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末日当幼崽监护人 第39章 第 39 章

“哥哥不想要花了。”寂染开口，声音有些暗哑。

星岑不懂怎么了，他表情迷茫而无措。但看到寂染的表情，便放下想要摘的花，亦步亦趋地跟在轮椅后面。

直到寂染退后，离开灌木丛，他才小心翼翼地凑上前，眼巴巴地问：“哥哥，我又做错了吗？”

寂染摇头，他没有说话，是说不出来，喉头哽住，他不想让星岑察觉。

车轮碾过柔软的小草，发出沙沙的轻音。良久，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朝星岑伸手：“过来。”

星岑扑进他怀里，攥紧他衣角，仰头看他，不安地问：“哥哥，我哪里做错了？”

“没有，”寂染搂住他的脑袋，低声说，“只是我不喜欢那个味道，可能有些过敏。”

“那我们就离得远远的，”星岑紧张地说，“哥哥，我们快点走，出去就是商业街了。”

“好。”

“哥哥，你眼睛红红的。”

“因为过敏。”

“那我们再快点！”

这时候，一阵风吹来，那些灌木丛中的白花被吹得轻轻颤动，像是在打招呼，又像是观察这两个误入其中的陌生孩子。

等两条拉长的影子消失在尽头的黑暗中，那些花又不动了，继续隐藏在黑暗的树林里。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一阵风，也仿佛从来没有来过其他人，一切都静悄悄的。

中途寂染和星岑都没说话，他们只是沉默着。寂染是不想说，星岑是不敢说。

在出行时间来到半小时后，正好下午三点的时间，星岑忽然坐起来，握紧手电筒，指着前方说：“就是这里！”

寂染顺着灯光看过去，看到的是一扇敞开的铁皮大门。旁边挂着三角形的黄色危险标志，下面还有个圆形的红色写着：禁止入内。

有一排用带刀片铁丝网做成的围栏拦在了门口，不过现在被推到了一边，斜倒在大门边，留出了一个狭窄的入口。

而入口处不到两米，停了一辆军绿色的皮卡车，有一架通体黑色的重型机枪被安装在了车头上，地上还残留着数不清的弹壳。

寂染睁大眼，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不确定地问：“商业街？”

“嗯。”星岑重重地点头，指着大门里面，肯定地说，“商业街！”

寂染咽了口唾沫，他犹犹豫豫地操纵摇杆，缓缓驶入大门。

就在这时，突然呯的一声，大门的铁皮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寂染吓得魂飞魄散，猛然回头，才发现是轮子碰到了门的边缘。

他松了口气，颤颤巍巍朝里继续开，越往里他冷汗就越往下流。

横七竖八的各式军用车，还有许多带有刺或刀片的障碍物，连枪支都随处可见。

在路过一辆坦克时，他终于忍不住，喊住星岑去履带旁捡一把被遗弃的手枪过来。

星岑跳下轮椅，疑惑地看着坦克边上一堆垃圾，问：“什么是手枪？”

“就是这样的那个。”寂染用手比了个手枪的姿势。

星岑恍然大悟：“就是巴啦啦无敌旋风霹雳枪！”

“……”寂染只听说过巴啦啦小魔仙。

寂染成功拿到手枪，然而枪里却没有子弹。整把枪也肉眼可见的锈迹斑斑，完全不能用，只能让星岑又放回原位。

星岑却握在手里，恋恋不舍，一步一回头，眼巴巴地往寂染瞅。

寂染当做没看见，催促道：“动作快点，我们还要赶晚上前回去。”

星岑顿了一下，迟疑地问：“哥哥，我能不能……”

“不能，小朋友不能用这个，万一走火，会很危险。”寂染严肃地跟他讲道理。

星岑茫然地眨眨眼，听不懂什么是走火，直到寂染换了个说法：“这把枪坏了，我们去里面找把好的。”

“真的吗？”星岑犹豫。

寂染理所当然：“哥哥从不骗人。”

“……”星岑更加犹豫了。

最后星岑还是在寂染的催促下，恋恋不舍把手枪放下，然后痛苦万分地扭开脸，慢慢挪动小短腿朝寂染走来。

“那把枪不是巴啦啦魔法枪，所以你不要难过了。”寂染看他实在无精打采，便试着安慰他。

“是巴啦啦无敌旋风霹雳枪。”星岑满脸认真地纠正。

“反正就那个意思。”寂染无所谓地说，“快坐上来，举你的手电筒，我们要进去了。”

“唉，好吧。”星岑学大人重重叹口气，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他老老实实举起手电，继续担负指路的工作。

这与其说是个商业街，不如说是一个临时圈禁起来的军事指挥点。

进入铁皮大门需要经过一段堆积着废弃车辆的路段，便进入到一个下坡，然后到达一个搭建着军绿色长方形敞篷的小型广场。

广场是圆形的，中间有一个小喷泉。

现在里面没有水，而喷泉上的美人鱼上半身也碎成好几块，全堆在池子里，只剩下从中裂开的鱼尾。

而广场下面是停车场，入口处依旧写着许多规则条例。

围绕广场的是一堆色彩鲜艳的小矮房，圆形的钢塑屋顶，长方形的建筑，挂着形象各异但吸引人的招牌。

广场的另一端，是一排向上的楼梯。

不知道通往哪里，被有刀片的铁丝围栏封住了。

还有疯长的树木和垂下的藤蔓把楼梯的深处彻底掩埋，只在黑暗里形成颜色更深的阴影，令人十分不安。

寂染没打算一探究竟，他猜测这里可能是军事临时指挥点，民众被限制入内，所以周围的商铺并没有遭到太大的损坏。

至少从外面看过去，玻璃幕墙和大门都完好无损，连墙上的海报也不过是褪去了颜色。

但店铺里装着食物和水的货架都变得空空荡荡，只留下一些玩偶和纪念品，看起来这里似乎是某个主题公园或者博物馆。前者更可能一些，因为寂染看到了一家儿童渔具店。

“这里怎么会有卖医疗器械的地方？”寂染有些怀疑，像轮椅这种东西，大多是在医院或者体育器械附近有售，不太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在那边。”星岑指着广场的另一边，地下通道的位置，说：“在地底下哦。”

寂染有些诧异：“你一个人下去的？”

“有小姐姐陪我啊。”星岑说，“是她带我过去的。”

星岑跳下轮椅，推着他到地下通道，在障碍物边缘有个小小的口子，正好可以让轮椅通过。

等顺着坡滑到最下面，又赫然出现一道大门。和外面的简易铁皮门不同，这种门厚重又结实，上面还有圆形操作盘，能让空间完全密闭，是地下车库专用的人防工程密闭门。

但现在门微微开了一条缝，刚好留出了可以供轮椅通过的距离。这让寂染产生错觉，觉得这道门会不会是星岑过来后才打开的。

走进地下停车场，是豁然开阔的巨大空间。但偌大的空间内几乎空空如也，只停了几辆载着货物的小型货运车。

这地下停车场实在太大了，到这里，星岑就不太记得位置。他指挥着寂染来回转了好几圈。直到发现一扇黄色的单侧门，星岑才突然叫出声：“这里，我们要从这里过去。”

寂染望过去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怔愣。因为门上贴着的警示标志和禁入条例，比外面大门上的多了好几倍。

寂染实在想不通，星岑怎么会认定这里面会有商铺，还毫无警戒心跟一个陌生人进去了！

寂染忍不住狠狠地瞪了星岑一眼，换来星岑一脸的迷茫和无措。

穿过这道门，就来到另一个面积小很多的区域。地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还有用来固定箱子的木条。寂染恍惚之间仿佛能看到许多人在这里忙碌。

军人们正按照命令，把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一箱一箱运进来，然后拆解好，放在推车上，等着这里的人把货物一车一车运进最里面。

星岑用手电照向地面，那里全是碎纸和发黄的文件。而前方是可移动的长方形屏风，有好几张，并列排在一起，让人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但离他们最近的位置被人推开了，留下一个不大的口子，看样子也是星岑之前来时推开的。

寂染不知道自己怀揣着具体什么样的心情，只觉得心跳加快了一些。他操纵轮椅缓缓驶入，紧接着，眼睛一点点地睁大。

此时此刻，他仿佛置身于一部80年代的老科幻片，面前摆放着数不清的机器。

这些叫不出名字的机器大多数高大直入天花板，上下都牢牢固定，以至于在重震下不会倾倒。只有扛不住震动的大片石灰板，从天花板上落下，盖在了机器上。

这些设备以半弧形围绕着一张回形长桌，长桌底下的凳子没有固定和保护，或倒、或坏。

回形长桌中间是四块帷幕般宽大的银色屏幕，被透明的线吊在半空，就像漂浮在空中一样。

寂染一度以为那是镜子，直到发现裂痕下有比头发丝还纤细的电线，才确定那可能是在他时代以后的超超超薄显示屏。

被打上机密标记的文件盒也随意地落在了地上，但里面文件空空如也。不仅如此，所有的纸制品都不翼而飞了，连碎纸都没有，地上干干净净，只有灰尘和断裂的水泥板。

轮椅咔哒一下又一下，经过数条粗壮的电缆，还有一些电缆露出了黄铜色的裸线。好在都没有通电，不然这么粗的电缆，随时会点燃这里。

而在这堆设备中间，有一个很突兀的缺口。就像有人取走了里面的东西，只留下一个和鞋盒差不多大小凹槽，旁边还有数条被拔掉的电缆和数据头。

寂染目光从那上面流畅地滑过，没有停留太久。

当时的他并没有多想，他只是在惊叹着不属于自己时代的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