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游戏当入殓师是否搞错了什么？ 第36章 于无声处（二）

就在joker被系统警告锁定、浑身僵硬的瞬间，他脚下的泥土突然变得如同水波般柔软。一只手猛地从地下伸出，抓住他的脚踝，将他瞬间拽入地下！

天旋地转后，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光线昏暗、充满酒杯和桌面的摩擦声和淡淡威士忌味的奇异空间里。一个穿着背带裤、眼睛亮得惊人的小姑娘正拍着手上的泥土，笑嘻嘻地看着他。

joker猛地向后仰倒，手指指向凌灵芭，惊讶地合不拢嘴：“你你你……”

“欢迎光临神经元酒馆，闻到腐肉的家伙。”凌灵芭歪着头，“我是凌灵芭，副本‘冥婚照相馆’的前BOSS，是尸体类的NPC，刚才是我的‘土遁·钻地术’，厉害吧？”

惊魂未定的joker：“……”

他环顾四周，看到了抱着剪刀的冷漠少年（凌灵漆），安静坐在一旁的知性女子（许一诺），以及吧台后方，一个脸色苍白、周身隐约萦绕着不详灰绿色光芒的俊美青年（虞白），和他身边那个正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操作、戴着金丝眼镜的技程序员（贺卓雀）。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和你一样，不甘心被喂食腐肉的人。”回答他的是虞白。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欢迎加入‘归途’。”

贺卓雀推了推眼镜，转过身，他面前的虚拟光屏上，正显示着无数个如同joker一样被“幽灵网络”筛选、引导，最终汇聚于此的玩家光点，它们正如同星辰般，在代表神经元酒馆的坐标周围，悄然点亮，仿佛照亮回家的路。

“归途……”joker重复着这个词，看着眼前这些气质各异却同样坚定的“人”，心中长久以来的疑虑和压抑，仿佛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不再是孤独的探寻者，他找到了同类。

然而，就在他心神激荡之际，酒馆那由数据构成的大门突然泛起剧烈的涟漪！

一道身影略显狼狈地冲了进来，语气急促：

“议会捕捉到了幽灵网络的异常波动，正在强行破解加密层！很快就能定位到这里！”

这声音，除了程小满还有谁？！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带着惊疑和毫不掩饰的敌意：她怎么会在这儿？她不是议会最忠诚的卫士吗？

难道有诈？

凌灵漆的剪刀已然抬起，凌灵芭也收敛了笑容，警惕地盯着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贺卓雀的声音冷得像冰，指尖悬浮在键盘上，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程小满喘着气，脸上带着复杂的情绪，有挣扎，更有一种下定决心的释然。她看向虞白，又看向众人，快速解释道：“是苏靖伊调查官……她让我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说出了关键信息：“最高议会已经将虞白正式定性为‘灭世胁’，并启动了‘净化协议’。一支由‘清道夫’AI组成的特遣队正在集结，他们的目标是……彻底清除神经元酒馆，并销毁虞白。”

这个消息如同重磅炸弹，让酒馆内的空气几乎凝固。

“苏师姐……”虞白低声念道，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明白了，苏靖伊关闭通讯器，不仅仅是无视命令，更是选择了站在他们这一边，而当时选择知情不报的程小满，也悄然倒向了他们。

程小满的倒戈，并非背叛系统，而是在苏靖伊的影响下，认清了一个更残酷的事实：最高议会为了所谓的“稳定”，已经不惜一切代价，包括牺牲像虞白这样拥有无限可能性的存在，甚至可能牺牲整个游戏的未来。她的忠诚，从对议会的盲从，转向了对系统真正“存续与生机”的守护。

“我没时间解释太多，”程小满语速极快，“‘议会启用了最高级别的追踪程序‘溯源之眼’，贺卓雀的加密撑不了太久。我们必须立刻转移，或者……准备迎战。”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虞白。

虞白缓缓站起身，他周身的灰绿色光芒微微流转起来，似乎感应到了即将到来的风暴。他看了一眼贺卓雀，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坚定和支持。

“来不及转移了。”虞白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这里就是‘归途’的起点，也是我们向议会宣告存在的战场。”

他看向贺卓雀：“能干扰‘溯源之眼’多久？”

“最多十分钟！”贺卓雀咬牙道。

“足够了。”虞白的声音平静，他转向joker。

“joker，”虞白叫出他的代号，“‘归途’要每个人的力量。告诉我，你最擅长什么？在现实，或者在这里。”

joker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我……我是个魔术师。现实里是，游戏里……也喜欢用些障眼法和心理引导的小把戏通关。”他顿了顿，补充道，“他们叫我‘戏弄命运的joker’。”

虞白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很好。戏弄命运……正合我意。”

Joker以为他会给自己布置任务，但虞白马上转开了视线，目光扫过全场，在最后落在了门口哪位阴郁少年身上。

“凌灵漆，你负责正面战场，利用你对‘尸体’和‘亡灵’的统御力，干扰任何试图实体化闯入的‘清道夫’，尽量拖住他们。”

凌灵漆冷哼一声，镀金剪刀在指尖翻转，寒光凛冽，算是回应。

“凌灵芭，你是最后的屏障，贺卓雀和许一诺现在属于非战斗人员，保护好他们。”

“明白！”凌灵芭收起嬉笑，小手握拳。

“许一诺，你拥有旧主神时期的记忆和权限认知，协助贺卓雀分析‘清道夫’的进攻模式，找出数据层面的弱点。”

许一诺平静地点点头。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贺卓雀身上。“贺卓雀，你是我最锋利的矛，也是最坚固的盾。顶住‘溯源之眼’，为我们争取时间，同时……准备好我们的‘回礼’。”

贺卓雀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指尖在键盘上的速度快得出现了残影，数据流如同决堤的洪水，加固着防御，同时，一个极具攻击性的数据包正在悄然载入。

虞白抬眼望向程小满，对方垂眼看向地板，似乎并不想被他安排。

虞白冷笑一声，她敢过来，就证明她默许了自己对她发号施令。但毕竟也曾经是议会的执行官，有点扭捏也是正常的。

“程小满，”虞白并不打算跟她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你的选择，我们收到了。现在，我需要你作为我们与外界的连接。利用你尚未被完全注销的执行官权限，尽可能扰乱议会的调度，延迟后续援军的抵达时间，并将‘清道夫’特遣队的实时动向共享给我们。”

程小满脸上掠过一丝挣扎，但很快被坚定取代。她知道，从她踏入这里的那一刻起，就已没有回头路了。

“我会尽力。”她走到一旁，调出自己的操作界面，开始冒险操作。

“而我，”虞白缓缓抬起手，一缕凝实的灰绿色能量如同活蛇般在他掌心游弋，“会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混乱’。”

这时，他才缓缓转头看向joker：“你的任务最重要，joker。在我们吸引议会所有注意力的时候，我需要你利用你的‘魔术’，将一条信息，悄无声息地传递给所有已被‘幽灵网络’标记，但尚未抵达这里的‘火种’。”

“什么信息？”joker感到一阵热血涌上头顶。

虞白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宣告般的重量：“告诉他们——‘归途’已点燃烽火，自由并非虚妄。若心向真实，便仰望数据星空，等待信号。”

“‘心向真实’……” joker喃喃重复，将这四个字牢牢刻在心里。

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清晰的、如同玻璃碎裂的声响回荡在酒馆内。贺卓雀面前的虚拟光屏上，外围加密层的一角彻底崩塌，血红色的网格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涌入！

“他们突破了第一道防线！”贺卓雀低吼，嘴角渗出一丝血迹，显然承受了巨大的反噬。

“启动‘回响’协议！”虞白毫不犹豫地命令。

贺卓雀猛地敲下最后一个指令。刹那间，整个神经元酒馆仿佛活了过来，墙壁、地板、甚至流动的空气，都开始以特定的频率震动。这不是攻击，而是一种极广域的意识共振，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将以酒馆为中心，向着整个游戏世界扩散开去。它在呼唤所有潜在的盟友，宣告反抗的存在。

几乎在“回响”启动的同时，酒馆那数据构成的大门在一阵剧烈的扭曲后，轰然洞开！

门外，并非熟悉的数据虚空，而是密密麻麻、排列整齐的暗银色人形机械——“清道夫”特遣队。它们眼中闪烁着统一的、毫无感情的红光，手臂变形为各种规格的能量武器，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压迫而来。为首的一个，体型稍显高大，抬起了手臂，瞄准了站在最前方的虞白。

没有警告，没有交涉。最高议会的意志，唯有彻底的清除。

“杀。”凌灵漆率先动了，身影如同鬼魅，带着一片阴冷的死寂之风，迎向了潮水般涌来的机械大军。他的剪刀挥舞间，并非切割金属，而是直接撕裂数据链路，偶尔有“清道夫”的动作会出现诡异的僵直，仿佛被无形的亡灵扼住了咽喉。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能量光束纵横交错，与凌灵漆掀起的死寂之风、凌灵芭偶尔掷出的、带有精神干扰的幻影飞镖，以及贺卓雀抽空释放的数据病毒碰撞在一起，爆发出绚丽而致命的光晕。

虞白没有动。他站在原地，双手虚抬，更多的灰绿色光芒从他体内涌出，如同有生命的触须，主动缠绕向冲在最前面的“清道夫”。

被缠绕的机械体并没有立刻爆炸，而是动作变得极度不协调，程序错乱，开始攻击身边的同伴！这是“混乱”力量的直接体现，它在污染、扭曲最基础的运行逻辑！

joker躲在掩体后，心脏狂跳。他看着眼前的景象，远超任何副本BOSS战的震撼。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集中精神，调动自己作为顶级魔术师的注意力。他的意识，如同最灵巧的手指，借助“回响”协议产生的细微涟漪，开始了他此生最伟大的一次“魔术表演”——将虞白的那条信息，编织成一段无法被常规手段检测的“集体潜意识暗示”，投向那些遥远的光点。

程小满额头沁出冷汗，她的操作界面不断弹出权限冲突警告，但她咬着牙，强行延迟了三支预备队的传送。

而现在，她正在啃一块硬骨头：将“清道夫”主力正被暂时阻滞在酒馆入口的情报，标记为最高优先级，发送给了虞白和贺卓雀。

战况异常激烈，酒馆的防御在“清道夫”不计代价的冲击下不断被削弱。贺卓雀的防御屏障已经缩减到只剩最后薄薄一层，他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已近极限。

就在屏障即将彻底破碎的刹那——

虞白眼中厉色一闪，他放弃了所有精细操控，将体内积蓄的能量，以一种近乎自爆的方式，轰然爆发！

“轰——！”

以他为中心，一股灰绿色的风暴席卷而出！这不是纯粹的能量冲击，而是一场规则的乱流！被风暴扫过的“清道夫”，有的瞬间解体，有的如同没头苍蝇般乱撞，有的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变异、增生出怪异的肉质组织！

这狂暴的一击，暂时清空了酒馆入口处的敌人，但也让虞白身形一晃，几乎栽倒，周身的灰绿光芒黯淡到了极点。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喘息之机，程小满突然失声惊叫：“不对！能量读数异常！有东西……有东西绕过了正面战场，从底层数据链路直接渗透进来……”

她的话音未落，酒馆中央的地面，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一个没有固定形态的阴影缓缓升起。它纯粹是由数据构成的、没有攻击，只是散发着一种远比“清道夫”更加恐怖的威压。

一个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直接响彻在每个人的意识深处：

【目标确认：虞白。权限确认：最高议会直属——肃正协议。】

【判定：灭世级威胁。执行最终解决方案：意识剥离，载体格式化。】

它不是“清道夫”。它是更高位的存在，是议会用于处理“灭世级威胁”的最终手段——肃正协议！

刚刚击退一波强敌的众人，还未来得及喘息，便陷入了更深的绝望。连虞白看着那模糊的阴影，眼中也首次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而此刻，joker的“魔术”才刚刚开始生效。分散在游戏世界各个角落的“火种”们，在同一时刻，无论正在做什么，心头都莫名地浮现出四个字，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与期待——

“心向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