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巨响炸裂,惊飞了排球馆外的栖鸟。
球场旁,丸井瞪大了眼睛,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他伸出手,拽了柳的球衣,悄悄凑近,压低声音:“柳,她今天一直都这样吗?”
说着,他的眼角余光不住地瞥向球网,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昨天在网球部真田劈裂护网的那一幕。
柳的笔尖悬在“请假理由:家族聚会”的记录上,眉头微微皱起。
“她上周五就请假了,而且刚刚到校。”
仁王突然翻转手腕,指尖转着不知何时顺来的铜钱状纽扣,轻喃:
“可疑啊,piyo~”
陪伴他们的只有场馆里不断传来的击球声。
白鹭将凹陷的排球抛回器材箱,指尖残留的摩擦灼痛感让她蜷了蜷手指。
转身时,幸村正倚在门框边,“顾问的‘兴奋’差点拆了排球馆,”他晃了晃便当盒,玫瑰状的纹样隐隐闪过,“作为补偿,该请我们吃草莓大福了。”
正午的阳光下,远处的海面反射着阵阵波光,闪烁着耀眼的光。
实验楼顶的旧横幅边缘泛黄,'称霸全国'的'霸'字曾被台风撕去一半。
实验楼的阳台相比其他地方安静许多,没人打扰,这里的花开得更热烈些。
白鹭吸了口刚买的橙汁,靠在扶手上,遥望海面,没有说话。
神奈川的海一如过往,没有丝毫改变。
不过,人多还是吵闹了些,丢掉垃圾,白鹭回头走向人群。
她推开丸井递来的草莓大福,扫柳实验报告般的便当,对真田全是肉食的便当视而不见,接过幸村拿来的便当盒,顺势坐在一旁。
幸村打趣道:“怎么样?青梅竹马的心意。”说着还眨了眨眼睛。
白鹭顺势捂住心口:“啊!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真田目不斜视,对这一切早已习惯,柳几人错愕的看着白鹭耍宝,桑原筷子上的厚蛋烧已经重新掉回饭盒中。
仁王突然用叉子尖挑起鲷鱼烧,“听说顾问在伦敦赢过职业选手?”,红豆馅滴在“王者立海”的校训上,“那边的雾是不是比神奈川更浓啊?”
白鹭低头片刻,直视众人:“雾浓到能藏住鲨鱼鳍呢。”
幸村轻笑一声,紫罗兰发梢扫过她肩头:“但立海的海域,只允许一种鲨鱼存活。”
放学时,太阳已爬过体育馆玻璃穹顶。
折射的棱光将“称霸全国”的横幅灼出一个焦痕,像被白鹭早晨那记平击球洞穿的靶心。
白鹭拿起了写字板,遮了遮有些刺眼的光。
四月的暖风吹拂着白鹭耳畔的碎发,她正紧盯着球场。
球场上,真田和高桥副部长的比赛已然进入了白热化,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真田挥拍如刀,网球撕裂空气直冲底线。高桥反手截击的刹那,拍框一震,樱瓣簌簌,混着去年泼洒的柠檬汽水渍,在塑胶场地上洇出斑驳的锈色。
真田也被这样的斗志所打动,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将球高高抛起。
在球下落的瞬间,他的身体迅速转动,手臂用力一挥,球拍与球完美地接触,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高桥的瞳孔骤然收缩,试图回击,但球的速度太快,他只能勉强将球挡回。
真田的身影如刀锋劈开空气,准备截击。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球拍准确地击中球,将球再次打向对方场内。
真田帽檐下的目光如刀,一记“其疾如风”直接击飞高桥的球拍,断裂的拍线在空中划出旧时代崩解的轨迹。
“Game!”
高桥学长站起身,擦了擦头上的汗走了过来。
两人握手时,高桥学长却在此刻将双方紧握着的手举过头顶。
他注视着真田,“交给你们了。”
真田紧紧地抿着嘴唇,颔首道,“我不会松懈的”
说完,他迈着沉稳的步伐向球场外走去。
幸村此时走到白鹭身边,白鹭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球场。
“精市,去实现你之前的诺言吧!”
幸村微微侧头,看向白鹭,那湖水般湛蓝的眼眸里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力量。
他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抬起手,理了理头带,那动作从容又潇洒。
幸村将目光投向已经在球场上的佐藤部长,佐藤握拍的手无意识摩挲腕部烫痕,那里贴着止疼膏药——去年全国赛的旧伤,每逢雨天便噬咬骨髓。
他深吸口气,攥紧了球拍,手指甚至有些发白,他迈着步,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战场。
此时的气氛已经到了顶点,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球场上。
他们等待着——年长的王者会不会新生的勇者挑下王座!
幸村走到球场中央,与佐藤部长相对而立。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有火花四溅。
幸村眯起眼睛,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终于裁判吹哨了!
幸村迅速进入状态,佐藤部长也不甘示弱。
球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速度越来越快。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盯着场上的一举一动。
佐藤部长腕间的止疼膏在烈日下泛着苦涩药味,去年全国赛的旧伤随每一次挥拍噬咬神经。幸村的球风却优雅如手术刀,精准剖开对手防线。
止疼膏药在腕间嘶吼时,幸村的球拍已撕裂空气的尖啸。
当幸村的反拍直线穿过佐藤封网的空隙,场边同时炸开声浪:
一年级生的吸气声混着器材室铁门震颤,三年级的菊田在记分牌后猛掐自己大腿,而柳的自动铅笔芯在‘反应速度0.28秒’处断成两截,丸井的泡泡糖在齿间炸成微型礼炮
在关键时刻,幸村凌空跃起的身影切开夕阳,网球裹挟铁锈味砸向底线。
佐藤腕表烫痕骤然刺痛,脚仿佛已陷进去年庆功宴泼洒的柠檬汽水渍。
“Game!”判决声落,幸村转身时发梢扫过白鹭心头,夕阳将发丝镀上一层冷釉,像雪崩前最后一片悬垂的冰棱,她下意识后退半步。
锁骨间的玉坠闪过青芒,像极寒地带的冻湖裂开第一道冰纹,要穿透冰层下封存的呜咽。
幸村他们用实力告诉学长们,“称霸全国”从来都不只是口号!
原来那个全国冠军的梦想远没有那么遥远;
原来一年级们没有说大话,他们是真的朝着称霸全国来的。
学长们终于看到了那个充满希望的未来。
他们终于有机会洗去耻辱了,存放全国大赛奖杯的柜子必会进入新的成员。
欢呼声在防护网上激荡出金属疲劳的共振频率,惊飞了栖息在记分牌顶端的白颈鸻。
不少人红了眼眶,只能仰着头不让泪水流下。
"哭吧,把之前的委屈都哭出来吧。"白鹭轻声说着,喉间泛起铁锈味。
一年前病房仪器的嗡鸣与此刻欢呼声重叠,她攥紧玉坠,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今后,眼泪只会为胜利而流。"
佐藤部长把备用球拍套塞给幸村:“这把APD拍型陪立海拿了十三届关东冠军,但它的减震器从没去过四国岛——该让它见识真正的海风了。”
幸村的手指抚过队服左胸的金色徽章,那里还残留着前任体温。
他将拍柄底盖与佐藤的轻轻相碰,金属与碳纤维的碰撞声代替了所有誓言。
“我相信你们!你们会成为立海大的骄傲。”
就在这时,一个慢悠悠的声音传来。
“哎呀呀,这么热闹的比赛,怎么能少了我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有着一头稍显凌乱的红棕色头发的男生正朝着球场走来。
他穿着立海大土黄色的球衣,双手架在脑后,脸上一抹不羁的笑容,看起来十分悠闲自在。
“毛利,你怎么现在才到?”高桥副部长连忙跑过来。
毛利挠了挠棕发,银杏叶从乱发间簌簌落下。“这不赶快来了!”
他拖长的大阪腔刚落,柳的钢笔已在"关西籍"旁重重画下红圈,数据栏弹出刺目的"逃训率89%"。
“白鹭,他就是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正选队员,以后要麻烦你们了!”
佐藤部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白鹭看了看眼前的情况,指尖无意识抚过球拍握柄的缠带。她深吸一口气,拿起球拍朝毛利走去,仿佛握住一把斩断过往的利刃。
"毛利学长,我来会会你。"
白鹭甩开运动外套的瞬间,防护网外沿凝结的露水簌簌震落。
"哦?实力不错嘛!"
毛利抛球时腕表折射的冷光扫过观众席,丸井吹到一半的泡泡糖"啪"地黏在柳的笔记本上。
球拍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中,仁王指间的硬币骤然立起。
黄绿色残影掠过底线时,场边三年级生们喉结同步滚动。白鹭反手切削的锐响切开声浪,球拍框震落的防滑粉悬浮成银河带。
"压线!"裁判声落,真田的帽檐扬起0.3厘米。三个非正选少年撞翻长椅,膝盖抵着防护网的菱形网格,瞳孔里倒映着白鹭鞋钉掀起的塑胶碎屑。
毛利第十二次擦网球袭来时,柳的自动铅笔芯在"旋转速率4200rpm"处折断。观众席爆发的吸气声形成低压漩涡,将丸井刚掏出的草莓大福糖纸卷向高空。
白鹭蹬地跃起的身影割裂暮光,靛青拍线绞碎樱花的同时,防护网突然发出疲劳的呻吟。
"188km/h!"
测速仪警报响起的刹那,仁王的硬币坠入三浦去年扣杀震裂的地缝。某个一年级生攥紧的应援旗被汗水浸透,"称霸全国"的墨迹在暮色里晕染成血痕。白鹭突然卸力挑出的贴网球擦框瞬间,佐藤部长无意识摩挲起腕间的旧伤膏药。
当毛利第十三次将球钉在边角时,他的上旋开始失去尾劲。
白鹭突然改用双手反拍推深,迫使这个大阪人不得不在底线后两米处接球。塑胶场地上凌乱的鞋印,暴露出体能消耗战的残酷轨迹。
当网球幽灵般擦过发球线时,整个球场陷入四分之一秒的绝对寂静。旋即被防护网的剧烈震颤打破——三十双手同时拍打铁网的轰鸣中,那颗柠檬汽水渍里的网球正缓缓停止旋转。
"Game!"
裁判的宣判撕开声浪,海风卷起满地樱瓣。白鹭弯腰系紧松脱的鞋带时,发现仁王的硬币正卡在地缝深处,将夕阳切割成立海队徽的菱形光斑。
毛利捏扁糖纸,糖浆凝成紫红冰碴。
他收起嬉笑,望向球场外的银杏树,"喂顾问,你说拼命抓住的东西……要是根本抓不住呢?"
白鹭擦汗的手一顿,护腕下的疤痕隐隐作痛,她抚过获胜球拍的握柄,檀香混着神奈川的海风钻入鼻腔。
刹那间,凛冽的风声穿透耳膜——仿佛有谁在遥远的地方凿开冰层,细碎的冰晶扑簌簌坠落。
佐藤部长踏上场时,腕间的止痛膏药正渗出淡淡樟脑味——这气味立即激活了众人鼻腔里关于去年全国赛的记忆存储。
当他举起缠着旧绷带的手,看台上未干透的雨水顺着"称霸全国"的横幅褶皱滴落,在塑胶地面晕开十三道环纹。
"现在起,由幸村精市担任部长。"
防护网突然震颤,幸村左胸的徽章在阳光下折射出金属冷光。三天前器材室里,佐藤用钥匙在徽章背面刻下的"十三届关东冠军"字样,此刻正烙着他的锁骨。
"正选名单!"
白鹭的声音切开海风,名单边缘粘着的樱花标本簌簌震颤。这樱瓣采自去年关东大赛决胜场,此刻叶脉里还封存着当时冰镇柠檬茶的凉意。
「第一位:幸村精市」
仁王转动的硬币突然折射广告牌强光,刺得柳眯起眼睛。笔记本上"双打适配率61%"的数据栏,正被光斑烧出焦痕。
「替补正选:仁王雅治」
银发少年突然吹了声口哨,硬币精准落入丸井刚吹起的泡泡糖里。
欢呼声浪推着幸村向前,他左脚的鞋印严丝合缝碾过佐藤三年间在发球线踏出的凹陷——那些被雨水浸泡膨胀的塑胶颗粒,此刻正发出细微的爆裂声。
当最后一声鞋底摩擦声消散时,白鹭的指甲已划过平板。
冰蓝色曲线在玉坠表面爬行的轨迹,与幸村鞋印边缘的裂纹完全平行。
柳的笔记本突然被穿堂风掀起,纸页翻飞间,仁王抛起的硬币反光正将"C-12"广告牌的霓虹切成碎片——每一片光斑都精准落在三年来正选名单的更迭日期上。
"非正选可以参与县大赛。"
白鹭话音未落,器材室突然传来冰柜除霜的嗡鸣。三个三年级生后颈沁出冷汗——去年关东赛颁奖台的空调风口正对着这个位置。
欢呼声撞上铁丝网时,白鹭的测速仪已锁住仁王转动的硬币。
"报名需通过150km发球测试。"
金属擦过玉坠迸出青芒,丸井的截击数据在柳的纸页上晕开墨渍,像被球鞋碾碎的樱花标本。
非正选们拳头渗出汗渍。当卷发少年跑过时,柳的钢笔尖正刺破"耐力峰值"栏的格线——墨迹顺着大阪绳结纹路渗透纸背。
"考虑周全。"幸村拍肩的力度让第三枚纽扣微微发烫。真田的质疑被隔壁场二十记重扣截断,防护网震颤的嗡鸣中,桑原的拍线正发出类似琴弦崩断的锐响。
柳的瞳孔骤然收缩,笔记本上的铅笔线突然扭曲——非正选跑动轨迹与上午时排球弹跳的凹痕完全重合。
丸井拽人加训时,仁王的硬币突然直立旋转,金属边缘在阳光下割裂了柳刚写下的"欺诈率38.7%"墨迹。
海风卷起白鹭的笔记本,最后一页的樱花标本翩然坠落。花瓣掠过铁丝网时,她听见一声极轻的“喀嚓”——像是冰刀划过镜面,又像母亲合上滑雪装备箱的锁扣。
“轮到我们了。”她弯腰拾起花瓣,指腹抚过叶脉间凝结的露水,那凉意顺着血管漫上眼眶。远处,幸村正将队旗插进沙坑,旗角猎猎翻卷的声音,与雪山上经幡的呼啸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