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物主悖论 第52章 天之煌城

早晨，玉川城旅馆。

故三生拖着宿醉的头疼，睁着惺忪未醒的眼睛，盯着面前捧着一大堆早餐、跟她友好打招呼的蒲通。

“你谁啊？”

虎牙少年一脸朝气：“故老板，我是闻风的赏金猎人，我叫蒲通。”

故三生眼神对不了焦，打了个哈欠，理也不理，从他面前走过。

“谁是你老板，我又不付你薪水。”

靖羽提着一碗汤，从一楼走上二楼。蒲通看到靖羽，满怀希望地打招呼。

靖羽的目光就没从故三生身上移开过，径直走过了蒲通。

“阿笙，喝点这个，醒酒。”

“唔……”故三生乖乖地接过，蒲通垂头丧气道，“于老板，连你又无视我？”

靖羽自然是见得到蒲通的，看故三生还嘟着嘴，皱着眉“咕噜咕噜”地喝着，分过神道：“都说我们跟闻风关系没那么好，你怎么又来了？”

“老板，没关系，就算被嫌弃，但作为闻风的人……”蒲通语气坚定，握住拳头道，“对待贵客是不能含糊。老板们，我给你们带来早餐！”

“呕……”

故三生喝完醒酒汤，煞风景地干呕了一下。

蒲通一腔气势，瞬间浇灭。

故三生拍了拍蒲通的肩膀，耷拉着脑袋走回房间：“我没啥胃口，有心了。”

蒲通伤心掩面：“没关系，老板，我很坚强。”

“故姑娘，故姑娘，我约了人半小时后见。”

又一个人来了，陆本归走到楼梯口边观察着情况，边试探说道。

故三生一下积极了，对陆本归道：“就来，等我十分钟。”

故三生想了想，顺带说了一句：“阿靖帮忙叫上小荧。”

“好。”

蒲通欲哭无泪——

“所以就我待遇这么差吗？！”

虽然这么说，蒲通还是屁颠屁颠地跟着故三生等四人。

故三生过程中并未说什么，显然不介意此程多一个人。

老铁匠的铺子在深巷之内，而且还绕了好几个弯道。若不是玉川城内原住民，恐怕也找不着路。

老铁匠甚至没有制作招牌，巷道不朝南，不透光进来，本身就暗。陆本归认住挂在门口一把生锈的剑，一脸“找到你”的模样，对故三生道：“老板，就在这里了。”

老爷子身材削瘦矮小，却精炼健壮。他仍然专注地磨着他手中的刀，有推门的声音后，他才动作缓慢地回过头：“本归，东西在桌上，自己拿。”

陆本归摇头:“靳老爷子，我不是来拿货的。那个……我带了客人过来，有人想问你些事。这是故小姐，我们的客人；这是靳戈靳老爷子，隐世铁匠。”

靳老爷子抬眼，看到故三生那一刻，神色一愣。

故三生疑惑地看着这位靳老爷子，问：“我认得你，你以前就是做冶炼的。”

“嗯，我认得你。”靳戈收敛目光，似乎很忙碌的样子，慢吞吞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把冶炼的工具都摆整齐。

故三生开口道：“这次让陆本归介绍，主要还是想拜访一下你。毕竟你做出了许多近乎逼真的遗物级别武器。这些武器，都是世界诞生之初人们使用的那一批，对吗？”

靳戈头也不抬，应答道：“没错。”

“那种手艺，就算是有图纸，也没办法模仿得来。”故三生继续追问，“陆先生说，您会做新的真货？

靳戈才看向故三生：“我们单独聊聊吧。”

故三生对徐迎迎、靖羽点了点头，其余四人便走到屋外去了。

“真货，我拿出来给你看看。”

里屋很黑，靳戈进去就没了影，只有些许声响，大厅内突然诡异地安静了起来。

故三生微微皱了眉头。

紧接着，三把回旋斧从屋内飞出，直往她面门袭来。

故三生灵活地转身避开，回旋斧拐了个弯又往她背后划来，故三生腰身一转，再次仰面避开。

靳戈提着两个木棍，从里屋跑，回旋斧似有灵性地合并在木棍接口上，一手难度极高的挥斧攻击，正往故三生肩膀劈下。

故三生虎口向前，单膝下跪，迎面接上斧柄处，缓冲下劈的力道。斧身堪堪停在故三生的肩膀上方，利器钳入故三生肩膀，划出血痕。

“阿笙！怎么了？”靖羽在外面听到动静，差点破门而入。

故三生顺着推力，矮身远离攻击范围，一压一踢，将斧头直接踢飞。斧头“砰”地一声插在门上，恰巧蒲通趴着门上在听动静，而斧头落下的位置，仅在他头上一寸不到。

蒲通跌坐地上，心有余悸。

“没事，不准进来。”

靳戈的武器没有了，她站在故三生面前，沉默不语。

故三生不解：“为何要攻击我？”

“你是来杀我的吧？”靳老爷子视死如归，“我看得出你很能打，但我也想试试为自己争取多活些时日，说不定我会成功呢。”

“我不会杀你。”

靳戈冷笑：“是吗？那如果我说，我是世上唯一可以锻造遗物武器的人之一呢？”

故三生好像理清了头绪，道：“你知道其他武器伤害不了我，遗物武器能杀我这件事，是吗？”

“我是第一批来到这个世界的人，自然了解你。”

故三生了然：“所以你认为我的想法是，只要杀了能锻造遗物武器的铁匠，并销毁了这里的武器，世界上就再也没有武器能伤害我了？”

“难道不是吗？”

故三生歪着头思考：“确实有些道理。”

“……”

“可是……”故三生叹息，“如果你知道我一路走过来的经历，你就会知道，我对什么‘销毁能伤害我的武器’这种事，毫无兴趣。”

靳戈将信将疑：“为什么？”

故三生捶手顿足：“因为，这副身躯的硬伤，是体力不足啊！我的其他属性，都是顶配的，可但凡我多折腾一会儿，就会立即昏倒过去了。在敌人面前昏倒啊，谁知道还有没有再睁眼的机会？”

“的……的确。”靳戈听着，都有些无语，“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故三生把一张躺倒的椅子摆正，坐了下来：“我想让你帮我锻造一把，我以前用习惯了的武器——双生刺。”

靳戈沉吟：“双生刺是四王时代十二把神兵里其中一件，就算搁在当年，也是传说级别的兵器。其他或许还可以，这个我复刻不了。”

“好吧，如果不行，做其他武器也可以。”

靳戈道：“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双生刺的线索。听闻十二把神兵武器一直藏在煌王遗址「银宫」里，而且保存得很好。”

故三生信誓旦旦：“行啊，我去找。”

靳戈沉默半晌，道：“如果你想做点别的武器，遗址里应该有一些图纸可以用。这条消息我不收你钱，但如果可以，帮我拿一两张遗物武器的图纸出来。”

“成交，先谢过靳老爷子。”

故三生伸出和解的手，靳戈冷冷道：“先别急着谢，今天是我被你打败了，你就不怕以后我为了多活几年，防患于未然，设计陷害你？”

“用人不疑，更何况我们也算老朋友不是吗？”故三生笑道，“我们随时面临战场，能遇到一个好铁匠是很不容易的，我必须跟你搞好关系。老爷子只要你开口，我故三生会尽我所能帮你完成。”

靳戈睨了故三生一眼，道：“作为铁匠，我只需要报酬、图纸和材料，其他事别想让我掺和。而且我丑话说在前头，这条消息真不真，不保成功。”

“有方向就是好的发展，而且明天我们就会出发天之煌城，你可以先卖我一把顶用的。我还有两位朋友也需要武器，还得劳烦靳老爷子代为挑选。”

“我的存货，都在陆本归和陆本来这对兄弟那里。陆本来是天之煌城的军需官，我给你写封信，到时候带着这封信找他就好，其他琐事也可以找他俩为你安排。”

靳戈神色淡淡，挥了挥手：“去吧。到时候有图纸的消息，联系陆本来给我带来就行。”

“那多谢老爷子了。”

等故三生开门走出去，靳戈听着脚步声离开，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过了这么多年，这姑娘性格倒是没变过啊。”

*****

得到靳戈的指示，陆本归给自己兄长写了封信，托故三生拿过去。

有这两封信作担保，这个军需官会是他们雨夜强有力的支持，连徐迎迎都觉得，故三生的运气终于要来了。

第二天，一行三人，让蒲通开了自家私家车启程天之煌城。

蒲通是自己跟过来的，还主动顶替了靖羽的位置当司机，就这样跟着他们走了三天三夜。

他们停在路边休息时，靖羽盯着蒲通在车边加油的背影，低声对故三生道：“阿笙，为什么还允许他跟着我们？”

阳光刺眼，故三生正闭目养神，口中却回答：“不让他跟着，你也不一定能甩掉他。”

靖羽愣了：“为什么？”

徐迎迎知晓故三生的意思，解答道：“闻风那件事后过了整整十年，已经没人会在意这种什么鬼约定了，而且当年闻风对我们的三人特征描述也是模糊不清。我们易容又匿名，在武神节上初见他，他就能准确认得出我们雨夜；在没搭理他的情况下，又找到我们居住的地方。你真以为，他跟他名字那样普通？”

故三生才睁开眼：“蒲通应该有自己的情报网，既然被他锁定了，就不一定能甩得掉。不如就这样让他跟在身边，看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抱歉，要不是我去台上比试抛头露脸，就不会惹上她了。”

靖羽无言以对，毕竟这是他惹出来的祸，他不应该头脑一热就听徐迎迎的话，参加什么比试。

故三生安慰道：“有什么好抱歉的，这不是挺好的吗？多了个人替我们打点，我们也少操点心。”

说罢，故三生注意到一人戴着蓑笠，往他们的反方向走着。

故三生认出了他，微微挑眉，不动声色。

蒲通大声道：“老板们，前面就是天之煌城了。”

故三生看过去，视野开阔，一座城池映入眼帘。

天之煌城坐立于平原之中，被护城河环绕，四面是灰砖城墙，城门之上耸立着四方初代王的雕像。城中央悬浮着一座雪白色宫殿，巍然屹立，层次叠起，壮观之极。

故三生惊叹，喃喃道：“这就是传说中从天而降的天之煌城。”

一行人抵达南城门，蒲通下了车，给城门守卫说了几句话，就把人都放进去了。

蒲通返回车，一副兴奋的样子看向故三生，似乎想要听夸赞。

故三生故作惊喜：“闻风的人脉，果真是名不虚传。”

蒲通有些失望，沮丧道：“老板，那是我的人脉，闻风可没有城门卫的朋友。不过，能为老板们服务，是我的福气。”

蒲通高兴了，驾着车进了城门：“老板，我们是先安排住店，还是先找陆本来？如果你要找陆本来，我可以直接送您过去。”

“陆本来的事不急。先住店休息，明日我们还得找个人。”

“老板要找谁，不如我来帮你找好了。”蒲通自觉请缨，又给自己保留一丝余地，“也不一定能找得到，我先试试……”

故三生道：“不必了小通，你帮的忙已经够多了。那人是煌城军队里的，姓况……地位高着呢，我晚点亲自去找他就行。”

蒲通若有所思：“煌城军……”

随后，三人按蒲通安排，到了一家相对比较干净、又没那么热闹的旅馆住了下来。

蒲通搬完行李，匆匆离开：“老板，你们先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徐迎迎大字躺在床上，问故三生：“又使唤那孩子了？”

“我就是提了一嘴况将夏的姓氏，什么都没透露。要是他准确知道我要找谁，那才是真本事。”故三生伸了个懒腰，道，“我和靖羽去采购，你要去吗？”

徐迎迎窝在床上，喃喃道：“不去了，三天没碰床了，让我睡一下吧。”

故三生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关上房门出去。

在旅馆长廊上，故三生抬眼，看见一个戴着蓑笠的古风男子迎面走来。

故三生视若无睹，哼着歌经过这个人的身边。

那人突然站定，摘下蓑笠，气急败坏道：“你怎么总是无视我？我都在你面前晃多少回了！”

故三生抿唇，缓缓回头：“啊，是吗？那你跟我说说，你是谁？”

故三生好好看清此人的装扮，黑瀑长发，面容姣好。即使一身纯净素衣，也抵挡不住骨子里不可一世的傲气。

“你知道我是谁？”

“为什么我一定得知道？”

古风男子不满，墨色双眸一沉：“是你在【无尽领域】开了我的门，我才能顺着空间线索找到你。你如果不知道我是谁，怎么开得了我空间的门？”

“哦，那个我不是故意开你的门，虽然那时候我也有诅咒过你……”

古风男子眯着眼，故三生觉得再说下去，会被人无情嘎掉。

“好，念在你锲而不舍在我面前晃了这么久的份上，就不再跟你兜圈子了。”故三生咳了一声，走到古风男子面前，伸出手：“东之华洲初代王，华长风对吧？”

华长风“哼”了一声：“我这副模样，应该不是你印象中那副吧？怎么认得我的？”

“安吉拉说过，你们在煌图世界行走，现实世界的身体早已更迭几代的面容。但是，在【无尽领域】的空间里，你们所展现的都是初代模样，那才是我认得的那副面孔。”

“嗯哼，确实。不过你有一点说错了，以我们的能力，在煌图世界里，也能幻化出初代的模样。”

故三生竖起拇指：“哦，那你牛。”

华长风抬着下巴，微微挑眉，“带我去见我妹妹。”

故三生打量了他几眼。

华长风耸肩：“怎么？不然你以为我找你，是为了你？”

“你不是特地来找我这一点，我倒是有自知之明。”故三生抱胸，“我只是想知道，怎么带？”

华长风带着嫌弃回答道：“进【无尽领域】，我的门做了标记。”

“一个小时后。”

“半小时。”

“两小时。”

“一小时后见。”

华长风“哼”了一声，戴上蓑笠，施施然走下楼梯。

故三生啧啧称奇——

“这小性子耍的，大王都得是这副人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