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什么?李道懿并未解答,留下阿觉独自握紧手中的玉佩碎片。
碎片太小了,不握住恐怕会变成边缘状态。
边缘状态是消解,化成粉末飞到空中,触碰到了摄魂,摄魂立马变得浑浑噩噩,没有了攻击**,阿觉能感知到隗华所说的功能,也就是令怪物无视自己。
很厉害的功能,难怪她敢把“不信任”三个字摆在脸上。
阿觉认为能跟他交易算好的了,要是隗华发现是他推了李道懿进去,任凭再多解释也没用,毕竟能把“同伴”推进去的人,都算不上多好。
阿觉视线回到张哥身上。
张哥半个身体都快藏在楼梯墙角里,他干涩的眼球都要凸出来,还时不时舔舐嘴唇。
“阿觉,”他神情癫狂,“你什么意思?”
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那点疑心压制不住,迸了出来。
“你跟小兔崽子达成了交易?哈!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地方,她能带你出去吗?要是真的能,为什么她不早点出去,还要做多余的东西,比如带上你?”
“要带上你就算了,倒汽油洒全是木头的房子里,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张哥指着楼梯口,浓烟都已经压到自己胸口上了,只能弯曲着身体。
他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落入这种地步,丽丽姐死了,屋内有数不清的低级怪物,阿觉叛变了。
阿觉拿起剑,“这跟你毫无关系。”
“你不是说你救你姥姥吗?阿觉,只有我知道药在哪,你要是阻止我,你姥姥也别想活!”
“这点我可以自己慢慢找。”
张哥自知说多也无用,阿觉铁了心要拦住自己,也不管他姥姥了,于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目标直指窗口。
一楼的火烧了上来,他不可能找死进楼梯口,走廊又有摄魂在,去不了,如此最好的方向就是破开玻璃,翻下二楼,抢了小孩的玉佩。
他眼睛很尖,看到了隗华递给碎石。
耳朵也灵,听见了隗华说的话。
两者联系在一起,张哥能猜出阻止他的原因,肯定是小孩也有这种玉佩,需要防他。
要是他能拿到这些,又把车上的道具全拿了,下山后东山再起不是梦!管它什么隗华阿觉,反正他能活下来!他修为最高谁也阻止不了!!
另一边的一楼,也许是隗华拉人拉得不舒服,李道懿换成了牵手,没有任何商量。
虽然隗华不习惯亲密接触,但房门墙壁全是火光,她装作没发现,硬着头皮念道:
“炼金,收火。”
已经舔到脚边地毯上的火顿时收声,爬回到墙壁。
火团倏然拉至两侧,空出完全空白的道路,上方每隔了一米铺下了米黄色的纸团,即便被火星子蹦跶照样完好无损,黏在原地。
这是她让方隶给她留下的路,万一她拖得时间太久,这条通道还能救下她。
隗华忍下咽喉突升起的腥味,压制住后遗症,紧紧牵住李道懿,往道路的尽头,火光不能波及的地方跑去。
她们就这么在大火中奔跑。
最前的工装裤很快被扬起的斗篷遮住些许,扬起的衣尾擦过墙壁一角。
墙壁挂上的画像已经被熏黑,画框边缘变形扭曲,也不知烧了多久,木皮都有些卷成焦黑,碳化后掉渣落到桌腿上,又助燃火势往上蹦。
蹦到天花板的吊灯上,久而久之玻璃灯罩忍受不住爆裂开来,碎渣飞向四周,混着火星掉至她们前方的地板上。
劈啪——彻底碾碎。
很轻,被空气稍微一卷,吹进了有毒的焦苦味,又混入熏烤已久的霉味,彻底分不清,颗粒化作白烟滚滚,熏得人眼睛发涩,视线里的一切模糊成团。
按理说仅有汽油的燃料,不会短时间大火。
偏偏最多的不是木门木桌,而是怪物。
怪物的等级决定了作为燃料的上限,低级怪物很多,多到重影,恰逢汽油点燃,屋内闭塞成了锅盖,压下去烈火烹油,不一会成了最佳燃料。
关键屋外也有,摄魂起了个不好的头,屋外嗅到气味后疯了般冲进来。
大火烧啊,烧啊,它们却无视火焰,在同类嘶吼中穿过火场,有些是缺了条腿,有些是没了只眼,总之奇形怪状什么类型都有。
隗华屏息才没有撞上它们。
跑的速度早就慢了下来,发觉周围都是怪物,隗华的动作就变得小心,生怕惹上追杀。
紧随其后的李道懿藏在隗华身后,她看了一眼隗华露出的后肩,闻到警惕的信息后再看向这群怪物,来了一句:
“太多了。”
隗华也是这样想的,还骂了章谢春心真黑,没说外面会来怪物。
这时候怪物莫名骚动了,她只好重新聚焦到怪物身上,同时心底一沉,这种情形下变故通常不太好。
事情果然如她所想,这次来的不是天灾,而是**,骚动的来源身形逐渐清晰,他撇开怪物,踉跄走来。
正是张哥。
他用膝盖顶着力往前挪,裤脚被烧得只剩半截,裸露出的皮肤冒有红肿水泡,还有道很深的伤口,血淋淋,大概是剑伤。
满是血丝的眼白死死盯着火中空出的路。
“阿觉这个贱货,”他咬牙,“竟然还藏了一手,等我出去……”
“等我出去就要他好看!”
张哥以为自己修为高,起码能翻过窗口。
谁知阿觉的剑更快,他连窗纱都没摸上,硬生生挨了一刀,震惊大过伤口痛,没想过阿觉速度竟然比他还快,又回想起之前阿觉手起刀落砍怪物的动作,害怕止不住冒出。
几个月的相处他对阿觉的一些性格底线也摸了个大概,除了藏得极好的背叛,其余都看得很准。
倘若拦不住他,张哥相信阿觉会杀了他,一定会!
所以他用尽灵气化作两具身体,一具糊住阿觉的视线,另一具是本体,成功躲过追击滚下一楼,救回小命。
张哥碎碎念忽然停止,因为他看到了熟悉的两人。
隗华跟李道懿就在路的前方,张哥咧嘴一笑,“呦,没逃啊,你不是跟贱货算计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