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邀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少年安置在刚收拾妥当的床铺上,少年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她转身便施展轻功,身形如离弦之箭般飞掠下山,直奔山脚下的村落寻找绷带。
早上还刚见过面的村民,看到月邀身上沾染的血迹吓了一跳,还以为月邀受伤了,得知是沾染的别人的血迹并急需绷带后,立马给月邀拿了一大卷。
月邀道谢后回头用轻功的冲刺奔跑迅速往回跑,让身后的村民嘟囔了一句:“这孩子跑得可真快啊。”
月邀不知道她展现出来的奔跑速度给了身后的村民多大的震撼,导致接下来在这个村里接到的绝大多数任务都是跑腿的任务。
匆匆赶回家中,月邀将少年的上衣全部脱下,伤口因为撒了上品金疮药已经没有继续出血了,持续流血的buff也已经从状态栏里消失了。
月邀松了一口气,小心的将少年扶着坐起来,靠在墙面上,给他缠上了绷带。
“光是包扎够吗?他的气息还是好弱...”月邀蹲在床边,双手托腮,忧愁地看着少年苍白的脸。忽然,她想起以前看过的武侠小说,“对了!传功!说不定有用呢!”
想到便做,她立即盘腿坐在少年面前,闭上眼开始了传功,然后就发现原先游戏内一分钟的传功时间拉长到了十分钟。
左右也不是太长时间,就尝试看看吧!
传功完毕后,原先游戏内消耗修为的传功变成了左下角的精力条少了200点,看着面前少年稍微红润了一点的面庞,月邀觉得应该还是有那么一点作用的吧,那就明天继续!
肚子有些饿了,考虑到伤员也需要补充体力,月邀去村里刷了两个任务拿到了打火机,还额外为少年要了一份粥。
回到家,在门口的水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将木桶清洗干净后,又重新打了一桶水上来,月邀从仓库里掏出一块精肉,在旁边随意捡了一根树枝,清洗干净后串成一串烤肉。
然后就在自己的茅草屋周围捡了一些树枝和落叶在家门口的反风向处点燃。
已经傍晚了,天黑得很快。
月邀感受着手中的肉串差不多熟了以后,掏出仓库里的面包准备一起吃,刚咬上一口,就被肉串的巨大腥味给恶心的反胃。
没有任何味道,只有腥,虽然她没放调味料,可是漫画里不都是这么画的吗,烤完就可以变成美味的肉串,可恶!被骗了!
虽然失望又反胃,但想到食物来之不易,不想浪费食物的月邀拿出之前存下的面包,将那块味同嚼蜡的腥肉紧紧裹住,像完成任务一样,强迫自己快速咀嚼几下,硬生生吞了下去,然后赶紧捧起井水连漱了几次口,才勉强压住那不适感。
收拾好心情,她端着那碗温热的粥回到屋内,先小心翼翼地替少年更换了伤处的绷带,确认伤口没有恶化。然后,她极其耐心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将温热的米粥喂给昏迷中的少年,少年的求生欲很强,哪怕并未清醒,却还是将粥全部喝下。
因为怕门口的篝火把自己的小屋烧掉,也为了守夜,月邀整晚坐在床位打坐冥想并未入睡,便也听到了少年仿若陷入梦魇般痛苦的呻吟,听得月邀心头阵阵发紧,只能更细致的照顾他了。
天亮了,彻夜未眠的月邀感觉自己的状态还好,可能冥想打坐替代掉了睡眠。
门口的火早就熄灭了。
看了一下少年的状态,满头大汗,眉头紧蹙。
突然想到好心大姐提醒的这边可能会有野兽出没,家里还有血腥味。
没有毛巾的月邀只能将少年换下来的破损衬衣浸水打湿后给少年擦汗,顺便将他身上的血迹全部擦掉。
擦完后,将衬衣上面的血迹全都清洗干净了,将衣服随手晾在门框上,月邀便出门了。
要在这里居住的话还是得准备不少东西啊,锅碗瓢盆,洗漱用品,还有调味料!再也不想吃腥的不行的烤肉了!
在村里不停做任务换来各种生活用品,月邀在村里和山中住所两头跑。
还要照顾着少年,按时给他换药,喂食流质的粥水,以及每日为他传功。
在村中忙碌时,她也从村民们的闲谈中,隐约听到了一个消息,附近的岛屿索露诺王国的乔拉可尔公爵,因为谋反已被当场制服诛杀,而公爵的城堡被家中的心系国家的正义仆人纵火烧掉了,现场无一人生还,公爵的妻儿都丧命其中。
月邀听着这些遥远的传闻,只是觉得世事无常,并未往心里去。此刻她全部的心思,都系在山中小屋里那个昏迷不醒的少年身上,他的外伤在她的悉心照料下,已大致愈合,可人却依旧深陷梦魇五天无法醒来,得想想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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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光如同凝固的晚霞,将米霍克的意识死死钉在那一天。他像个失去肉身的地缚灵,魂魄被无形的锁链捆缚在这片绝望之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上演着那场人间炼狱。
无数凄厉的哭嚎与惊恐的尖叫如同跗骨之蛆,在他耳边疯狂回荡,尖锐得几乎要撕裂他的耳膜,却又诡异般地无法将他从这无边的噩梦中唤醒。
米霍克感到自己沉重的躯体深陷在冰冷的地面,四肢百骸仿佛被灌了铅,又像是被无数无形的手死死按住,任凭他如何挣扎,都动弹不得分毫。
他的视线,却不受控制地、清晰地投向了前方。
他看到母亲,那个平日里温柔慈爱的身影,此刻正被狰狞的暴徒死死按倒在地。
她的头发散乱,衣衫被撕扯得不成样子,脸上布满了泪水和惊恐。那绝望的哭泣声,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剜着米霍克的心。
他想嘶吼,想冲过去,想将母亲护在身后,但身体却像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
突然,母亲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挣脱了束缚,然后,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狠厉,朝着旁边冰冷坚硬的墙壁狠狠撞了上去!
“砰——!”
那一声巨大的声响,沉闷而恐怖,如同惊雷般在米霍克的脑海中炸开。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股冲击力透过空气传来,震得他灵魂都在颤抖。
墙壁上,瞬间绽开一朵刺目的血花,缓缓蔓延开来。母亲的身体软软地滑落,再也没有了声息。
无边的黑暗和绝望瞬间吞噬了米霍克。他的意识在那一刻仿佛也随着母亲一同碎裂,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麻木,以及那日复一日,永无止境的轮回。
血光、哭嚎、绝望的哭泣、撞墙的巨响……这些画面和声音,成了他永恒的囚笼。
斯格姆的声音里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轻蔑。
“啧,真晦气,这么漂亮的脸蛋,真是可惜。”他啐了一口,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如同看待一件破损玩具般的冷漠。
他缓缓靠近米霍克,然后猛地抬起穿着厚重军靴的脚,狠狠地踩在了米霍克的头上。
“咔嚓”一声轻微的骨裂声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斯格姆仿佛还觉得不够,又来回碾了几下。
“死了吗?小鬼。”
他低下头,用脚尖踢了踢米霍克的脸颊,见对方依旧双目紧闭,毫无反应,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无趣的表情。
仿佛这场虐杀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场短暂而乏味的游戏。
认为米霍克已死,斯格姆便不再多看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这个弥漫着血腥味的房间。
他的心中此刻只充斥着对即将到手的财富的渴望,那些隐藏在这座城堡某处的金银珠宝,才是他此行的最终目的。
斯格姆离开后,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这时,米霍克的意识却如同挣脱了沉重的枷锁,轻飘飘地浮了起来。
他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只有一缕无形的灵魂,不受控制地游荡在这座曾经熟悉无比,如今却已残破不堪的城堡里。
他飘过走廊,昔日里仆人们温柔的笑脸仿佛还在眼前浮现。
可现在,那些温柔的人都倒下了,横七竖八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鲜血染红了华贵的地毯,也浸透了冰冷的石砖。
他们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脸上凝固着最后一刻的惊恐与痛苦,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地面上,随处可见暗红色的血迹,有的已经干涸发黑,有的却还带着一丝温热的粘稠。
墙壁上,更是糊满了一道道狰狞的手印,那是绝望中人们用指甲抠抓、用手掌拍打过的痕迹,深深浅浅,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他们生前经历的无尽恐惧与挣扎。
米霍克的灵魂无声地穿过这一幕幕人间地狱般的景象,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冰冷与空洞,还有那如同实质般、几乎要将他灵魂撕裂的无尽悲伤与愤怒。
恨意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燃烧了他整个胸腔,那是一种混杂着绝望与不甘的烈焰,每一次轮回的重启都像是往这团火里添了一把干柴,让它烧得愈发炽烈,几乎要将他的理智与灵魂都一同吞噬。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恨意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每一寸肌肤都因这灼烧般的情绪而微微颤抖。
他无数次在轮回的间隙里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一道道血痕,那短暂的刺痛似乎能让他确认自己还活着,还有着想要改变一切的冲动。
这些念头如同疯长的野草,在他的心中盘根错节,几乎要撑破他的胸膛。
他眼睁睁看着历史重演,看着悲剧再次上演,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他就像一个被剥夺了所有行动能力的观众,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一次又一次的煎熬。
灵魂的游荡,让他听到城堡里残余的海军士兵的低语,他们提到他的父亲,语气中带着轻蔑与嘲讽:“真是个愚蠢的家伙,明明拥有那般强大的武力,却选择在王宫中束手就擒,就这么轻易地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说世界政府的强大,连斯沃德公爵那样的人物也不得不屈服。
说这个国家的国王疑心病太重,这是世界政府的加盟国,明明只要付出一些东西求他们海军庇护,公爵绝不敢对他做什么。
啊,他想他明白了。
他一直是个聪明的小孩,无论是剑技的天赋,还是面对政治方面的敏锐度。
这就是父亲想要的守护家人的方式吗,他还是低估了他那个贪婪又懦弱的哥哥的狠毒程度。
比起所谓世界政府的庇护,将他们家族斩草除根才是能让那个多疑的国王感到安心的最稳妥的做法吧。
他能够理解父亲妥协的选择,那或许是父亲在绝境中能想到的,保护家人的唯一方式,但他决不接受这样的结局。
他一定,一定会让复仇的火焰弥漫到这些恶臭的皮囊身上,将他们焚烧的连灵魂痕迹都不再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