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物者的游戏 第12章 游戏城

白光一闪，寂静被瞬间击碎。

阮稚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喧闹的街道上。脚下是发光的路面，显示着不断刷新的公共信息流和导航箭头。

刺耳的电子音，人群的喧哗，广告牌的巨大噪音混成一锅滚烫的噪音，浇得她头晕目眩。

头顶不再是天空，而是无限延伸，层层叠叠的宏伟建筑立面，覆盖着巨幅的全息广告。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弱的臭氧味，混合着某种合成香氛。

人们的身影在霓虹灯下穿梭，大多行色匆匆，面容模糊。

阮稚打量周围，不是对于未知的好奇，而是...

她觉得这个地方，这种氛围很熟悉。

第三次了...这种感觉。

系统打断了她，问出了一个问题【稚宝，你在本副本中对扮演‘警官’角色的玩家表现出超乎寻常的警惕与敌意，甚至有了很大的情绪波动，这是为什么？】

阮稚沉默了片刻，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我以前……现实里，被跟踪狂骚扰过。”她的声音很平静。

“我报警了，还换了地址，但没过多久。那个人又找来了。”

“他躲在我的床下。”

“后来我才知道，有个警察又把我的地址泄露出去了。”

说起这些事，阮稚语气很平淡，平淡到她自己都惊讶。明明只是时隔一年了，为什么现在想起来，那些事情好像变得很遥远，很多细节都已经模糊了。

但这种模糊感更让她恐惧——如果那些刻骨的恐惧可以被轻易抹去，那她还剩下什么。

突然间，阮稚攥紧了手问到“阮炙，你知道我失去的记忆吗？”

【抱歉稚宝，我不知道。】

“你一直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是的，稚宝。】

阮稚沉默“那你能关闭这个功能吗？”

忽然，

阮炙没了声音，片刻【抱歉，稚宝我做不到，我是和你的精神识海绑定在一起的。】

回应她的依然是那个熟悉的电子音。但莫名的有某些差别，阮稚停顿思考的询问道“还有谁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短暂的沉默。这不像阮炙平时那种思考的停顿【主系统，就算系统再多但他们都要听主系统的。】

【与玩家阮稚，精神识海绑定最深的也是主系统。】

阮稚听着系统突然提到她的名字，觉得自己像是被这个主系统束缚住了一样。也觉得系统像是被主系统捆绑住了一样。

不对。这不是阮炙。

她笑着，突然说道“我可不觉得，毕竟和我接触更多的可是阮炙你呀。”

“我们可是拥有着一样的名字。”

短暂的静默后，响起的才是她所熟悉的声音。

阮炙不在说话。他看着操作日志里那条短暂的，来自最高权限的接入记录。

看上去毫无异常，但在他的系统面板上，显示阮稚的情绪很低落。

是为什么呢？她发现了吗？

想到这种可能，阮炙好像有了人类那种莫名的情绪。系统不知道游戏城的这些玩家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主系统为什么需要阮稚的观察手册，甚至代替他。

但他知道阮稚很特殊，比所有玩家都特殊。特殊到主系统听见她提到记忆的词汇，就会需要掌控他在阮稚精神识海的位置。甚至学着他在和阮稚说话。

他听令与主系统，是主系统的分身，要对主系统毫无保留。

这是毋庸置疑的。

然而，“是你吗？阮炙？”女孩的声音清脆

主系统有和他说过，阮稚失忆了，如果有恢复起来的迹象。要及时报告，阮炙想了想，最终还是替她掩饰了她那三次没掩饰好的心音。

这是不对的。

但没关系，只是一次而已。

【是我。】

阮稚得到回复，就像是从没纠结过，她得到回答笑了下，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她的目光被广场中央悬浮着的巨大全息屏幕吸引。上面正无声滚动着燃烧般的字体：

【第19届“新星突围”新人挑战赛——报名开启】

【报名条件：通过副本数≤3】

【赛事奖励：冠军将获得头部流量，巨额直播币，以及……“高阶玩家指导期”资格】

这些词汇意味着难以想象的资源和捷径。

阮稚没有靠近，只是远远看着。她对此毫无兴趣。

在一个提供免费舒缓饮品的休息区角落，她捧着一杯温热的但味道有些奇怪的饮料。

她观察着人群。

有些人眼神锐利，步伐坚定；更多则带着掩饰不住的迷茫和倦怠。

就在这时，她旁边一桌人的谈话片段飘了过来，提到了一个她耳熟的名字。

“……李铮这次居然失手了？真是稀奇。”一个声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听说是个纯新人，把他给反杀了？”另一个声音听起来难以置信。

“不是反杀，是同归于尽。那新人够狠，直接抱着他跳楼了。直播录像现在还在热门挂着呢。”

“啧，你没看见李铮那张脸，这下面子掉大了。”

“何止面子，我听说那边几个老家伙都在问这事了。毕竟是他牵头引入的新评估体系，结果自己先在阴沟里。”

阮稚的呼吸微微一滞。李铮，听起来地位很高。她低下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

那几个人的谈话还在继续，但声音压低了些。“不过话说回来，那新人什么来头？李铮的任务又是什么？能让李铮翻车。”

“不清楚，任务好像是确保受害者死亡吧。李铮好像没打算罢休，对她还挺有兴趣。”

“那他能干嘛？任务结束再去杀一次？”

“谁知道呢。能过那么多副本，看起来再正常，脑子也多少有点疯。”

谈话声逐渐远去，那几人似乎离开了。

阮稚坐在原地，睫毛一颤一颤的，小口抿着已经彻底冷了的饮料。

他会对她做什么？

更隐蔽的刁难？

他应该没厉害到能伸手到副本里吧？

但是评估体系又是什么？和他这次进副本有关吗？

她想问问系统，但想想又放弃了。

不管什么尽管来就是了。

阮稚哼笑，将饮料投射进垃圾桶，抱着一丝期待回到空间。

同一时刻——

“看够了？一个小家伙而已，值得你这么盯着？”

悬空的透明廊桥上，乌鸦晃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懒洋洋地倚着栏杆。他的目光顺着李铮的视线方向，落向下方阮稚刚才坐过的那个空位。

李铮没有回头。他换了身剪裁精良的深色便装，衬得身形愈发挺拔，脸上看不出情绪。

“谁说我在看她。”

乌鸦嗤笑一声“得了吧？不就是被摆了一道，心里不痛快，就我们俩的关系，至于瞒着我吗？”

李铮终于侧过头，看了乌鸦一眼，“你的废话一直这么多？”

“我是关心你，”乌鸦耸耸肩，“提醒你别玩过头。”

“光脚不怕穿鞋的，你别最后评估不成，反而惹一身麻烦。”

“我心里有数。”李铮收回目光，最后看了一眼阮稚消失的地方，转身离开廊桥。

他的话语冷静理智，但其中的控制欲和在意，只有了解他的人才能隐约察觉。

乌鸦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低声自语“呵……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