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权谋文中养狗成瘾 第48章 第 48 章

曳力蝶的神情瞬间慌张起来，她想要解释，但是喉咙却吐不出半句话，她根本不知道解释什么？

曳力迦的眼睛因为愤怒所以充血，从他听到曳力蝶的话开始，他额头就青筋暴起，整个人周围像是升起了一圈熊熊的火焰，想要把曳力蝶吞噬干净。

“我......”曳力蝶支支吾吾，在曳力迦的眼神之下到底没有说出一个字。

曳力迦还被绑着，整个人不得自由。赵乾煜觉得现在只要放开曳力迦，他就会直接扑上去，把曳力蝶脆弱的颈项咬断。

曳力蝶也看出来现在的局势已经不对了，她本能地往后退了一两步，简大心急，往前追了两步，这两步把曳力蝶吓得够呛。

她直接转身，转身之前还狠狠看了曳力迦一眼。之前疼她爱她的弟弟，现在却用一种仇恨的眼神看着她。

曳力蝶转身就跑，简大在后面追。赵乾煜和简大倒是没有意料到曳力蝶看到形式不对会往外跑，这简直就彻底宣告了他们谈判的失败。

曳力蝶跑出去他们肯定就彻底败露了，所以简大和赵乾煜都有一个共识，不能把她放出去。

她已经彻底不在意主和派会把她怎么样了，也知道她彻底失去了弟弟的信任。现在她就是一头被逼上悬崖的猛兽，只有在死之前带走一些人才会善罢甘休。

她已经彻底没有理智可言了。

赵乾煜还没有想和她走到鱼死网破的这个阶段，他看了一眼去追曳力蝶的简大，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双眼充血的曳力迦，然后三刀把绑着他的绳子砍断。

曳力迦突然被放开，还有些不习惯，他面带试探地看了一眼赵乾煜，像是不知道赵乾煜突然把他放开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姐姐已经疯了。”赵乾煜对着曳力迦说了一句。

曳力迦一挑眉，他身上还有什么力气，被绑了这么久，没吃东西，能站直身子都实属不易，更别说要他现在和赵乾煜打一架。所以他没准备激怒赵乾煜，准备找个机会溜走再说。

“你对我说这个有什么意义吗？”曳力迦就算现在再恨曳力蝶，也不会说为了曳力蝶一个人就投靠从。他和她姐姐至少现在还是同一个大的阵营之中。

赵乾煜先是一笑，然后整个人向后一退，再往后走一步就是滔天巨浪，就是深不见底的大海。

“你姐姐，可是对你动了杀心的。”

曳力迦怎么感受不到这一点，曳力蝶刚才说出那番话的时候，确实对他没有什么不忍。

所以他才会恨曳力蝶，才会恨得双眼充血。

赵乾煜指了指已经消失不见的那两个人，说：“你说你姐姐知道你恨她之后会干什么？”

曳力迦默不作声，但是答案大家都心照不宣。

曳力蝶已经疯了，她会杀掉一切会威胁她的人，就算这个人是她的亲弟弟。

曳力迦眼神深邃地看了一眼曳力蝶消失的方向，嘴巴里呢喃一句“该死的”，然后有些踉跄地走了出去。

赵乾煜再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反而转身看着茫茫大海。

两军已经越来越近了。

重南的命运与这场闹剧，今晚之后就会尘埃落定。该死的就往下走，该活的就往上走。赵乾煜不知道自己是往上走的还是向下走的。

其实对于赵乾煜来说都可以，赵乾煜一直觉得自己这条狗命不值钱，当年没被魏灼虐死就说明还算是有些运气在身上的。他只是怕在生与死之间他与魏灼背道而驰，从此见于不见，都是天说了算。

赵乾煜又开始想魏灼了。

魏灼着实不算是一个好人，但是难得这个好人在心情好的时候会施舍赵乾煜一些来之不易的温情，这便是赵乾煜活到这么多年唯一的慰藉。

赵乾煜说不清楚自己对魏灼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最初懂事的时候，真的对他恨得咬牙切齿。后来在西川见过了生与死之后，反而对他没有最初的那种恨了。

赵乾煜时常挂念魏灼。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确实是这样的。

赵乾煜这短短二十几载的人生之中，与魏灼相识的那几年的记忆早就已经模糊不清了，但是思念却撑起了魏灼这个人在赵乾煜心里的全部。

赵乾煜用思念描摹他的轮廓，用思念去幻化他的声音。魏灼是在他的思念之中逐渐完整的。

赵乾煜看着远处明明暗暗的灯火，知道那是两军交战的战场，他本该忧心与此，但是现在却满脑子的魏灼。

他纵容自己想了那么几缕风的时间，然后大踏步，朝着他们消失的地方走过去。

他在走向成王败寇之前，把自己全部的心绪交给了魏灼此人，未经同意却偏偏如此。

赵乾煜赶过去的时候，场景已经完全失控的，一半的人把剑对准了曳力迦，一半的人把剑对准了曳力蝶，还有站在曳力蝶身边死抓着曳力蝶不放的简大。

场面十分安静，都没有人说话。

赵乾煜只能看到曳力迦死死看着曳力蝶，站在曳力迦身后的将士也一脸愤恨地看着曳力蝶。

曳力蝶却满眼轻松，像是并不在意自己如今的处境。

她在人群之中看到了赵乾煜的存在，赵乾煜实在太显眼了，就只是看一眼，曳力蝶就知道赵乾煜和凌久维是一类人。

她已经沉默了好久，面对每个人的逼问都不说话。站在她身后的人也不断在动摇，他们都是主战派，按理说应该站在曳力迦的身后。

所以他们都在动摇，相信不出一会儿，曳力蝶身后就会空无一人，等她真正众叛亲离的时候，才会迎来真正属于她的审判。

曳力蝶对着赵乾煜歪了歪头，然后咧开嘴巴，扯出一个很大的笑容，用着自己能发出的最大的声音，向着周围围着她的这圈人说：“晚了！”

“军令既发，你们能怎么阻止？！”

赵乾煜和简大霎那间整张脸都白了，简大更是摇摇欲坠，感觉像是有些听不明白曳力蝶的话。

军令既发？什么军令？什么时候发的？

曳力迦像是知道曳力蝶到底要做什么，他转过头，看着原本还好好停泊在一边军甲船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都开出去了。巨大的噪音在黑暗中慢慢浮现出来，军甲船上的船灯亮起，白烟也冉冉升空，重南军近在眼前，只要再近一步，一场大战避无可避。

曳力迦脸上先是浮现出了笑容，但是这个笑容很快就疆在了脸上，因为对方的军甲船见南海诸国的船出来之后，也开出了礁石区。

本来军甲船数量该比他们少的重南军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了两三条四不像的船，看起来还颇有气势。

这便是魏灼在富绅家扣下的那些军备，一晚上时间，全部运给了重南军。

赵乾煜也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军甲船”吓了一跳，然后很快就稳下来心来——总归是好的。

曳力迦却开始急了，他转头看着曳力蝶，说：“什么时候出来的军甲船？！”

曳力蝶没有直视他的眼睛，重南军有了几条新的军甲船，这件事她下午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也是为什么打到晚上南海诸国的人也没有敢直接正面开战的原因。曳力蝶本来准备等到南海诸国的第一批军备送过来，然后速战速决，但是南海诸国的军备，至少明天才会送过来。

曳力迦见曳力蝶的态度，就知道了她肯定是早就知道了，曳力迦第一次觉得这么愤怒，“你知道对面装备都和我们差不多了，为什么还要下军令开战？你是想让我们南海诸国的将士都去送死吗？”

旁边的将士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纷纷放下了对着曳力迦的剑。

曳力迦是没有他姐姐厉害，很多方面的都要比他姐姐差一点。但是他不会把南海诸国将士的命不当命。

而曳力蝶这样的行为，明显惹了众怒。

所有人都无心在场的两个赵国人，他们的目光全部都盯着曳力蝶一个人，而曳力蝶面色坦然，像是等待自己审判降临早就放弃挣扎的死刑者。

“快撤回军令？！不然将士们就是去送死的！”曳力迦快步走到曳力蝶面前，双手捏紧曳力蝶的肩膀，嘶声力竭地大吼。随即，他左手不知道从哪个将士手里抢过来的长剑，就抵在了曳力蝶的颈上。

曳力蝶脸上挂着曳力迦从小最熟悉的一种笑容，就是那种每次曳力迦被骂了，曳力蝶都会露出的那种无奈又宠溺的笑容看着他，安慰他。如今曳力蝶也是露出了这样的神色。

仿佛曳力迦用剑指着的人不是她那般。

她用曳力迦最熟悉的语气说：“小迦，姐姐喜欢水葬，到时候在我小时候最喜欢的那片海把我丢下去就好了，也算是魂归故里......”

魂归故里这个词，还算是凌城主教给她的。曳力蝶没遇到凌城主之前自由洒脱，随性而生，从来不相信自己有一天会困于情爱。

曳力蝶本是天地间最潇洒的一只蝴蝶，不巧遇到了世间最吸引她的一朵花。

她悲伤地看了一眼自己尚且稚嫩的弟弟，不知道自己此去，弟弟又将如何是好。

但是大错已然酿成，曳力蝶也非贪生怕死之辈，今天这一战，总要有人给南海诸国死去的那些将士一个交代。

“姐姐教你最后的一件事呢，就是为将之人，切忌心软与犹豫，还有就是，军令既下，不管前方是生还是死，都不要往后退。”

曳力迦捏紧剑的手松了松，或许是因为眼前这个说话的曳力蝶和他这么多年爱戴的姐姐的形象又不谋而合了，和刚才那个出言不逊，恶毒到宁愿自己去死的姐姐又不一样了。

曳力迦又犹豫了。

曳力蝶看着他，又露出了那种看小孩一般的笑容，说：“小迦，你又心软了，我是你姐姐，更是要你命的人，你今天心软放过了我，明天我就会要你的命你知道吗小迦？”

曳力蝶闭眼笑了笑，继续说：“我对不起南海诸国的各位将士，因为我的一己私欲置他们于进退两难之地，但是我不后悔。这一仗，不会轻易停下来的......”

说完这句话，她整个人想前一靠，雪白的肌肤划破在曳力迦手上的长剑之中，鲜血就顺着曳力迦手中的剑流到了他的手上，她也随之倒地。

曳力迦彷徨地丢下了自己手中的剑，双手颤抖，不敢去看已经倒在地上的曳力蝶。鲜血很快就浸染到到处都是，浓烈的血腥味让曳力迦喜感要作呕，身边每个人都漠视地看着曳力蝶，没有一个人对她持以同情态度。

重南之事，确实只是因为她的一己私欲。

而挑起的战争，却需要在整个南海诸国的人共同承担。曳力蝶早就罪不可恕了。这次的大战之后，无论输赢，等到曳力蝶的都不会是一个好结局，她一早就知道的。

曳力迦看着曳力蝶尚且温热的尸体，逐渐麻木，眼神也慢慢从最初的混沌变得清明。

来自大海深处的神秘国度，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将军，死在了茫茫大海之上，献祭于海神怀抱之中。

战火不停，两军开始激烈交锋，那是曳力蝶留在这个世上最后的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