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殊拿出药膏,敷衍地在脸上涂了两下。
“好了”,他阴恻恻地看着箭头形状的温砚,“你现在可以开始努力了,两天半的时间,如果没有达成我的要求,你知道后果的。”
温砚身形动了下,指向卫生间的位置。
殷殊狐疑瞥了他一眼,跟着他来到洗手间,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望去。
是一面镜子。
这一刻,殷殊竟是奇异的读懂了温砚的想法。
——药膏没有涂好。
殷殊恨恨地走回去,抓着药膏挤出一大坨,直接糊脸上。
像是在脸上涂抹了两块白色的泥巴,显得滑稽。
殷殊却浑不在意,他仰头怒瞪温砚:
“这下你满意了吧!”
然后殷殊就眼睁睁地看着温砚换了个方向指。
殷殊抱着‘我倒要看看他还能做什么妖’的想法跟着温砚过去。
是厨房。
殷殊这才恍然想起来,从得知温砚出事到现在,他都没有吃过东西。
但是他一点都没有感动。
相反,他气炸了。
他胸膛剧烈起伏,全身的血液都涌上大脑。
他说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温砚根本就没有往心里去。
温砚只是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那样,高高在上的看着他,自顾自的包容他。
好像他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可笑的过家家。
殷殊觉得他必须得做点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怎么做呢?
怎么做呢?
殷殊猛地抓起一个猫咪图案的茶杯恨恨摔到地上。
——摔东西。
这是人类夫妻间表达愤怒的一个方式,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
摔的越多,越能表达的自己的愤怒。
殷殊用力将温砚用来收藏那些漂亮杯子的玻璃柜推倒。
“嘭!”
玻璃碎片和陶瓷碎片炸了满地。
殷殊踩着一地尖锐的碎片走出厨房,犹觉不能表达自己的愤怒。
他抓起客厅角落摆放的氛围立灯重重砸在平安树上。
灯坏,树毁。
将家里搞得一团糟后,殷殊重新回到卧室,他瞥了眼旁边身形疯狂扭曲的温砚,重重哼了一声。
“阿砚,你最好乖乖按照我说的做,不要试图挑衅我,不然……”
他一脚踢在沙发上,沙发滑出去一米。
看着温砚顿时更加扭曲的身影,他满意的走到床边,仰面躺下。
好吧,其实是有点头晕。
殷殊缓了半个小时,再睁眼,眼前终于不是一片黑色了。
他坐起来,下意识要去找温砚的身影,
温砚正蹲在他脚边,试图去碰他。
殷殊顺着他动作看过去,看到了自己正流着血的脚。
看来他之前做的,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殷殊大脑充血,眼前一黑,猛地栽回床上。
他看着出现在自己上方,看起来很焦急的黑色影子,眼前一黑又一黑。
这么下去,可能还没有等到第六天,他就先被温砚给气死了。
他可不能死。
他挣扎的拿出手机,给私人医生和厨师发去消息。
五分钟后,私人医生提着医药箱出现,帮他挑出脚底的玻璃碎片和陶瓷碎片,消毒,包扎好。
又重新将腹部已经渗出血的伤口重新包扎。
二十分钟后,厨师端着做好的饭菜上来。
吃过饭,殷殊又恢复了些力气,他靠坐在床头,语气阴森森的威胁温砚。
念念叨叨说了一堆。
总结起来就是杀天杀地杀掉所有人。
殷殊一口气说了三个小时,说的口干舌燥。
刚想去喝点水,就见温砚扭曲着身影,指了下饮水机。
“……”
殷殊单方面宣布,全世界,他最讨厌温砚!
*
天一亮,殡仪馆的人就来了。
温画担心殷殊又犯病,特意带了几十个保镖,各个身强力壮。
却没想到,事情进展竟意外的顺利。
殷殊没有大吵大闹叫着要留下尸体,也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去殡仪馆,只是站在二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动作,然后转身回了房间。
温画带着莫名的不真实感,和父母一起和弟弟进行最后的道别,随后目送工作人员将遗体推走进行火化。
工作人员走出众人的视线后,转身便推开一个房间的门。
房间内早有两人在等着,见人进来,立刻走上前去,掀开尸体上的白布,确定遗体身份后,递给对方一张卡。
“密码六个六,不要将今天的事告诉任何人,不然……”
工作人员立刻双手接过,点头哈腰表示:“您放心,这事儿我绝对烂在肚子里,事后我就辞职,保证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今天的事。”
随后工作人员推着房间内另一个小车上的遗体离开。
两人则将温砚的遗体装进麻袋,避开人,一路抬着离开殡仪馆,开车前往怪谈管理局。
*
温画抱着骨灰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她不可置信道:“殷殊竟然真的没有过来捣乱。”
她今天又哭了一场,嗓子有些哑,眼眶也红红的,她看了眼旁边一脸平静的母亲,“妈妈,你要抱抱阿砚吗?”
宋知理:“给你爸爸,他更需要。”
温画看向眼睛已经有些肿了的温肃,郑重的将骨灰塞到他怀里。
温肃面无表情的脸上,又落下两道眼泪。
温画和温肃抱头痛哭,温母在一旁默默站着,抬头望了眼角落的摄像头。
“走了。”
*
别墅二楼卧室。
殷殊趴在冰棺前,伸着手缓缓抚摸着温砚冰冷的脸颊。
他血红的眼睛缓慢的眨动了下,显得有些诡异。
“阿砚,有人觊觎你的身体,他们该死。”
*
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上。
“李哥,我们这样做,是不是违规了啊?”,男人摘下口罩,大概二十六七的样子,眼神清澈,一看就是没经历过社会毒打。
开车的男人瞥了他一眼,“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知道这是谁吗?”
张三:“我知道,是我们怪谈管理局第一小队队长,据说他很强,很多A级怪谈都是他破解的。”
李四:“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强吗?”
张三:“他的武器厉害?”
李四摇摇头:“是体质,他的体质很特殊,天生就克制怪谈,我那个高级研究员舅舅之前偷偷告诉过我,以他的体质,很有可能可以觉醒S级怪谈的力量。”
“这可是我们对抗怪谈的重要筹码,就是死了,遗体也是非常有研究价值的,我们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类。”
“再说,林研究员可都说了,这次任务完成后,我们都可以升中级研究员,难道你不心动?”
车子停下,两人抬着麻袋悄悄从步行梯来到负三层。
刚出楼梯门,眼前骤然一黑。
停电了。
下一秒,一道光照了过来。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抓着两人一扭,将他们按到地上。
两人脸上茫然一瞬,但下一秒,就好像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惊恐的挣扎起来。
紧接着,像是经历了什么惨无人道的折磨,痛苦的惨叫出声。
“啊啊啊!”
按着他们的人早有准备,一针镇定剂下去,两人失去意识,身体瘫软不动了。
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松开两人,解开麻袋。
“报告长官,是个盆栽。”
“将他们送到负十二楼,关到林志行旁边。”
“是。”
*
殡仪馆,送走了温家人,做了亏心事的工作人员立刻就向老板提出离职,工资也不要了,就要走。
老板无奈,只能放任他离开。
工作人员刚出了门,就看到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员走过来,对他出示了下证件。
随后二话不说,就给他戴上手铐,抓着他往车上走。
王五强装镇定:“我什么都没干,你们凭什么抓我!”
穿着制服的人翻了个白眼,“别装了,你做了什么,我都知道了。”
他拿出一针镇定剂,正准备给人扎上,就见对方突然惨叫一声,嘴角溢出血来。
他猛地意识到不好,立刻掰开对方的嘴,果然,舌头咬破了。
幸好,还不太严重。
他当机立断,一针扎下去。
王五瞬间瘫软在座位上。
“回不去了,联系长官,我们要求暂时去郊外避难。”
坐在前座的女人握着匕首,果断划开手臂,猩红的血瞬间溢出,顺着手臂流到手表上,被手表吸收,随后他们面前弹出一个水镜。
梳着高马尾的女生笑眯眯望过来,“回不来了?”
“是的,长官”,车内的几人见外面缓缓包围过来的人,大感不妙,“我们申请先去郊区避难。”
殷离昧:“好,批准了。”
她将手中的硬币抛起又准确接住,“这家伙可罪不至死呀,一定要保住他的命,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申请动用D356,传送回来。”
“是!”
*
怪谈管理局,九楼。
“长官,张三李四已经顺利关押到负十二楼了,您看,该怎么处置他们?”
殷离昧盯着交通监控录像,看着上面如同丧尸围城似的追着那辆车跑的画面。
好在这样的场面并未持续太久,五分钟后就停了下来,看样子应该是放弃了。
她一踹桌子,椅子旋转,“我想,这个问题,问肖局长比较合适呢。”
“肖局长准备怎么处理他们呢?”,殷离昧笑眯眯望着端着茶杯,不断喝茶的中年男人。
半响,肖局长放下茶杯,“监察官大人,您伪装身份,在林志行底下伏低做小长达五个月之久,应该是早有预料他是R博士的狂热粉吧。”
R博士,十几年前人体实验的主负责人,主张为了人类,一切都是可以牺牲的,私底下抓过不少无辜的平民做试验。
当然,实验效果也相当显著,他们现在使用的武器,就是当年R博士带着人研究出来的。
只是后来,出现了实验体集体叛逃事件,那些实验体出于对人类的憎恨,无恶不作,最严重的时候,甚至还有过屠城。
R博士,也就成了最大的罪人。
殷离昧笑而不语,“这重要吗?”
重要,但也没那么重要。
最重要的是,殷离昧阻止了一场悲剧的发生。
肖局长缓缓道:“林志行无视生命自由的意志,不尊重英雄的家属,差点酿成一场大祸,判处死刑,三日后执行,张三李四是从犯,判处终身监禁。”
殷离昧起身,欲要离开。
肖局长在他身后喊:“你就这么走了,万一‘异域’没有放弃,再来攻击怪谈管理局怎么办?”
殷离昧头也不回,“那肖局长就自求多福吧。”
*
“咳咳……咳……”
殷殊捂着嘴,血顺着指缝溢出,在米白的睡衣上砸出一个个猩红的花。
他眼底的红色愈发浓郁了起来。
讨厌的……怪谈管理局。
非要和他作对。
杀掉……都杀掉……
“呕……”
他猛地弯腰,吐出一大口血。
温砚的身影在他面前疯狂扭曲着,似乎想说什么。
殷殊抓着冰棺边沿的手指缓缓用力,似乎想再蓄力试试,却见温砚透明的身影中,一滴滴黑色的雾气砸落在地上,随即消散。
黑色透明的影子似乎缺失了一小块。
殷殊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在掉眼泪。
该死的,温砚竟然在哭。
灵魂是没有办法哭泣的,非要掉眼泪的话,会导致灵魂能量消失,消散的就更快了。
他猛地收回力量。
*
殷离昧靠在墙边,点了下耳机,殷殊的声音清晰从里面传来。
手中硬币抛起又被轻松接住。
殷离昧抬头望天,“你杀不了任何一个人了,笨蛋哥哥。”
在动心的那刻起,就输掉了啊,殷小殊[吃瓜]
殷殊的力量,和网络有关,有监控的地方,就是他力量所能及的地方,不过现在身体太虚弱了,不能随意动用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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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四日