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爷,我给你做窝了!”
果不其然,谢欣怡一大早就开始噌噌冒火,猫窝里空空如也,黑猫大爷再次挤占自己的位置吹了一宿电扇好不惬意。只有她,汗流浃背狼狈不堪。
“怎么了,我是客人,再者说,身为救命恩人就该睡床。”徐桓跃上桌子强调事实,“有求于我,态度好点!”
他亮出尖利的爪子不讲情面。
“你!”
这次吵架很快被屋外喧闹的声音打断,挨家各户已经洗漱完毕开始起锅做饭。谢欣怡瞪了徐桓一样,用口型告诫不要乱变成人形,被人看见她可名节不保,他只是哼了声从鼻中喷出重重的鼻息,说了句晚上要吃发糕便跃入阴影不知所踪。
真不可爱!
谢欣怡对着他消失的地方扮鬼脸,想不明白堂堂妖怪为什么非得跟自己共处一室,明明能去的地方有的是。
抛下这些她赶紧洗漱,按照昨天看来的日记所说每周四是她去幼儿园值班的日子,她这个对小孩子犯怵的人从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变成大家长、成为孩子王。
紧赶慢赶,还好只是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些许,孩子们还没到几个不至于手忙脚乱。
谢欣怡第一次上班,算是赶鸭子上架什么都不懂,还好小孩子各个都是社交悍匪,一照面便围过来老师老师地叫个不停。
有些举着从家拿来的玩具与她分享;有些穿了崭新的衣服像模像样地转上一圈听上一句合适、好看的夸奖;更多的是挨个过来与她拥抱说着想念的话,叫人听了翘起的嘴角久久落不下。
好可爱啊,这不就是小天使。
谢欣怡在心中感叹,对以后的生活更有信心。
“好啦好啦,”她感觉人来得差不多了招呼着孩子们坐下吃饭,“都坐好,准备吃饭了。”
给孩子们准备的是牛奶鸡蛋,还有现蒸的松软发糕,而谢欣怡则跟其他职工一起喝稀饭就咸菜,以及发糕的边角料。
再是边角照旧松软香甜,挨着红枣的部分更是甜蜜,她两天没吃过正经饭,要不是顾着形象真想狼吞虎咽大吃特吃。帮厨的大娘们最喜欢像她这样捧场的食客,一看爱吃又从笼屉里拿了几块。
“这怎么好意思。”谢欣怡连连摆手,急忙推回去。
“小同志有什么好客气的。”见她不收,其中一个大娘直接拿出一个空闲的铝制饭盒装好,“回家吃,拿着。”
铝制饭盒很快带上温度捏在手里温温热热,谓贴着谢欣怡的心令她感动不已,眼角泛湿。穿书时的无措全在他人的善意中化解,让她生出几分家的温暖,不像最开始孤立无援。
“谢谢您。”她真心实意地感谢。
正想再吃一口发糕,身后传来咪喵娇叫。
没想到幼儿园里竟然还有猫,谢欣怡兴奋地回头,以为会遇到什么小可爱,却不想看到的却是早上刚吵过一架的家伙乖巧地坐在地上等着投喂。他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众人一看见他就说着稍等等的话,把蒸得软烂的枣子去核去皮碾成泥倒在瓷碗中。
徐桓给一脸震惊的人一个学着点的眼神低头舔舐,谢欣怡抽搐着嘴角听大娘们诉说他的由来。
“也不知道小黑是什么时候来的。”关于这点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个乖的,最爱吃枣泥。”
爱吃甜这一点真是贯彻始终。
徐桓吃完枣泥便跑得没影,临走前蹭着谢欣怡的小腿一脸讨好,仔细分辨便能看到他眼中狡黠不减显然是盯上饭盒里的边角。难怪特地点了晚饭菜单原来这小子早就知道今天有发糕可吃,好好的早饭今晚就要落在别人的胃里,想到这些谢欣怡愤恨地又往嘴里塞了快发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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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内容比谢欣怡想得简单,这时的幼儿园不像现代社会讲究一个卷字,更别提是暑假期间,孩子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字——玩。
儿时的娱乐项目已记不得几个,便先让他们自由活动。谢欣怡看着这些小孩自由奔跑的模样有些羡慕,这才是孩子应有的样子,而不是没日没夜的补习班。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她的喃喃自语被一旁的孩子听到,小十万个为什么立刻上线:“什么变了?”
不可能对孩子说自己的故事,谢欣怡揉揉她的小脑袋:“几天不见感觉你们长个儿了。”
小孩子都喜欢听到这句话,闲暇比身高的事更是不断,听她这么说都想比个高低,看看谁究竟更高一些。争论得没完没了容易伤了和气,谢欣怡及时阻止翻出几个花绳转移注意力。
这些孩子真的很好哄,他们一起做手工、玩游戏,还唱了小星星——谢欣怡稍稍庆幸小时候学的电子琴没还回去,幼儿园自配的小钢琴轻易上手,一上午热热闹闹地就这么过去了。
临睡午觉,孩子们挨个来跟她说午安,有些还抱着蹭来蹭去,说喜欢老师。
谢欣怡也翘着嘴角说着喜欢的话,又闹得孩子们围上来争先恐后地比个高低——究竟谁才是谢老师最喜欢的小朋友。
“都喜欢。”她连哄带劝,现在不睡下午该闹觉了,“再不睡老师不喜欢你们了。”
这句话最是管用,孩子们一哄而散争当最乖的宝。
谢欣怡笑着坐回椅子上开始琢磨下午玩什么:“老鹰捉小鸡?”
她环视一圈,教室宽敞又有电扇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说干就干,挽起袖子码放桌椅。
暑气在室内蒸腾,谢欣怡干得如火如荼不知疲倦,脸上的汗珠越擦越多,等注意到时原来早已泪流满面。她伫立在原地默默地擦着,没了上午的热闹她又变成了一个人,思念成倍地涌来。
她想家了,虽然早就经济独立但父母联系从未断过,她也思念便捷的生活。不过两天,事赶事的让她无暇顾及这些,现在静下来,泪水止也止不住。
“为什么非得是我。”她用手背抹着泪哭得抽咽,根本想不明白挑上自己的原因,这里的人再好,终究不是自己的家。
哔啵。
莫名的声响隐入啜泣声中,一声、两声,逐渐汇聚,如雨滴从阴暗的角落向更里的房间挪动……
“呀!!!!老师!老师!”哭嚎声从孩子们午睡的房间传来,一个孩子光着脚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谢老师妖怪跑出来了!!!”
可怕的关键字吓人一激灵,谢欣怡立刻想起日记里的内容,她顾不得继续哭泣,抹干眼泪抱住直冲而来的小炮弹。
不过片刻所有的孩子一哭百应,都跑出来抽抽噎噎地说着自己也看见了的话,但以她所知的小孩乱说话的特性,或许只有第一个跑出来的孩子真的是看到了。
“都别哭,都别哭。”她蹲下来询问情况,“慢慢说,你们看到了什么?”
具体是什么五花八门,有看到蛇的,有看到黑影的,还有看到眼睛的,只有最初跑出来的孩子说得最具体。
“像妈妈烧糊的锅底,黑黑的,又糊又臭。”
这不是什么好事,虽然没见过什么妖魔鬼怪,但谢欣怡自认阅遍无数鬼片,这种形态的东西只有恶的选项。
“老师,”一只小手拽拽袖子,那孩子泪眼婆娑,“我怕,妈妈说被妖怪抓走就回不了家了。”
这种时候断然不能做缩头乌龟,谢欣怡抱起孩子,一副大义凛然:“别怕,看老师怎么把它们赶走。”
虽然派头做足了,但该怕还是会怕。谢欣怡抖着双腿,如脚踩棉花般走到孩子们睡觉的地方。
好在什么都没有,空空的大白墙上只有几个脏手印再无其它,她狠狠松了口气。好说歹说地哄住了那个孩子,剩下的时间也没再出过类似的事,这点惊吓很快被孩子们抛在脑后重新睡下。
小孩觉长,一下便睡到了午后。下午更热,没有空调庇护,头顶的电风扇开到中档也不算凉爽,但小孩子仿佛从不怕热,总是那么有活力继续疯跑疯闹。谢欣怡就不行了,即使没那么怕热也有些受不了。
这就是孩子啊。她在心里感叹。
四五点钟后孩子们陆续被接走,今日的值班也到了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