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林的动作似乎引起了梅娜的注意,她转过头,眼睛快速地看了凌林一眼,又迅速低下头,然后转身,朝着大厅侧面的另一条走廊走去。
凌林跟在她身后。
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边走,一边继续观察着这个古堡。
走廊两侧同样挂满了画作,光线比大厅更加昏暗,墙壁上的壁灯数量很少,间隔很远,导致大部分地方都笼罩在浓重的阴影里。那些阴影扭曲不定,仿佛隐藏着什么未知的东西。
脚下的地毯依旧是猩红色的,踩上去悄无声息,吸收了所有的脚步声。
走在前面的梅娜,黑色的身影与昏暗的走廊融为一体,她的步伐很慢,甚至有些踉跄,仿佛随时都会摔倒。
凌林注意到,她的右手一直紧紧地攥着裙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而且,她走路的时候,似乎有些跛,左腿的步伐比右腿要短一些,更像是在拖着走。
是受伤了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为什么一开始没注意到。
凌林没有开口询问。他只是默默地跟随着,像一个冷静的猎人,观察着自己的猎物。
他能感觉到,梅娜,知道很多秘密。
这条走廊似乎很长,长得没有尽头。两侧的画作中的人物肖像,眼睛似乎都在随着他们的移动而转动,无声地注视着他们。
凌林甚至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一些细微的、若有若无的啜泣声,从墙壁的深处传来。
“到了。”就在凌林几乎以为这条走廊会通向地狱的时候,梅娜停下了脚步。她站在一扇橡木门前。门上没有门牌号,只有一个简单的玫瑰雕刻图案。
梅娜从腰间的小口袋里掏出一把黄铜钥匙,插进锁孔,轻轻转动。
“咔哒。”
门锁打开了。
“这是你的房间。”她推开房门,侧身让凌林进去。房间里一片漆黑,没有点灯。
“谢谢。”凌林道了声谢,迈步走了进去。
梅娜离开后,门口传来一个极其细微的声音,几乎淹没在走廊的寂静中,传入了他的耳朵:
“别……别相信他…”
凌林的脚步顿了一下,打开了房门。
爱丽丝已经转过身,快步朝着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她的背影依旧是那么的苍白、脆弱,白色的裙摆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阴影里,只留下一阵浓郁得令人窒息的玫瑰花香。
别相信他?
凌林挑了挑眉。看来,这个副本的“剧情”,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趣。
他关上房门,摸索着在墙上找到了烛台和火柴。“嗤——”一声轻响,橘黄色的火焰跳跃起来,驱散了房间里的部分黑暗。
这是一个典型的贵族客房。面积不小,陈设华丽但也透着一股陈旧感。一张巨大的四柱床,铺着暗红色的丝绒床单,上面绣着金线玫瑰图案。
房间里有一个梳妆台,一面巨大的穿衣镜,还有一个壁炉,壁炉里没有火,只有冰冷的灰烬。
窗户紧闭着,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不透一丝光线。
凌林走到窗边,试图拉开窗帘看看外面的景象。
窗帘异常沉重。
他又检查了一下房门。
是那种老式的插销锁。他把插销插上,又试了试,很牢固。
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走到床边坐下。
现在,他有时间整理一下思路了。
玫瑰古堡。蓝胡子。爱丽丝。
这三个元素,显然构成了这个“副本”的核心。蓝胡子是明显的危险来源,那个警告“不要随意乱走”,几乎是明示了古堡里有禁忌区域,很可能就是传说中那个藏着前任妻子尸体的房间。
而爱丽丝,则是一个充满矛盾和谜团的角色。她是受害者?还是帮凶?她那句“别相信他”,是单纯的提醒,还是另一个陷阱?
自己的身份是“管家”,任务是什么?系统提示?新手引导?
什么都没有。看来,这是一个需要自行探索的“开放世界”副本。
凌林并不急躁。他是个小说家,最擅长的就是从蛛丝马迹中拼凑出真相。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更多的观察。
他决定,先休息一下。保持充足的体力和清醒的头脑,是应对未知危险的基础。
窗外的天色似乎完全黑了下来。古堡里静得可怕,除了偶尔从远处传来的、不知是风声还是什么别的声音外,一片死寂。
凌林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他的大脑异常活跃,不断地构思着各种可能性,分析着蓝胡子和爱丽丝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他甚至开始在脑海中为这个“玫瑰古堡”的故事,构思起了几个不同的大纲。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只是几分钟。
就在凌林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的时候,一阵细微的声音,穿透了厚重的门板,传入了他的耳朵。
那是……哭声?
很轻,很压抑的哭声。像是一个人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悲伤,却又忍不住漏出来的呜咽。
哭声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似乎是从走廊的某个方向传来的。
凌林瞬间清醒过来。
这么晚了,会是谁在哭?
除了爱丽丝和蓝胡子,女厨梅娜,这个古堡里似乎没有其他的仆人或者住户。至少,他目前没有看到。
他起身,走到门边,没有开灯,而是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了冰冷的门板上。
哭声更清晰了。确实是女人的哭声。
听起来非常伤心,充满了绝望和痛苦。而且,似乎离他的房间并不远。
凌林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同时,作为一个小说家的直觉告诉他,这很可能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他犹豫了一下。蓝胡子警告过他,不要随意乱走。
但……“不要随意乱走”,本身就是最大的诱惑,不是吗?对于一个追求故事的小说家,以及一个身处诡异故事核心的“参与者”而言,拒绝探索就等于拒绝生存。
他悄无声息地拨开插销,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
金属插销与门框摩擦发出的那一声微不可闻的“咔”,在这死寂的古堡里却像一声惊雷,让他心脏猛地一跳。
他没有立刻开门,而是侧耳倾听。
门外的哭声停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