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哨向宇宙觉醒失败 第41章 第 41 章

“已经准备好了，两位可以走了。”疗养院的工作人员走到阿斯特和莱洛的面前，带领他们回到来时的电梯入口。

电梯已经敞开门等候着他们，在工作人员微笑道别的时候，电梯缓缓上升。

阿斯特跟随莱洛从之前的原路返回，站在别墅大堂里的时候，他们的私人物品已经放回了桌上。

和来时的心情不一样，阿斯特现在显然十分轻松，一边重新戴回自己的通讯器，阿斯特一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座疗养院只有埃德瑞克一个人住吗？”

他们一路走来，除了埃德瑞克，没有见到其他类似的人员，如果这一座疗养院只是为埃德瑞克一个人服务，那也太奢侈了。

“当然不是。”莱洛回答道，“只是这座疗养院的…住户，都是分开独立居住在自己的院落里的，为了不互相影响。”

莱洛仔细斟酌了一下用词，最终选择了住户这个称呼，在他心里，其实也不太愿意见到自己的舅舅变成一个没有思想，没有理智的精神病人。

阿斯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在离开前接受了警卫最后的例行检查后，同莱洛一起回到了车上。

“那所有需要进疗养院的哨兵都住这里吗？”

“这里只是其中一所，还有其他的疗养院分布在联盟各个行政星上。”

“那哨兵学院在其他行政星也有吗？”

“有。”莱洛启动悬浮车，他们很快驶离了疗养院的范围，“进疗养院的哨兵毕竟只是少部分，哨兵的人数比这些多得多，一所哨兵学院是容纳不下那么多人的。”

莱洛没有说的是，很多哨兵没有撑到进疗养院治疗的机会，就被狂躁症逼得自杀了。

一路上，阿斯特问了很多关于哨兵学院的问题，像每一个普通公民一样，对与自己所处的世界完全不同的哨兵生活充满了好奇。

莱洛耐心地一一解答后，不着痕迹地瞄了他一眼，问道：“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些？”

“因为赛琳娜从来不告诉我她在哨兵学院里过得怎么样。”

但阿斯特知道赛琳娜是为了不让他担心，就像他在福利院也报喜不报忧一样。

令大部分人感到诧异的是，星际网上对于哨兵在哨兵学院里的介绍寥寥无几，也很少看到有人诉说自己在哨兵学院的经历，在过往的名人访谈中，大家都默契地避开哨兵学院的话题不谈，似乎没有一个哨兵会拿在学院里的经历在网上当作谈资。

但越神秘，人们对此的好奇心就越重。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提起在学院里的生活，莱洛也透露出一股不愿多谈的抵触感。

其实在哨兵学院的那段时光并没有大众想象中的充满激情与热血，相反，要是问哨兵们学院里的日子是什么样的，所有哨兵对这段回忆的第一印象是，死寂。

因为哨兵从觉醒的那一刻起，他们就被关在像棺材一样的保护箱中送往距离最近的哨兵学院。

刚觉醒的时候，哨兵的思维是混乱且失控的，他们失去了对外界正常的感知能力。为了保护哨兵，哨兵学院会将新觉醒的哨兵们安排在没有外界干扰的绝对安静的环境中独自生存一段时间。

可即便这种做法是为了哨兵好，那段时光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段漫长的精神折磨。

没有阳光，没有声音，任何一个细微的动静都足以让哨兵放大的五感捕捉到。

在昏暗的密闭空间里，听到最多的，是自己心脏的跳动声。很吵，吵到难以入睡，但又是这寂寥的空间中唯一的声音，很多哨兵会不自觉地去倾听心跳声，去试图证明自己还活着，还没有被世界遗忘。

这样的日子或许持续一年，也或许是三年，等哨兵学会建立自己的精神屏障，外面正常的环境不会轻易刺痛他们的五感时，他们才能从那一间名为保护实则是牢笼的安全屋出来。

这样的经历普通人是无法感同身受的，就连哨兵也不愿意回想，很多时候他们不愿意提及，不过是自我保护，也省得家人担心。

莱洛开出了一段距离后，切换成自动驾驶模式，才说道：“哨兵学院的生活没什么好的，因为除了训练就是训练，很无聊。”

等了一会儿，莱洛没有等到阿斯特的回应，他别过头去看，才发现阿斯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没有再说什么，莱洛只是静静地看了一眼阿斯特，将副驾上的座位调整成更适合休息的角度。

怎么是个普通人呢……

莱洛看着前路宽阔的大道，心里却不甘地想，明明在自己刚刚觉醒的那个时候，他感受到一股温和而坚定的精神力在安抚他，一次次将他从痛苦崩溃的边缘拉回来。

等他醒来后，一直坚定地认为当初遇到的孩子是向导，他渴望再次见到阿斯特，是那份想要和阿斯特重逢的强烈愿望支撑他快速走出觉醒初期在学院里的禁闭期。

后来他从哨兵学院毕业，边迫不及待地多次前往向导学院，试图找到阿斯特。

当初他和阿斯特相遇的星球虽然坐落在边缘星系，但离中央星其实并不算远，在附近几座哨兵学院里，中央星的哨兵学院离那里的直线距离还算是最近的，因此，莱洛猜测，阿斯特觉醒的话，应该也会前往中央星的向导学院。

向导的训练体系和哨兵不同，前期不需要经历漫长的禁闭期。等莱洛可以离开哨兵学院，找到向导学院的时候，没有找到阿斯特，他只是以为他们时间上错过了，对方可能已经毕业离开了。

对于别人看到他去向导学院，并传出他已经有专属向导的谣言，莱洛不甚在意，甚至他自己也这么认为，只要找到了阿斯特，对方就是他的专属向导。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阿斯特没有成为向导，并一个人孤独地在福利院长大。

也许他们的人生，从在森林里相遇开始，就脱离了以前正常的轨道。

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阿斯特不是向导的可能性，所以在突袭训练里再次遇见阿斯特后，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对方。

因为在那一刻，他突然想到的是，没有正常人会放弃可以和自己相伴一生的人而去选择哨兵。

第一次，莱洛犹豫了，然后，他选择了退缩。

如果……

如果阿斯特是向导的话，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他身边，赶走所有其他试图接近他的哨兵。

莱洛强迫自己收回乱七八糟的想法，在他混乱的思考见，他们已经回到市区。

正值下班高峰期，空中轨道也显得有些拥挤，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莱洛接管驾驶权限专心开车。

到达阿斯特公寓楼下的时候，莱洛看到赛琳娜已经等在门口，她正在不停地来回踱步，眼神没有一刻离开自己的通讯器，似乎十分焦虑。

莱洛将车停在了赛琳娜面前，打开车门，对上了赛琳娜意外的目光。

“怎么是你？”

赛琳娜一抬眼，看到莱洛旁边坐着的是睡着的阿斯特，也顾不得莱洛，直接走到另一边，拍了拍阿斯特。

阿斯特睡得很熟，赛琳娜叫了他两遍都没把他喊起来。

“他昨天刚受伤，即使修复好了，身体还是需要大量的时间恢复精力，让他睡吧，我把他送上楼。”

“不用了。”赛琳娜用身体挡开莱洛，还好悬浮车的车门是向上开启的，这让她很轻松就探进身体抱起了阿斯特。

她抱着阿斯特目光颇为不善地从莱洛面前走过，天知道她收到阿斯特的消息说要出去一趟的时候有多着急。

昨天刚受过重伤躺在医疗舱里不省人事的孩子，第二天还支支吾吾不说清楚去哪儿就出门了，赛琳娜此时看着莱洛就像看着一个人贩子一样。

不会是瑞里教官趁自己不在派莱洛来当说客的吧？

“我送他上去吧。”莱洛伸手想要接过阿斯特，依旧被赛琳娜躲开了。

“没关系，我也是哨兵，我弟弟这点重量，我还是抱得动的。他确实需要休息，你不该擅作主张带他出门。”说着说着，赛琳娜的声音就抬高了，“他只是一个16岁的孩子，他还是一个普通人，你到底带他去了哪里？”

对此，莱洛保持沉默。

赛琳娜看着莱洛，不爽地丢下一句算了，就带着阿斯特进了公寓楼，反正阿斯特看起来好端端地回来了，莱洛也不是什么坏人。

但等阿斯特醒了，她必须要给阿斯特好好上一下思想教育课。

在赛琳娜心里，阿斯特即便长大了，也依旧是那个喜欢扑在她怀里撒娇的5、6岁的模样，分开的十年，赛琳娜长大成人，可以独当一面，却接受不了阿斯特长大的事实。

似乎她只要一直把阿斯特当成以前的样子，就能忘记他们其实已经分开了很久了这个事实。

阿斯特其实是一个正常的16岁少年的体重，细究起来，比有些同龄人还要重一些，但对赛琳娜来说，抱着却轻飘飘的，一点分量都没有。

没有实感的阿斯特让赛琳娜陷入了患得患失的情境中，敏锐地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赛琳娜看了眼电梯间里的时间。

糟了，她忘了打安抚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