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音乐此刻迎来一个小**。
等那句“Et quand tu briseras ta cage, On ira à la foire ”唱完,江以宁才匆忙错开那双凌厉略带侵略性的黑眸。
她打开车门,上了车,低哑沉郁的男声依旧在车里继续响着。
谢敛川看了眼表盘,显示左侧方的车门没关紧,他神情倦怠,肆意慵懒:“再用力点。”
一秒前才刚在后座坐稳的江以宁:“?”
大约是看出她的不解,周启辉转过身,往后探着身子,帮忙解释:“江老板,你那边车门没关紧,你再多使点力,把门关紧。”
江以宁伸手,用力关了车门。
“谢爷,你看看,车门好了没。”周启辉问他。
谢敛川余光看向表盘,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周启辉像个陀螺似的,一刻不停地转前转后:“好了好了关好了,江老板,你把安全带系上,我们马上开车。”
“等等。”江以宁骤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你有驾照吗?”
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谢敛川勾着唇角,低沉笑声在车内回荡。
他嘴角噙着笑,视线扫了眼反光镜里的江以宁。
周启辉拍着胸脯保证,“江老板,你放心。谢爷今年刚拿证,不过车龄有三年,开车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最牛逼的是,我谢爷不仅会开车还会漂移飙车。你放一个万个心。”
江以宁越听,眉心蹙得越紧。
她去开车门,准备直接下车,回家骑昨天宋惠英刚买的电动车。
车门上了锁,江以宁掰了好几下,也没打开:“开门。”
谢敛川置若罔闻,单手把着方向盘,语调低沉随意:“坐稳了。”
江以宁还没回神,谢敛川直接一脚油门,车瞬间跑出去老远。
江以宁没系安全带,受惯性作用,直直装上前座,磕了一下猛的。
她疼得吸了口凉气:“你到底会不会开车?”
闻言,谢敛川抬眼,望了眼后视镜。
后视镜里,少女纤白的手指揉着额头,安全带没系,撇在一边。
他收回视线,轻描淡写地说:“我对已经进行了提醒,但仍然不系安全带的人不负责。”
“给你一分钟,把安全带系上。”
语气恣意淡然,但落在江以宁耳里,满是不可一世的狂妄。
她命没那么大,大到能安然无恙毫发无伤地坐开车玩漂移的人的车。
“开门。”
“锁了,开不了。”谢敛川手抵着下巴,撑在车窗上,轻飘飘就将她的话堵了回去。
眼见车里气氛不对,周启辉开始忙前忙后地打圆场。
“江老板,消消气,谢爷他平时也不是这样的,他就是看你没系安全带,特意提醒你的。只不过他比较不善言辞,所以听起来说话就特别冲,其实他真是好心的。”
他观察了一会儿江以宁的表情,没那么生气,又转头调解谢敛川的情绪。
“谢爷,江老板是女孩子。你也知道,女孩子都很娇弱的,都需要细心呵护。我们这样生猛的开车,肯定会吓到江老板的,所以江老板才会说想要下车。谢爷,有时候我们也需要从女生的角度思考问题,是不是。”
他边说边看谢敛川的眼色,确认谢敛川没否认他。
周启辉如释重负,长吁一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又顺手从兜里掏出打火机。
正准备点烟,就被谢敛川无情地骂了一句:“滚,别在老子车里抽。”
得。
他得意过头,差点忘了,这他妈是谢爷上午刚提的车。
而且,好巧不巧,就是觉得出租车里味道恶心难闻才买的——
只因为他有洁癖。
周启辉讪讪放下烟,灰溜溜地把火机盒合上,重新揣回兜里,假装一切都没发生似的,和江以宁聊天:“呃,那个,江老板,我们今天去哪儿啊?”
江以宁鲜有地沉默了会儿。
等收敛好情绪,她把景点一个个地都抛出来:“你想去哪里?状元祠,文昌阁,茶马古道,束城古寨,回廊桥,宣宁历史博物馆,宣宁千古情,还是去坐船游宁江?”
“啊……”周启辉无声地张着嘴,呆了半刻,最后才发出感叹,“有这么多地方啊。”
江以宁点头:“嗯,所以你要去哪儿?”
面对这么多的选项,周期会纠结到脑袋都大了,让他从这一堆里找出最想去的,还真的巨难。
他顺手把做选择的机会递给了谢敛川。
他看着在驾驶座上的谢敛川,说到:“谢爷,你想去哪儿?”
他开着车,懒洋洋开口:“随便。”
周启辉:“……”
他摸索地问:“要不然去昨天出租车司机说的文昌阁和状元祠?”
谢敛川随意点了点头。
“行,江老板,我们就去这两个地方。”
·
状元祠里有专门的讲解员。
三人跟着讲解员,听她先从中国古代名状元图谱讲起,再到宣宁历代以来出现的状元们。
周启辉看着墙上挂着的画像,小声在谢敛川身边说到:“这地方的聪明人是挺多哈,司机师傅也没骗人。”
谢敛川此刻正听着讲解,往画像上扫过,听他说话,偶然出声回应他。
“这尊铜像是宋朝时期连中三元的江际源,状元祠也是为纪念他而建立。后世相信摸他的手能吸收文气,所以每年一到考试季,就经常有学生来烧香,摸铜像……”
“都摸发光了。”
人群中,有人接了一句话。
特别是铜像握笔的右手,比拿经书的左手还要亮几个度。
“这玩意真有这么神?我不信?”周启辉小心嘀咕。
但看着陆陆续续有人伸手往铜像上摸,他也动了心思,跟着人群往前走,踮着脚,也伸手摸了一把。
摸完之后,好像是感觉脑袋清醒了点,整个人都清明了不少。
他转过头,忙招呼谢敛川:“谢爷,快来,好像真的有点用。”
谢敛川站着原地,无动于衷。
“谢大少爷,小少爷叫你呢。”江以宁好意提醒。
他声音低哑,随意应和:“听到了。”
“不去?”江以宁若有所思,“我觉得,你挺适合去的。最好两只手都摸摸,再摸久点。”
谢敛川垂眸,仔细地观察她。
女孩眉毛微微蹙着,嫩白的手微微抵着下巴,但眼神并不像真的为他担心着想,反而是在——
等着看他的好戏。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骂我。”他说,“我不需要。”
“哦。”江以宁点点头,丝毫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那我去了。”
“……”
等出了祠堂,烧完香,求完符,谢敛川身上还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峻气息。
期间,有几个小孩子不小心和他对视上,无一不被他吓得哇哇直哭。
周启辉对他说:“谢爷,你怎么回事。不至于我自己一个人去摸铜像,你就生闷气到现在吧。”
“明明我也叫了你,是你自己没来的。人江老板我都没叫呢,自己就过——唉,谢爷你别走啊。”
周启辉无语望天,就差‘独怆然而涕下’了:“苍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了。”
江以宁没他俩走得那么快,跟在他们身后。
远远地,就见谢敛川仗着身高和腿长优势一个人走了,只留下周启辉一个人站在原地。
她走到周启辉旁边停下,问道:“小少爷,怎么了,一个人在这站着。”
周启辉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谢爷突然就丢下我走了。”
江以宁回想,谢敛川最后看向自己的表情——
愤懑地咬着后槽牙,恨恨看着她,一副气恼的模样。
她淡定地说:“被气的吧。”
周启辉又深深叹了口气,将所有事像倒豆子似的倒出来:“也是,本来他可以不来宣宁,都是我骗他说,来一个世外桃源玩几天,他才肯过来的。上了飞机,他才知道被我骗了。那时候离飞机起飞只有一会儿,但我硬拉着谢爷,没让他走。”
江以宁:“……”
她没想到其中还有如此隐情,也难怪每次遇见谢敛川,他都没个好脸色。
敢情谢大少爷脾气不好,至少有一大半的原因,都在周启辉身上。
江以宁:“那你还不和他道歉。走吧,一起过去。”
周启辉一路忐忑,临到谢敛川面前时,都有些没底。
他道歉花了一番功夫。
意料之中的,谢敛川脸色依旧没好转,仍然是臭脸一张。
周启辉有些丧气,没了法子。
他转头看着江以宁,向她求助:“江老板,帮帮我。”
周启辉挤眉弄眼,嘴型开开合合,配上一张丧失斗志的脸还颇有几分好笑。
“江老板,不要见死不救啊。”
行,看着纪念章的份上,先帮你一次。
“谢大少爷,别气了。”
江以宁变戏法似地拿出一个平安符,递到谢敛川面前,“这是他专门为你求的,挂新车上,保佑你出入平安,消灾消难。”
谢敛川眼神落她手上,面露疑色,但神情稍微缓和点,没那么冷,也没那么不近人情了。
他半眯着丹凤眼,锐利夹杂审视的目光扫过周启辉。
甫一被注视,周启辉就和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
谢敛川拧着眉,在半信半疑中伸手。
江以宁把平安符往前递了递。
两人的手指不可避免碰到一起。
谢敛川炽热的指尖意外感受到一阵温凉。
等江以宁火速收回手后,指尖温凉感也随即消失。
江以宁见平安符已经到大少爷手里,才状似无意地补了一句:“听说,用摸过铜像的手求平安符会更虔诚一点。”
闻言,谢敛川手掌攥得紧了些,仔细听,还能听见平安符被摩擦的声音。
他半眯眼眸,危险地看着她。
江以宁没一丝惧意。
她站着车门旁,视线从他的手掌移到脸上。
少女一双狐狸眼眉眼弯弯,笑得无害又纯真:“所以大少爷您手上这个,应该特别灵。”
她刻意放缓加重了后半句话,就是为了看他吃瘪。
他脸上有一些郁愤,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眯着眼睛:“是吗?”
江以宁见好就收,点头,不动声色转了话锋,说出来的话让人挑不出差错:“不走吗?”
“大少爷。”
谢敛川眼神定定落在她身上。
半晌后,他滚了滚喉咙,惜字如金:“走。”
·
晚上。
江以宁睡得正香。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在静谧的房间直接钻了出来。
江以宁带着被吵醒的困倦,迷迷糊糊伸手去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
接通电话,还没放到耳边,就听到对面传来一声浑厚的尖叫。
梦直接醒了大半,她也在这一身尖叫中直接清醒。
“啊——不要过来——”
“救命——”
“江老板,救我——”
声音停了一下。
随后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隔了点距离,声音没那么大,但依旧能听清是一道怒音——
“周启辉,把电话挂了。”
江以宁:发生了什么?大晚上吵我睡觉???
明天中午十二点,不见不散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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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t quand tu briseras ta cage, On ira à la foire.”——引自歌曲《Deho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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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再信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