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物主悖论 第119章 她不知道的后续

煌图世界，天煌四十七年9月15日。

玉川城涯海平原附近出现了一条时空裂缝，里面出走300多个与维世门通缉犯「故三生」相貌一致的人形妖怪。

她们嗜血、狂暴、肢体灵活，又有人类的思考方式，善隐蔽、欺骗、专吃人类。9月16日后，正式被评为S级危险怪物。

因为妖怪吸血后，瞳仁变小，眼睛发白，妖怪取名为「白影」。

煌王下令，煌城军出动就近的第一队，维世门成员辅助进行清扫，在涯海平原清除了100多只妖怪，但依然有200多只妖怪在逃窜，趁乱混入附近的村落和城中。

据闻，第一队伤亡惨重，还折了一名队员。

煌王得知事情的严重性，追究第六队的责任，第六队成员停职待命，除了第六队队长柳异。

柳异上校以建功赎罪的名义，立即参与「白影狩猎」计划，此计划由柳异上校一人全权负责，直到完全清除怪物为止。

……

煌图世界，天煌四十七年11月7日。

顾征在同风酒馆喝着闷酒。

招思缓缓而至，坐在顾征旁边，道：“跟这位先生一样的威士忌。”

顾征问：“找我有事？”

招思道：“没什么事做，来喝口酒，回忆回忆过去什么。”

“行，随你。”

“哎，物是人非啊，两个月前人都齐齐整整的。现在，柳异狩猎白影去了，黑王出发找唤醒徐迎迎的线索，庞柒躲回自己的机械库搞科研。周琦珊和戴重阳闲不住，在军机处那里捞些兼职任务做。”

顾征笑道：“周琦珊坐不住，我还建议她弃了柳异这个混账队长，自立门户。”

招思抿了一口酒，浓烈的口感，让她一下子舒爽：“对啊，不知道柳队长什么时候回来。副队自立门户也好，不白费一身本事。”

“那你呢？”

“我嘛，趁现在休息下，谈个男人什么的。”

“无论怎么变，招思还是那个招思。”顾征失笑，“我记得，雨夜里还有个越人部落的小伙子，他怎么样了？”

“你说靖羽？他被判为从犯，在周琦珊的争取下只是被遣返回越人部落，两年内不得踏出南之苍岛境内。”

“嗯，靖羽是个好苗子，两年后还可以继续发展。”

招思道：“靖羽这次受了很大的打击，柳异把三生的毛球让给靖羽养。柳异还说，狩猎白影很危险，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在外面，还不如把毛球托给信任的人。”

顾征气得给自己灌完一杯酒：“哼，这小子。在那之后就一副死相，估计是真活不久了。”

“我们这个队长不爱说话。但我们都知道，他就是在强撑，离崩溃不远。”招思冷哼了一声，“那个叫白影的怪物，真是恶趣味之极。”

顾征轻叹一声：“会后悔吗？”

“嗯？”

“后悔进「时间悖论」吗？”

招思看出了端倪：“顾队，同样的问题，你是不是都对我们问了个遍？”

“我很不服气，明明那么拼命地阻止你们，你们却不死心。”

“你要是年轻一点就好。我们这些年轻人，没一个爱听长辈说的话。”

顾征骂骂咧咧：“滚蛋，你们爱听不听。”

招思慢悠悠地思考着，道：“我呢，除了停职之外没什么损失，倒也轮不到我说后悔。该问的是老大和黑王。”

“我问过了。”

“哦？怎么答的？”

“哼，不想说。”顾征拿起外套，吧台摆上酒钱，往酒馆外面走。

招思点了个烟枪，“呼”地吐了口烟。

她百无聊赖，思绪随着烟丝漂浮，喃喃自语。

“问我们后悔吗？”

“还不到下结论的时候吧。”

“毕竟我们——

“还没输。”

顾征晕晕乎乎地走在路上，一个身影拦住了他。

顾征迷糊地抬眼，发现是张画：“第二批人类要进来了，王让你回地界一趟。”

顾征挺直腰背，一改方才酒醉的模样，从容地插着裤兜：“还以为他早就不记得我了。”

“你一直尽忠职守监视柳异，王不会忘记你的贡献。”张画露出一丝不自然的机械笑容，缓缓道——

“我们永远尊敬您，亲爱的蓝将军。”

******

现实世界，纪元90年4月12日，凌晨1点。

故恺焦灼地在监控室里回顾视频。

两个小时前警察换班之际，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假装护工，在故三生所在的加护病房里，连同潜行设备将故三生绑走。

来人手脚熟练，看得出是专业的。把故三生藏在了一个大箱子里，放到中型货车运出去，过程只用了15分钟不到。

唐充买完夜宵，到发现故三生不见时，已过去大半小时。

“故队，货车是套牌，查不到身份信息，已让各路回传监控片段过来。”

“故队，在上渡路监控发现货车踪迹，它上了桥正往货轮码头前进。”

故恺下命令：“通知南片区同僚，到货轮码头实施围截。”

南片区同僚收到指令行动，但到凌晨1点20多分还没有消息传过来。

陆昭下线，将身体被掳走这件事告诉了故三生。故恺在等南片区警方消息时，去了楼道的吸烟区，手指按了按烟盒中间，把烟顶出来。

手不由自主地抖着，好不容易把烟抿在嘴里，口袋的打火机掉在地上。

陆昭刚好从门缝看到，他推开了门，帮故恺捡起打火机，安慰道：“故队，别担心，可以追回来的。”

故恺沉吟，假装镇定地问：“她答应不进什么副本了吗？”

“……” 陆昭不知道如何告诉故恺，故恺道，“算了，我知道她还是放不下那小子。而且，她现在被人绑了，不回现实这边，可能还没那么害怕。”

“三生一定没问题的。她在游戏里经历不少事，但都熬过来了，很有骨气。”

故恺失笑：“是吗？哎，我的女儿长大了。”

“故队！故队！”

廊道外面有人喊，故恺掐灭一半的烟，推开安全通道门，询问属下：“发生什么事了？”

“南片区的同僚快到码头时围截了那辆货车，却扑了个空，司机和故妹妹踪迹全无。”

故恺咬牙切齿，急步走向大会议室：“艹你大爷，在把路段监控回放都调给我看。”

故恺全神贯注地盯着每个路段的监控回放，播到江海大桥监控时，故恺看出了端倪：“不对，车上桥后就没有监控显示。下一个路段监控出现货车，整整隔了5分钟。”

调监控的小张警员发现端倪：“他靠停的地方是监控死角！”

“尝试按这个时间点，找经过车辆的黑盒子。”故恺吩咐道，“附近商铺、写字楼的的监控，看有没有角度可以看到他们换了什么车。”

警员们通宵跑勤调查，故恺又煎熬地等待了1小时。

电话一响，故恺立即接听：“故队，查到了。有一辆车拍到大货车司机将货卸到了一辆面包车上，车牌号发到小张电脑里。”

小张动作很快：“这面包车还是□□，正在调取各路段监控，确定驾驶路线。”

又过了10分钟，小张激动道：“找到了，面包车到达一个私人码头，是属于一家VIP制的名流会所。码头有一艘快艇，在凌晨1点30分准点离岸。”

“打电话给海警拦截快艇，其他人随我去码头。”故恺拿起外套就往外面跑，还不忘给赶过去的外勤同事打电话吩咐，“到了先查会所主理人，尽快给我资料。”

“是。”

故恺上了车，在副驾上继续问：“海警通知了吗？快艇已经离岸两小时了。”

“没问题，海警有专用执行公务的快艇，但在海域上漫无目的地找，有点……”

故恺反应极快，问：“最近这个私人会所有什么活动？”

警员在网上查到资料：“找到了。一个叫‘诸神黄昏’的派对在一艘游轮上举办，这是一个针对会所VIP定制的活动。这艘游轮已经出发一天一夜了。”

故恺又打电话给外勤的同事：“查‘诸神黄昏’派对里登上游轮的名单。另外通知海警，追上游轮进行调查。”

“收到。”

故恺好不容易休息了一下，一呼一吸都带着颤抖。

女儿别怕，爸爸来接你了。

故恺到达码头，焦灼地来回踱步，在岸边等海警拦截的消息。

今夜风不大，海浪平静，放眼望去大海无边无际，像一只会吞人的黑色巨兽，在暗夜里伺机而动。

会所调查的警员，把名单和会所资料都上交给故恺。

会所主理人，是乐升集团前营销总监孙千回。进入游轮的名单高达2193人，与泰坦尼克号的人数不相上下，而且还有许多商界、政界和娱乐圈的知名人士参与其中。

故恺问：“这到底是什么活动？”

“这是日程表，节目很丰富。小至明星和有钱人少爷的生日会，大到国际知名导演电影的首映礼，都将在这五天五夜的游轮里举行。说白了，来到这里的人，实际上都是来谈生意或做社交的。”

“另外，最吸引人的还是游轮三层，这是个大型赌场，玩法种类繁多，且不限规则，大多最近生意不太好的商人，会选择在这里一掷千金，企图一夜翻身。”

“这个游轮活动已经举办过两次了，这回是第三次。”

故恺听罢，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又是一个像长元岛的娱乐天堂。

从听到私人会所是乐升集团前营销总监主理开始，这颗不安的种子就落在心头。

如果真像他猜测的那样，绑走三生的人，他的目的地就在游轮上。

为什么？为什么必须大费周章把三生送到游轮上？

除非，三生对幕后之人而言，还有什么别的用处？

故恺没想明白，只好找些别的事转移注意力，跟着同僚继续调查会所。

三个小时过去，转眼间一束光从海平面上升起，黑暗的巨兽被光明吞没。

故恺一夜没睡，疲惫地坐在台阶上，看着风平浪静的海面失了神。

突然，同事的电话响起，是执行公务的海警同事。

故恺迅速接了起来。

“故队，我们追上游轮了，但是——”

“船上的人，都不见了。”

故恺脑袋一嗡，手机“啪”地一声，脱离掌心掉在地上。

举办「诸神黄昏」派对，让2000多人集结到这艘游轮。原来，还是一个类似长元岛的阴谋。

这个阴谋，让这2000多人活活消失在这世间。

其中，包括他故恺的女儿。

******

天煌四十八年1月10日，地界。

特洛伊高坐王座之上，看着黑压压的2000多人，慵懒地翘着脚，让伺女给他倒酒。

他的身旁，正是文质彬彬的谢百岁。

特洛伊瞄了谢百岁一眼，懒散中带着一丝责难：“哎，可惜了。计划启动有点早，本该凑够3000人的。”

谢百岁一改温柔，黑着一张脸，没有回应特洛伊的话。

谢百岁问：“这样的粒子对撞机，你还建了多少？”

“谢百岁，你还在怪我瞒着你，让人类穿进煌图世界里？”

谢百岁冷冷道：“我说过，我只想要复制人类的意识数据参与实验。早知道你野心这么大，我不会跟你合作的！”

“亲爱的合作伙伴，真实人类的实验数据才有代表性。等你把《人类补全计划》完成好了，我会让这些人类安全地回到现实世界的。”特洛伊带着一丝委屈道，“我为了你的理想，在现实里变成了一名通缉犯，你这样跟我置气，我实在感到有些委屈啊。”

谢百岁闭起眼睛，没有说话。

特洛伊晃动着红酒杯：“而且这次「时间悖论」计划，我们是大赢家。那些什么创始人和反抗者，被你折磨得一蹶不振。你不高兴吗？”

谢百岁握紧折扇：“莱布，还是复活了。”

“别生气，我们会让他再死一次的。”特洛伊道，“而且，那个对我们威胁最大的，外来入侵的种子玩家，不也彻底死透了？”

谢百岁语气多少带着遗憾：“嗯，是死透了。”

“所以，我们还是赢了。”特洛伊指着王座下，游荡在大堂内的2000多人，狂言道，“这些新鲜的人类意识，是对我们胜利的嘉奖。百岁，你又离成就伟大事业更进一步了。”

特洛伊站起来，悠悠地设想着：“你说这2000多人，会拥有怎样的故事呢？真是迫不及待，看你怎么决定他们的命运。”

谢百岁垂眸，喃喃道：“期待——吗？”

“亲爱的合作伙伴，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这些人安排到煌图世界里？”

“我会完成的，别催我。今天我累了，先回去了。”

谢百岁带着疲惫的面容站起身，特洛伊悠悠开口：“谢百岁，你没瞒我什么事吧？”

谢百岁顿住脚步。

转身时，目光扫过特洛伊身后的人群，又迅速收回。

“我真瞒你事情又如何？你管得着吗？”

谢百岁嘲讽地“哼”了一声，跨步离开。

特洛伊也不恼，摊回自己的王座上，道：“跟刚认识他的时候一样——”

“还是那么神秘，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