不就好了？

朱唇皓齿之间，喘息也变得沉重，谷子衿一次又一次献上自己的吻，如同在向野兽献祭自己的身体，她心里筑起的高墙在她自己的“自暴自弃”下分崩离析，本就一直缠绕在她身上的链子不仅没有松开，反而一点点收紧，终于将她完全束缚。

她不仅无处可逃，还亲手将锁链交给了对方。

她一次又一次接受着她，直到这场持续了八年悲剧又开始随着时间流转起来，那个独自伫立在原地的孩子，也终于看到了四季轮转，雨后阳关。

扔掉最后一张沾满血的粗布，谷子衿长叹了一声，看着上官云澜这一身新伤旧痕，真真是体验了一把五味杂陈。

“还有伤处嘛？”

她低声问道。

上官云澜摇了摇头，将自己敞开的衣襟拉了拉。

“中毒的情况呢？有没有哪里不适？”

谷子衿坐在她的对面，此时的担心是真情实意的。

“这倒有些奇怪，我虽始终觉得身体无力，但并没有像那些北地人那样毒发身亡。”

上官云澜低下头去，不知在琢磨些什么，总之就是不看谷子衿。

“你是在不好意思吗？”

谷子衿凑上前去。

往日里都是上官云澜强迫自己，现在自己送上门了，她反而觉得上官云澜事后一副不自在的模样。

“胡说八道。”

上官云澜骂了一声，却仍扭着头。

谷子衿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憋着笑点了点头，仔细想来也是，自己再怎么样也是加起来活了近四十年的人，且不说这一世的经验，单是上一世看过的那些说不得的小说都比上官云澜不知多多少。

以前的强迫性可能更多的还是上官云澜在泄愤，这次或许给她的感觉不一样？

谷子衿想着，一下子恶向胆边生，挤过去挨着上官云澜，笑道。

“怎么？上官大人不喜欢我主动投怀送抱？那我下次记得反抗得激烈些？”

上官云澜皱了眉，冷哼一声，起身要躲

谷子衿看她仍端稳着架子，来了劲，抬手就去拉拴着她链子，一下将刚起身的她拉向自己。

“……”

上官云澜无力扯过她，只好顺着链子，俯身与她面对面。

谷子衿带着笑看着她，从未有过如此渴求她的眼神，烛光和她一起倒映在瞳孔中，终于不再是黯淡无光的绝望。

上官云澜从未见过谷子衿这般模样，一时心中如同打鼓一般，只是方才已将对方身上咬得满是深深浅浅的伤，她也有些不忍再下口。

“你再如此，我可不顾你死活了。”上官云澜开口威胁道。

“你何时管过我死活了？”谷子衿嘲笑道。

既然对方摆明了在对自己激将法，上官云澜也不想客气，便又蛮横地吻了上去。

柔软的唇瓣相互吮吸着彼此，一阵不知何来的淡淡香气让人心旷神怡，说不清是谁先试探的勾了勾舌尖，另一人便应声而来，相互缠绵，直至胸口的起伏变得急促，仍依依不舍。

直到——砰砰砰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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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八年前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