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在民国遇见了霍去病 > 第16章 第 16 章

在民国遇见了霍去病 第16章 第 16 章

作者:黎照堂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6-25 11:54:04 来源:文学城

刘文正拍了下桌子,眼睛也红了,白皙的面皮此刻涨得红紫。

他盯着名录上“林啸山”的朱砂圈,喉咙里滚出一声压抑的哽咽:“去年我向庄先生举荐他时,他说过……他说过‘沧州站万无一失’。”

林远志猛地抬头,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万无一失?那我爹的尸首怎么连块棺木都没有?

刘文正的手指抠进桌缝,恍惚又听见庄尚严冷硬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丢了青铜星盘,十个林啸山也抵不上!”

他闭了闭眼,终于嘶声道:“那批青铜器太大,马衡带人拆了两年才装箱……可运到沧州站时,日本人派的不是军队,是忍者。”

这批文物体积过大、过重,本打算放置北平,但是局势日渐紧绷,都怕日本人给祸害了。

在马衡的主持下,用两年的时间,做了近乎无损的部分拆卸,才能装箱封存运输往西南。

走沧州站的货还是被鬼子闻到了味,派了忍者伪装劫匪去抢。

自己的好友,林啸山战死当场。

他长叹一口气,拿起早上报童送来的《庸报》,上面第三版的整个版面是“中日文体交流”研讨会,邀请……

刘文正嘿嘿嘿冷笑:“看看,鬼子刚刨完我们祖坟,汉奸就忙着给文物展剪彩了。”

他指尖戳着报纸上戴黑礼帽的男人,报纸哗啦一声撕裂,他指头戳着着报纸上的人怒骂:“狗汉奸,夜里不怕他老祖宗爬回去找他。”

报纸上一个中年发福男,戴着黑礼帽,拄着文明杖,和小田和彦站在一起,笑容满面。

午后的蝉鸣愈发聒噪。

病房内的青年似乎没听见,他膝头放着《申报》,日期竟然是五月六日的,也不知从哪弄来的报纸。

他半倚着床头,病号服领口松垮地堆着,捏着青李子的手指骨节发白——那颗足有鸡蛋大的果子被他咬出月牙状的缺口。

“咔嚓,”又一声脆响。

青年眉心猛地蹙紧,喉结艰难地滚动两下,被酸得脖颈青筋都浮了起来。

碎发垂落在他眼前,遮不住右眼条件反射沁出的水光。

邻床戴圆框眼镜的中年男人抖了抖《庸报》,报纸上“论华北自治下的繁荣商业”里,几个长衫人物正冲着镜头作揖。

“呸!”眼镜男突然朝痰盂啐了一口,搪瓷缸撞到铁架床上嗡嗡震颤。

“看看这些新贵,前月还在商会哭穷,如今倒把长衫换成日本料了!”

他镶银的假牙在“日本”二字上咬出了金属刮擦声,脸上的肉微微发颤,像是要吃人。

最里侧的学生病号支起上半身,蓝布衫袖口还沾着墨渍。

他盯着青年手里汁水淋漓的李子,鼻翼翕动着仿佛已尝到酸味:“道观后山的野李树?我娘说这种青疙瘩能酸倒牙神经……”

话音未落,青年又啃下一口,这次酸得左腿不自觉蹬了下被褥。

林卓恰在此时端着大陶罐跨进门,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胸前的护士铭牌。

消毒水味里混进骨头粥的荤香,却冲不散空气里爆开的酸涩。

三双眼睛齐刷刷盯住她。

眼镜男的眼睛滑到鼻梁下边,露出一双肿眼泡瞪着她。

学生讪讪缩回被窝,青年则若无其事地用舌尖抵住腮帮——那里鼓着未咽下的果肉,把他还有些苍白的左颊顶出个小山包。

一缕金阳正巧掠过他颤动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蝴蝶振翅般的阴影。

林卓一看就想笑。

总归是忍住了,麻利得给他盛好粥,他的李子竟是没啥得放下,左手拿着,

又开始一下一下地抹平粥面,抹得甚是认真。

林卓“…………”

哈,还是幼稚。

成年人的幼稚,可以是褒义也可以是贬义,全看语境。

小孩子的幼稚,纯粹就是事实描述。

外头,明晃晃的阳光照得人昏昏欲睡,卫河南侧,靠近骡马市的一个废弃船屋。

挂着芦苇帘子的船舱,钻出一个小脑袋,脸上红通通的,脑袋上扎个小辫子,是个小姑娘。

她倒腾着小短腿一会儿就爬到岸边青石板路上。回头看看船屋,里面隐约传出咳嗽声。

看着只有四五岁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一根木头棍子,在明晃晃的阳光下埋头赶路。

她的记忆很好,只和母亲来过一次,就能自己找到城隍庙,庙里的山门四敞大开,大殿内也空无一人。

隐隐约约似乎能听见锣鼓唱戏声传来。

小小姑娘费力地爬过高高的门槛,找到了红官服的神像。

她记得娘亲说过,红官服的神像就是城隍爷,城隍爷可神了,坐累了还能站起来活动呢。

也不知今天城隍爷累了没?要是累了就不能干活了吧。

小小的一个小姑娘跪在高大的神像前面,眼巴巴的看着穿红官服城隍爷。

扬着奶音的小嗓子,有商有量地说:“城隍爷爷,您要是不累,能不能帮大丫一个忙,让娘亲不要死,明天病就好了。”

她说完亮亮的眼睛盯着城隍神像,似是等着城隍爷应承下来。

城隍爷的官帽竟无风自动了,左翅上下呼扇两下,小姑娘眼睛更亮了。

谁知“嘭”的一声轻响,一只大黄猫,从帽翅上跳下,蹲在供桌上,看着下面的小女孩。

轻声轻语的“喵”的一声,似是它给应承了。

小女孩愣了下,第一反应是想赶猫的,最后没动,这是城隍爷的猫吧,不能赶。

她小小的脑袋里,还有些人情世故的。

小姑娘自觉城隍爷已经答应自己,明天娘亲的病就好了,也不会死了。

她规规矩矩磕了好几个头,迈着小短腿走了。

大黄金色的大眼睛盯着小姑娘的身影走远,也跳下桌,慢慢地跟在后头。

小姑娘迈着小短腿在专挑树底下走,平时热闹的集市,最近的日子萧条很多,摊位很少。

小姑娘在这个树底下捡个萝卜头,那个树底下捡个菜帮子,放到前衣襟里兜着。

这一路,走走停停,竟然也捡了一小兜回了船屋,远远地就听见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夹杂着小姑娘的奶音:“娘,城隍爷爷答应了,明天娘的病就好了,不会死了。”

回答小姑娘的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大黄甩着尾巴站在路边看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它沿着卫河边直走,进了码头市场,一直走到头进胡同就能回医院了,

它在市场拐了个弯,找到“长寿堂药铺”径直跳上柜台趴下了。

里面须发皆白的老大夫,从里间出来,手里端着一碗清水,放到大黄跟前。

大黄瞄了一眼没喝,尾巴尖轻甩,一勾一勾的,心情似是颇为惬意。

老者一下下,摸着大黄光滑的皮毛,也很上头。

突然大黄蹭一下蹲坐起来,抬起一只前爪,指向老者,金色的大眼睛满是期待。

不知为何老者竟然急眼了,袖子一甩,白胡子一翘,气急败坏地说:“什么城隍爷?芝麻豆大的官!哼!”

他哼了大黄一声,然后使劲一甩袖子,翘着白胡子走了。

大黄金色的大眼睛从一派赤诚的期待,到莫得感情。

它跳下柜台往医院走,走了两步停下又返回来,又跳上柜台。

伸着两只前爪“喀喀喀”磨起了爪子,刷着青漆光滑坚硬的核桃木板,丝毫挡不住小小的爪子,很快,柜台被挠出一片坑来。

大黄满意地停爪,跳下柜台,勾着尾巴回医院了。

游荡一圈的大黄,直接回了林卓的宿舍阁楼,趴到床上开始呼呼大睡。

林卓也困得直点头,她坐在器械室的椅子上。

一阵混乱的脚步声传来,片刻间走廊已挤满了七八个汗津津的学生,蓝布旗袍与中山装混杂在一起。

这是沧州教会学校“崇德”男生部与“启明”女生部首次合作排演。

他们本在城隍庙戏台排练历史剧《苏武牧羊》,一个个热得满头大汗,油彩在脸上糊成了抽象画。

领队的英国牧师毕启扶了扶金丝夹鼻镜,用牛津腔中文解释:“冰薄荷水马上送来,坚持主赐予的毅力……”

刚说完,站在他旁边演匈奴单于的男生轰然栽倒,铜片头盔“嘭”的一声砸在青砖上。

林卓急忙上前查看。

于嫂掀开急救帘,瞥见一晕倒女生戏服下露出的《满江红》手抄台词:“壮志饥餐胡虏肉……”她瞳孔骤缩。

转身对林卓低声说:“先灌淡盐水,把那台词盖上,别让人看见戏服上的‘胡’字!”

林卓一脸的懵,虽然不明白,还是扯了下戏服,把字给盖上了。

蒸笼般的诊疗室里,铜吊扇已经打开了,似乎作用不大,只徒劳地搅动着暑气。

于嫂一把扯开墨绿遮阳帘,阳光照射在晕厥学生的油彩脸上——扮演匈奴贵族的靛蓝戏服早被汗液浸成了深黑色。

“快!脱了这件衣服!”于嫂声音严厉高亢,惊醒了吓呆的学生们。

两个穿浅蓝旗袍的女生哆嗦着去解盘扣,指甲盖沾满融化的胭脂,在戏服上拖出几条红痕。

林卓踢开碍事的搪瓷痰盂,盐水壶嘴怼进患者牙关。

液体顺着青紫唇角淌进脖颈,在锁骨的锡箔贴片上积成小洼——那是他们自制的匈奴铠甲。

“灌不进去!”她急得扯开护士帽,麻花辫梢甩出晶亮的汗珠。

“让开!”于嫂抄起剪纱布的银剪刀,咔嚓一声绞开戏服前襟,林卓上前一把扯开衣服,苍白的胸膛露了出来。

“帮手,用湿毛巾降温。”

湿嗒嗒的毛巾滴着水,被七八只手争抢着往身体上拍,拍得啪啪作响。

于嫂团起戏服塞进搪瓷盆,抬脚把铜盆踢进床底。

哐啷一声,惊得外面的蝉鸣似乎都停了。

“都聋了?接着降温!”在她吼声里,林卓已跪坐上患者腰腹,双手交叠按向胸腔。

盐水随着按压节奏从鼻腔里喷出,在阳光里划出细小的彩虹。

某个男生突然哼起赞美诗的调子,颤抖的旋律中,患者的手指终于痉挛般抽动。

墙角圣母像的琉璃眼珠映着这一切。

片刻,一声咳嗽响起,惨白的胸膛一鼓一鼓,心跳恢复了。

林卓靠着冰凉的瓷砖墙滑坐在地,双手直抖,脸像水洗了一样,哗哗的往下滴汗,她已经脱力了。

也许是太累了,她竟然想哭,也真哭了,泪珠一颗颗往下掉,不过泪水混在汗里,也看不出来。

盐水顺着指尖也往下滑落,恍惚间像是看见小时候在医院的一幕,同样的铁床震颤,同样的盐水飞溅,还有姥姥跺着脚转圈的样子,后来怎么样了?

她好像忘记了,只记得那一幕,姥姥脸上的懊恼和害怕。

于嫂抹了把脸上的汗,摸向白大褂暗袋——那里藏着她从不敢示人的,丈夫的黄埔军校毕业照。

她掏出一条帕子,垂着眼睛,默默地擦汗。

斜阳透过彩绘玻璃窗,斑驳地洒在学生们的戏服上。

此时,寂静的人群一下子又活泛起来。

那个演苏武的男生正用搪瓷缸敲打床栏,梆梆声里夹杂着天津快板的调子:“廿年北海啃羊毡呐——”

唱到“毡”字突然破音,惹得穿月白旗袍的女生扑哧得笑出泪花,脸色红晕得像是院子里的野蔷薇。

林卓倚着门框,指尖无意识摩挲白大褂口袋里的薄荷糖纸。

碎光里跃动的年轻面孔,与记忆里校运会画面何曾相似。

室友把冰可乐贴在她后颈,看台上呼啸的欢呼声穿透体育馆穹顶。

而今这些孩子用油彩混着盐水在石板上画着四不像的骏马,某个扎麻花辫的姑娘甚至把《雷雨》台词篡改成河北梆子。

“林护士!”演匈奴公主的圆脸女生突然蹦过来,发间铜铃随动作脆响。

她摊开掌心,半块槐花糕粘着油彩碎屑:“崇德堂后厨顺的,你尝尝,可好吃了!”

林卓怔忡接过,咬了一小口,蜂蜜甜涩在舌尖蔓延开,这是真蜂蜜啊。

诊疗室的门呼啦一下被推开。

穿卡其色短裤的男生们涌向走廊,不知是谁,一不小心踢翻了酒精灯。

蓝火苗腾一下蹿了起来,女生吓得尖叫起来,简直比蝉鸣还尖利。

“毛毛躁躁,赶紧收拾。”于嫂的呵斥声响起,学生们嬉笑着手脚并用,很快火苗灭了,石板也拖干净了。

有人把油印歌本卷成喇叭喊:“急什么!赶着给太君唱堂会呐?”

哄笑声惊飞了窗台的灰鸽子,扑棱棱的翅影掠过林卓恍惚的瞳孔。

她看见十七岁的自己正叼着奶茶吸管,在社团招新表上勾选“话剧社”。

林卓嘴角翘起,不自觉地微笑,同样的青春,同样的蓬勃,同样的生机无限。

“叮叮”于嫂拿剪子敲了敲搪瓷盘,突出其来的声响,吓了林卓一激灵。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