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斗兽场当钓王 第8章 人生，难如断掌

“这只是个教学关卡，”池渔惊到几乎说不出话，“我们要在这里，折掉剩下的所有人？！”

胖子高声反驳：“不是我们折掉他们的！这是游戏的规则，不是吗？——我们只是尊重规则，什么也没有做而已。我们不是神，我们救不了所有人！”

三个人六目相对，胖子目光躲闪，粗重喘息，半晌无言。

那一瞬间，安居想到了很多：丧尸咆哮、一地血腥……森·梅里曼棕色的脸，那么年轻……池渔紧张、绝望的眼睛，不断地涌出泪来……

还有那个女明星，过于匆忙，没看她的胸牌，她叫什么来着？刚刚得了一个小有名气的奖……

让其余人都死掉吗？这的确是最可行的方法，正如胖子所言，他们不是神，人各有命，他们救不了所有人。这些人，本也不是安居的责任。

但是……

安居摇了摇头：“我觉得，情况还没有那么糟，丧尸成指数增长，需要一个拐点，现在，拐点还没到，不是吗？”

是的，楼下，丧尸刷新的速度三人都能看到，目前，尚还可控。

“可是……”胖子咬牙。

池渔打断胖子，急得直跺脚：“到底什么意思，哪位老师关爱一下我们学渣？！”

“没时间解释了，池渔，信他还是信我？”安居再次打开了通风管道。

游戏开始的第72分钟，安居再次撬开了通风管道。

她随便取了一片丧尸的衣角，搓成一记【藏蓝饵】，数以千计的丧尸坐标，瞬间，密密麻麻地嵌在了她的左眼上！安居的左眼猛然跳动，瞳孔处仿若针扎火烧，疼得安居大脑白光炸响，心脏几乎都骤停一瞬！

“你没事儿吧？大佬？！”池渔连忙扶住安居，与胖子两人面面相觑。

他们都看出了安居身上有些秘密，可是生死之际，安居又是小队的庇佑者，他们也不好多问。但此刻，池渔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扶住安居，焦急地观察她的异样。

安居闭目摆手，示意自己无恙，而后深深呼吸，缓下来那瞬间的疼痛，慢慢睁开眼睛。

她的左眼眼球，几乎变成一整个血瞳。

而此时，整个超市的二维地图，纤毫毕现地展现在她的眼前。

安居凝神远眺，现在，她们要等一个刚刚刷新丧尸的黄金窗口期。

——我们的确不是神，救不了所有人。

可正是因为我们不是神，所以不能真正冷血旁观，不能漠视，不能坦然地去走那条看似坦途的小路。

胖子感慨道：“恩人，你太善良了。”

其实，选择这个办法，也不是因为安居善良。——好吧，至少不完全是因为她的善良。

“其实本来，如果你们两个一起苟，是能够在天花板上苟住，等到最后再收割通关的，”安居真情实感地为自己感到惋惜，“但是你们跟着我，情况就不一样了，我过往的倒霉经历告诉我，绝对没有这种躺平通关的好事，不做点什么，一定会凉。”

“怎么说？”胖子似乎是个东北人，自动触发捧哏被动，坚决不能让恩人有一句话掉在地上。

“我这个人，”安居微微一笑，“命不太好。”

“真的吗？能有多差？”胖子有点不信这个邪，“总不至于差到让丧尸进化，飞上通风管道？”

嘭——嚓——嘭——嚓——当啷！！！

胖子话音未落，突然听到脚下传来几声巨响！

四个人连忙趴在通风管道口，向下探出头去，只见几名玩家神色惊慌，被四面八方的丧尸围困，踩在了超市正中央一个隐蔽的圆形地台上。

——超市地面贴了瓷砖，地台也不算高，在瓷砖的格纹之下，这点高度差让人更难注意到。

地台缓缓下降，于此同时，无数通天货架拔地而起！几下不规则角度的旋转，彻底将超市变成了一个生存迷宫。

“是那个地台在操控货架，地台升降控制货架升降，地台旋转控制货架角度。”安居仔细观察地台的细微变化，确定了超市的地形规则。

多么惊人的动态视力和观察力，胖子眼睛一亮一亮又一亮。

池渔还在努力眯起眼睛，看向超市四周：“哪儿呢？哪儿呢？哪儿有地台？！货架是升降的？！”

笑死，那些货架刷的一下就出现了，刷的一下，又消失不见了，根本没注意到。

几人正趴在通风口，眯眼研究着远处的地台，三人背后，猛地传来了一声丧尸的嘶吼！

“吼啊！”

黑暗中，一张腐烂的脸挤进方格钢管封层里，腐臭的烂肉被挤得变形，爆浆喷溅，一股浓浓的血脓，溅了胖子一裤腿，丧尸腐烂的嘴硬挤进方格上面，贴在胖子的脚边，张口就咬住了他的鞋帮。

“卧槽！妈！！！！”胖子在黑暗中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差点掀翻通风管道的封层。

安居扭头看见这一幕，一个扭腰，疯狂踢踹，那丧尸挂在钢管上，并不牢靠，被安居几脚踩在脸上，没有站稳，掉落了下去。

“嘘！”安居欺身而上，将胖子狠狠推进管道深处，堵住了他的嘴。

安居低头看去。

一架货架在旋转时没有固定好角度，又不知被谁撞倒，斜靠在旁边的货架上，形成了一个斜坡。附近的丧尸被通风管道中的手电光亮和人肉味道吸引，游荡在货架周围，无意中攀上了货架，正源源不断往上挤来。

它们无知无觉，没有疼痛，用腐烂地血肉拼命挤压着，将两人脚下的钢管都挤压变形，眼看要将通风管道拆卸下来。

胖子吓得一身冷汗，裤-裆都湿了一半。

安居则一脸早已适应的死样子，怜悯地看向胖子：“——就这么差。要是三分钟没有倒霉，那我就得提高警惕了。”

“怎么办呀？！通风管道要被扯开了，咱们就成扭蛋机里的扭蛋了！”池渔低声焦虑，死死抓紧网格封层。

胖子和她一唱一和：“恩人，事已至此，你一定有办法，你必须有办法！”

安居伸出手对着胖子比划了一下，估算了胖子的体重，半晌，她微微一笑：“办法，我倒是有一个，就是……看你愿不愿意牺牲了。”

还是那句话，范围伤害，得先聚怪。

眼下货架再次立起来了，只适合打游击，反倒不利于集中清理，毕竟，留给他们的窗口期只有3分钟。在新的一批丧尸投放之前，他们必须清零，一个不留。

“得有个人，去把升降台提起来，并且向左旋转三十度。”安居看着胖子，暗示他。

胖子愣了，扭头看看身后没有人，这才反应过来，指着自己：“谁啊？我？你说我吗？！”

安居点头，真挚地冲胖子微笑，目光真诚。——池渔这次有经验了，她骗自己物资的时候也是这幅样子，眼神真挚无比，肚子里却憋着坏呢。

胖子低头看了看脚下聚集的丧尸，又看向层层迷宫一般的货架里面，那个不起眼的小地台：“我哪来的自信啊？怎么引开丧尸也是个问题啊！”

安居：“你不是有俩喇叭吗？”

“啊？”胖子仍旧茫然万分。

安居将胖子压到通风口，给他解释道：“知道钓鱼佬夜钓时为什么要带强光手电吗？”

胖子摇头。

“因为生物具有趋光性。”

就在刚刚寻找池渔，一道窄门一道窄门击杀丧尸的时候，安居就在有意试探。这些丧尸虽然行动迟缓，五官腐烂，但大脑仍然精准地控制着死亡的躯体，包括肌肉和神经。

虽仍然未知具体的运作方式，但安居猜测，或许与丧尸后脑链接脊柱的晶核有关。晶核用某种方式，控制着丧尸早已死去的神经，引导它们不断袭击人类。

既然大家目前还同为碳基生命（如果丧尸可能称之为某种生命的话），那么“生存”原理应该差不多相同，丧尸又没有进化出其他获取外界信息的器官，晶核所能控制的便仍旧只有那么几种。

触觉，安居想到那只握着自己手掌的丧尸，它几乎与自己同一时间反应过来，暴起互殴前，它细微地捏过安居的手掌。

嗅觉，那个蛋糕裙女明星，脚上划伤了一道伤口，丧尸们顺着鲜血的气味，踮起脚尖，嗅闻寻踪。

视觉，追杀胖子的丧尸，被胖子从甬道头遛到甬道尾，哪怕秦王绕柱，依然能辨别方向。

还有……听觉。

安居想到池渔，她救下池渔之前，巨大的油锯嗡鸣声，阻拦着丧尸，也不断吸引着丧尸向她聚集。

通风管道的正下方。

嘭地一声，一具尸体掉落在地上。

一个强效喇叭插在这具新鲜尸体上，尸体表面像蛋糕淋面一样，淋满了鸭血，旁边还堆砌着无数肥肠、牛肚、酸笋等等火锅食材，共同点是具有强烈的刺激性气味。

强效喇叭的声音开到最大，从里面不断传出胖子的声响：“超市促销！超市促销！新鲜的尸体、冷鲜的鸭肠、还有冷冻牛肚、生鸭血，欢迎各位丧尸前来选购！超市促销！超市促销……”

无限循环。

所有的丧尸慢慢转向了中心点，呆立了至少十秒。——空气中传来的信息素太复杂了，以丧尸们的死脑子，完全处理不了。

要的就是这宕机的十秒，安居拔出发簪，将黑木钓竿抽到最长，冲胖子抱歉一笑。

安居将鱼钩挂在了胖子的腰带上：“有货架隔着，没法把你直接精准降落在地台上，我把你放到离地台最近的货架二层，你动作要轻、要快。等所有货架降回地板以后，就再没有阻隔了，我给你一钩钓回来。”

“等会……等会……”虽然安居很强，但这毕竟是玩儿命，胖子还有一肚子的问题。

“要不我去吧！大佬！我觉得我比这死胖子好钓。”同为傍大腿的吉祥物，池渔非常看不起这种不信任大佬的行为，作为大佬的挂件，不断质疑大佬，这是什么？这是不忠诚！不信任！这是吉祥物的失格！

安居沉着摇头：“我算了一下体重，你未必能抱得起那地台。”

安居一边说，一边给池渔使了个眼色，池渔会意，两人对视一眼，偷偷给胖子系好登山绳，而后一人一边，一把把胖子推下了通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