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暮谈恋爱,每一次都自认为是真爱,乔羽都和我提过这事,她和奎暮是大学同学,很多年的朋友了。
她这种人,谁被她盯上,那就是纯出门没看天气。
正想着,门被推开了,冷风裹挟着一阵淡淡的苦橙花味吹过来。先是鼻腔捕捉到那缕熟悉的气息,不是浓郁的信息素味道,是苦橙花特有的调子,清苦打底,尾端浮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像她惯用的那款冷调香水,不张扬,却让我没法忽略。
不用抬头,不用侧耳,甚至不用看门口,我就知道,是乔羽到了。
她手里拎着个礼盒,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刚进门就扬起标准的微笑,冲奎暮举了举杯:“恭喜啊,奎大设计师,终于有人肯收你了。”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熟稔,眼神扫过满屋子人时,始终保持着礼貌的距离感。
乔羽和我在一起久了,是越来越懒得在形象上费心思了。
今天她就穿了件米白色棉质短袖,下摆随意地堆在浅卡其色阔腿裤里,裤脚还沾着点不知哪里蹭来的灰尘,脚上趿着双半旧的运动鞋鞋,整个人透着股刚睡醒的慵懒劲儿,完全不像来公司上班的样子。
我瞅着她这一身,忍不住犯嘀咕:今天可是工作日,怎么穿得比在家还随意?甚至有点怀疑她昨天是不是在外头疯玩了一整夜。
她昨晚干嘛去了?
忽然想起前几年,她刚答应和我交往时的那次约会。那天她穿的很休闲,一副不在意这次约会的态度。
但是我更喜欢了,很清爽女大。
我望眼欲穿的盯着她,直到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层体面的温度骤然降了几分。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淡淡问,径直走过来,没等我起身就自然地抽出我旁边的抱枕坐在同一条沙发上,有点挤,她风衣下摆扫过我的膝盖,手落在我腰后侧的沙发背上,搂了一下我的肩,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嗯?”她看向我,一抹淡淡的笑,很假。
“刚到没多久。”我知道她不耐烦,我捏了捏手里的杯子,指尖有点发紧。
她没接话,反而转头对萧阳扬了扬下巴,声音又恢复了先前的温和:“奎暮这派对办得挺热闹,礼物都堆成山了。”说着拆开自己带来的礼盒,里面是支设计精巧的钢笔,“周满是做编辑的吧?这个应该用得上。”
周满连忙道谢,乔羽笑了笑,没再搭理他。
他也回了个笑,那笑意却没到眼底。
等转过身面对我时,乔羽眉头微蹙,伸手扯了扯我的袖口:“怎么穿这件?”
语气算不上好,带着点不容置喙的强硬。
我下意识想缩回手,却被她轻轻按住了手腕,力道不重,却让人没法挣脱。“今天上午,你在哪里。”她低声说,眼神扫过我颈间,像在检查什么。
旁边有人递来香槟,乔羽先接了一杯,又拿起另一杯塞到我手里,指尖不经意划过我的手背,凉丝丝的。“不说话,就喝酒。”
她没问我想不想喝,语气更像命令。
碰杯时,她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两秒:“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你在跟谁说话?离萧阳远点,她嘴太碎。”
我愣了愣,刚想说我们没聊什么,她已经移开视线,重新挂上那副得体的笑容,和周满聊起了出版界的事,语速平稳,条理清晰,连奎暮都插不上话。
可每当我想转头和旁边人说句话,总能感觉到她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像根无形的线,轻轻拽着,让我没法走远。
“乔羽对谁都这么周到啊。”有人感慨了一句。
她笑了笑,没否认,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眼角的余光却朝我这边瞥来,见我还握着那杯没怎么动的香槟,眉头又几不可查地皱了下。“不想喝算了,歇一下。”
我默默把杯子往嘴边送了送。
这份藏在冷淡里的关心,让我明明能感觉到边界,却又在她偶尔流露的在意里,找不出挣脱的理由。
乔羽忽然转过头,正好撞上我的视线,她挑了挑眉,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警告:“发什么呆?奎暮拆你送的礼物了。”
我连忙看过去,奎暮正举着我送的礼物,那是我准备给乔羽的,今天大家都送了礼物,我不送的话恐怕会沦为笑话。
有点尴尬,我只好把我包里精挑细选了好一段时间的礼物拿出来。我把包装好的礼盒递给奎暮,指尖还沾着丝带的余温:“上次听你说缺对正式场合戴的袖扣,特意找朋友带的。”
我刚要接话,腰侧忽然被轻轻撞了一下。转头看见乔羽正端着水杯,指尖在杯壁上捏出几道白痕,目光落在奎暮手里的袖扣上,语气听不出什么,却比平时冷了半度:“倒是有心,连她喜欢什么都记得这么清楚。”
周满在旁边帮她扶着包装盒,乔羽脸色不好,好像有点生气,在我耳边低声说:“眼光还是这么差。”
她不提前说清楚,我怎么未卜先知?现在害得我把准备给她的礼物送给了别人,我还不高兴呢!
奎暮没听出不对,还在那儿转着袖扣:“那可不,林鸥最细心了——”
细心?我吗?
乔羽脸上淡淡的,奎暮还要说点什么。
“是吗?”乔羽打断她,抬眼看向我时,睫毛垂着半道阴影,“我上周说想换副新袖扣,你好像转身就忘了。”
冤枉啊,还不是礼物送给你好朋友了,我又不是没准备礼物。
再说了,奎暮又不是我的朋友,莫名其妙。
几句话在胸口憋了半天还是说不出来。
算了。
我没反驳,只是觉得手里的香槟突然有点涩。她总是这样,对外人温和得体,对我却吝啬一句好话,可偏偏是这份独有的冷淡和强势,让我在喧闹的人群里,总能第一时间捕捉到她的存在。
“等会儿跟我走。”
她独自待了一会儿,忽然说,语气笃定得像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后面她被奎暮拉着玩儿,珂雪娴也来了,坐在奎暮旁边,我独自坐在角落。
我当年趁机提出交往要求的时候,从没想过,乔羽会展翅高飞,一去不回头。
我那会儿可得意了,我为了得到她,提前预演了很多次。我以为我对她有恩,她就会对我百依百顺,起码会装一下。
她爸当年出轨,离了婚就娶了个漂亮的Omega,对方家境优渥,新丈夫有钱又体面——说到底,自始至终,被丢下的只有乔羽一个人。
几年前她家遭了难,母亲重病卧床,还被高利贷逼得喘不过气,是我硬塞过去一百万,把她从那摊烂泥里拽了出来。大一那年,她成了我的女朋友。
可如今呢?她母亲早就东山再起,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她们家哪里还缺我那点钱?
没人知道,为了那笔钱,我把自己逼到了何等绝境。我做了不少龌龊事,我现在想起来还恶心想吐。
后来她大三开始创业,手里渐渐有了余裕,好几次要把钱还我,都被我拦下了。
这些年,她心里怕是早就满是厌恶。
我们之间始终隔着层看不见的膜,她从没真正靠近过我。或许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她是个Beta,本就不会对同为Beta的我动心。
其实不必等我彻底崩溃,她或许早就想分开了。
真到了那一天,哪怕离最坏的结局还有几年缓冲,对我来说,也已经够了。
心里这点小小的指望,要是能侥幸多维持一阵子,那份悬了太久、快撑不住的念想,要是能真的落定——这辈子,大概就不用再受那份悬着的苦了。
可还是怕啊。为了躲过后头说不定又会缠上来的难受,或许到了那时候,就该懂事地停下了。毕竟,能多待一刻都像偷来的,哪里还敢再要更多呢。
可她要是真走了……这日子,还有什么过头?
中途,多数人喝得东倒西歪。
她拽着我去洗手间,锁了门,将我抵在墙上,神色愤怒。
“你怎么送她袖扣?”她质问。
我连忙说:“不是,原来我打算送给你……可是今太匆忙,我不知道今天大家都要送礼物。”
她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里裹着点说不清的意味,“林鸥,你总这样。”顿了顿,她转头看我,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送人的东西,该是心甘情愿才好,何必委屈自己。”
她软软的发丝落在我的锁骨上,眼睛从我脸上移开,看了看我的裙子:“今天怎么打扮这么……花哨。为了谁?奎暮么。”
奎暮?她也配?
我正要反驳。
她突然仰起头,放开了我。“算了。”
我憋屈的跟着她回到座位上,她怎么不允许人把话说完?
“你那袖扣,原是打算送我的?”乔羽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我身边,指尖漫不经心地划着沙发扶手的纹路,声音压得很低,像怕被人听见。
我捏着杯子的手一抖,酒液晃出些微溅在虎口,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往心里钻。“……嗯。”
她忽然伸手,指尖在我手腕上轻轻捏了一下,力道很轻,却带着点不容错辨的认真:“下周我生日,记得补一份。”
我愣了愣,抬头时正对上她的目光,那双总是对我冷冰冰的眼睛里,此刻竟藏着点极淡的笑,像蒙尘的星子,忽明忽暗。
她……这是又高兴起来了?
[星星眼]如果强取豪夺是一种罪,小鸥判不了几年,因为她这算不了什么强取豪夺,甚至到目前为止都没享受到什么,自顾自的当舔狗中的舔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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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